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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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这个香囊,你说是从一个内侍官身上拿来的?”刘楚端详着香囊问。
程息点点头:“正是,还是个老宦官,年纪……六七十。”
储露:“这个年纪的宦官……”
“昭国覆灭,姜国为了不再大兴土木,便延用了旧宫,里面的宫人也有多半是旧朝的人。”
储露与刘楚对视,颇为为难:“这里面的药材,有一味叫秋槐,极其难得。”
刘楚:“姜国没有。”
“姜国没有?那是……”
储露:“襄国,而且还是襄国朝贡之物。”
刘楚:“若非是我曾经遇见过一位襄国的老太医,问他求了一株苗,我也不会知道。”
“那这味药材能在姜国生长?”
刘楚:“不能,我养的那株,没过几日便枯死了,非得在乌断横山北侧脚下的酡颜河旁才能种出来。”
“秋槐?治什么病的?”
“你看见那老宦官,可有什么病症?”
“咳嗽,面色苍白,但是一闻这个就好。”
储露思索一番:“不是病,是蛊。”
程息:“你的意思是,将他安排进宫里的人为了防止他叛变,而下的蛊?而这香囊里面的药,是稳定蛊毒的?”
储露:“没错。”
程息有了些头绪,她转头问刘楚:“师父,我还听到那个老宦官说了什么国师,可是国师这个称谓,在姜国建立之初便已废了。”
刘楚眯着眼:“你可知道昭国四大家族?”
“白成祁何。白家是师娘的本家,成家是皇后的母族,当日来都尉府救我们的便是祁家子弟祁连之,似乎还与张霁有亲戚关系,何家……怀琳的母亲便是何家女儿。”
“白成祁何只是在昭国的说辞,可若真要放诸四国,除了白家,那后面三位根本上不了台面。四国之内,能与白家齐名的是襄国的王家,并称‘四国皇师’。这‘皇’字,便是白家盖过了王家一头,因此这两家相隔千里,却是世仇。”
程息蹙眉:“为何我看《瑾瑜纪事》时,却说两家的世仇,还有别的原因?”
“是不是又和如秀看话本子了?”
程息:“……”
“总之,沿用至今并且能当得起国师这一称号的只有襄国的王家了。”
程息沉默不语,良久才出声:“师父……我来云都之前,师娘对我说,白家……可能还有人。如果,我是说如果,那老宦官口中的国师,指的是……”
刘楚看着她:“你师娘既把信物给了你,便是相信你的选择,无须过问我们。
程息本想将香囊的花纹绘下来,可奈何她实在不是描画的料,只得交给储露。
程息托着腮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储露,你说这是保命的药,我将这个拿来了,那老宦官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药需得每月更换一次。我看了,也快到时候了,若正如姑娘所说,老宦官与张霁有所交易,定会让张霁再找人送来的。”储露将画稿递给程息,“姑娘,画好了。”
程息细看那花纹,道:“十多年了,若他还是用的襄国的纹样,只能说是个不合格的细作。可他……”
储露见她停顿,疑惑:“怎么了?”
“这样式我是当真没见过。”程息也颇为惊讶,“我拿着去云都的铺子比对。”
她起身离开,刚出屋门,就被弧令拦了下来:“你去哪儿?”
程息被问得莫名其妙,扯了扯嘴角:“兰须大人,您日理万机,还管我一个无名小卒去哪里?”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程息将手背在身后:“与你何干?”
弧令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她,程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就想错身离开,被弧令一把拉住。
程息立即将画纸揉成团,反手一掌拍了出去,弧令正面格挡,松开手退了几步。
“左骨都侯大人,请您明白您为何来此。”
“那你明白你为何来此吗?”
程息捏着画纸,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又忽然停住,她微微侧身:“弧令,当初在大漠,你为何要救下我们?”
弧令愣住,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如何能说呢?直到程息消失在转角,他都没能说出一个词。
程息步履不停,她不该问出那个问题的。
从昨晚进宫开始,她便不对劲,听见那什么二公主更加心烦,加之同张霖讲了话更加堵得慌,只觉得什么东西推着她往前走,连停步的机会都没有。
月氏所说的互市条例已开始实行,云都的几家铺子里都能看见从月氏而来的商品,程息瞥了一眼,走进去询问:“掌柜的,到新货了?”
掌柜的见人来,忙迎笑:“哟,姑娘来买布料裁衣服呐?”
“近日不是月氏商队来了吗?我得了一样式,瞧着挺不错,您给我看看有没有?”
掌柜的拿来细瞧,笑道:“姑娘,这不是月氏的纹样,您弄错了。”
“您怎知不是月氏的?”
“这上头所绘花卉是百枝花,月氏没这花,自然不会有这纹样呀。”
“那百枝花我们讲过没有?”
“有倒是有,只是我们不会将它绣在衣服上。”
“为何?”
“那是襄国的国花,襄国尚白,百枝花有一百个小分叉,每个分叉上是一朵小花,千百年来都没别的颜色,只有白色,襄国人自是喜欢将他们绣在衣服上,但是我朝人民就不喜欢了。一是我朝尚黑,二是这花……绣起来实为复杂,耗费的人啊物啊着实是多的,皇上如今推崇勤俭,我们自是不绣了的。”
“那……前朝可有将这纹样绣于衣上或香囊上的习惯?”
掌柜的蹙眉,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姑娘,您是来买东西还是……”
程息拿出一锭银子:“后几日是我一个姊妹的生辰,想做件好看的衣裳给她。在旁人处得了这罕见的纹样便来问问,没想到牵出这许多故事,一时听得入了迷,便多问了几句。方才问了前朝之事,只是因为我这姊妹家世……”程息刻意停顿,掌柜顿时了然,她继续说,“因此我得小心些。”
“哦,若是这样,那姑娘还是莫要用了吧。”
“何出此言?”
“这……”掌柜的附耳道,“前朝的白家,家徽便是百枝花缠千俪鸟,寓意‘子孙万代,千古流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缘是如此……那我便不用这个了,多谢掌柜的。”
程息挑了其他颜色较为鲜妍的布料买了下来,做了一套藕色曲裾,留着下月给任菁菁做及笄之礼。
这小丫头也算是程息看着长大的,如今竟也成年了。
离了成衣店,便往回走,却见张霖和任蘅从潇湘馆出来,身后还跟了个姑娘。
那姑娘带着幕篱,身子纤细窈窕,如弱柳迎风,与二人说说笑笑,十分熟稔。
程息记得玄玉阁是任蘅口中最好的乐馆,能让他们俩亲自请出门,想来应该是当时赛诗会的彻月了。
“息儿?”张霖一眼瞥见了她,笑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月菁菁生辰,给她准备贺礼。”程息答得自然,任蘅却是颇为惊奇。
“皇上命你三日后离开,你能留到菁菁生辰那日?”
“能不能留到是一回事,送不送礼又是另一回事。”
张霖却不这么认为:“你放心,我去同皇上讲,让你留在云都,给菁菁过生辰。你好歹也是程家之后,我们若不照顾你,实在对不起程将军。”
程息笑得淡淡,望了一眼他们身后彻月:“这位是?”
“这位是柳彻月柳姑娘,是玄玉阁最好的琴师。”
柳彻月对着程息盈盈福身,音如莺啭:“程娘子。”
“当日品芳斋一见,便觉姑娘不凡,如今一见,实为妙人。”
柳彻月笑了一声:“姑娘才是呢。”她一瞥张霖,“妾身也从没见过三爷夸奖什么女子,姑娘您是头一个。”
张霖也不羞赧,直言不讳:“她是真厉害,之前我们夜入都尉府,遇见一条蛇,她手起刀落那蛇就断成了两截儿,寻常姑娘哪做的了这个!”
程息:“……你们请彻月姑娘,是为了菁菁的生辰吗?”
任蘅:“菁菁说那日在品芳斋听彻月弹琴弹得不错,就想生辰之日请来为大家助兴。”
彻月:“任娘子抬爱,彻月定当尽力。”
张霖:“我姐姐有把琴名‘来仪’,彻月姑娘想借来弹,我们正要往我家去呢。”
“王妃不在王府?”
“二娘想她想的紧,便回家来看看。”
程息笑对彻月:“那到时程息便洗耳恭听了。”
程息目送三人离去,仰头看向面前的高楼,忽瞥见窗口白衣一角,只觉得熟悉。
牌匾上玄玉阁三字端正秀丽,程息望了好一会儿,才匆匆离去。
储露见程息一回来就神色不霁,也不说话,就泡了杯茶递上去,看着她。
程息自顾自地想了好久,手中的茶杯在两指间转来转去。
“姑娘想什么呢?”
程息低着眉,不说话。
储露看了她一眼:“那纹样有难处?”
“难,难极了。”程息望着杯中茶水,“它望不到低,却像深渊,能把你吸进去。我甚至都没办法停下。”
储露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她。
“可就算前方是地狱,我也会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