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一身澹漠，彷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引动他情绪的萧焰，不知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居然面色大变，神色瞬间冷凝，隐约间还带着压抑的怒火。

“发生什么事了，少主？”于零对萧焰忽如其来的怒火很是不解，迟疑地问道，“那个龙魂，有什么问题么？”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萧焰没有回答于零，反而冷声道，“那么让我看看，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壮士断腕、断尾求生？”

于零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少主，却听他又吩咐道：“给我祖父送个消息，让他带着陆洛、卢天洋两位供奉，立刻秘密前往凤凰谷，具体的我稍后再向他解释，凤老祖那边也由我自己安排，你只需负责一件事。”

“向外传出消息，七霞仙宫就是堕仙宫，阴阳殿在万多年前偷偷送往虚空深处，一直游荡在各大界面，吸引众多下界修士入内，行蕴养傀儡虫、实验傀儡种子之事。阴阳殿目前掌握的傀儡种子技术那么成熟，实验之时用的都是下界修士，这才是这么多年此事没被发现的缘由。”

“仙宫内定然还残留着一些痕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只需控制着让人将话题往阴阳殿身上引就是了。七霞仙宫的前身是堕仙宫，由不得人不信。”

“帮人驱除傀儡种子之事，明日照常进行。”

“是，少主。”

于零心里有些痒痒，见萧焰确实没有解释的想法，只得架着昏睡过去的朱见通，准备告退离开。

“等等。”

“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于零心头一喜，以为萧焰打算为他解惑，然萧焰的下一句话，直接证明了纯粹是他想太多。

“此前我让你送大角、二角去古域战场，如今那两个小家伙在那边怎么样，可还适应？”

“少主是说那两位小友？”于零面上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谄媚的笑意，答非所问道：“你从哪儿找来血脉那般纯净的八爪真龙？你这么直接送他们进古域战场，真龙域那些老顽固居然还同意了？少主，你给我句实话，他们日后是不是就要加入我九华宫？少主，咱们打个商量，倘若他们真个会加入九华宫，能不能先让他们来我集宝斋坐镇几百年？”

两尊大罗金仙境的八爪真龙，血脉还那般纯净无垢，将来进化到九爪都大有可能，到时就是两尊神通境尊者九爪真龙，只要往他集宝斋门口那么一站，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少说能让集宝斋的生意火爆上三五倍，这可都是百花花的仙石啊！

少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但身为九华宫的下一任宫主，总得支持自家的事业不是？

于零心里美滋滋地畅想着，忽然觉得浑身一冷，忙神色一肃，正色道：“那两位小友到了之后，一直由六长老、九长老亲自带着他们。据两位长老传过来的消息，两位小友表现极佳，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少主的要求，少主只管放心。”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于零语塞，顿了顿道：“……十几二十年？”

“尽量控制在二十年之内。”萧焰瞥了于零一眼，“大角、二角是丫头交托于我，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于零：“……”

这不是在直接叫我少白日做梦？

于零觉得他被自家少主鄙视了，顿时不想再跟萧焰多说一句，架着朱见通默默退了出去。

萧焰转过身，隔着袖袋挠了挠红灵，抬眼遥望高高悬空、半遮半露的七霞仙宫。

很快，很快了。

事情果然像萧焰预料的那般，日头还未完全偏西，七霞仙宫便整个从黑洞里挣脱出来，完全出现在上界空间，高高地悬浮在虚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身在离水城以及附近的修士，在经过了几番试探之后，一窝蜂似的进入了仙宫内部，一应阵法禁制全部被暴力破去，里面隐藏的天材地宝、功法秘技也一一被人获取。不到一晚工夫，整座仙宫就被一众上界修士犁地似的犁了数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丝毫遗漏，自然这其中可说的不可说的全部暴露得彻彻底底。

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这座忽然降临离水城外的仙宫，就是下界那座极为出名的七霞仙宫，实际上其前身却是阴阳殿堕仙宫的消息已经被人传得沸沸扬扬。根本不用于零出太大的力，他发誓他只是让人稍稍引导了一下，以萧焰所言的那些为基础，各种版本的传言开始疯了一样流传，最夸张的一个版本，居然连着整个上界各大宗门家族重要人事都已经被傀儡种子控制，整个上界很快就要被阴阳殿大一统这样不靠谱的都出来了。

最搞笑的是，这个版本还有不少人真的相信了，奔走相告商量着日后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七霞仙宫作为实验傀儡种子基地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地跑了。至于阴阳殿要怎么在这场忽如其来的风波中脱身，萧焰表示这就不归他管了，无论他们是继续装聋作哑，还是像他猜测的那样断尾求生，对最终结局的改变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

经过这么一遭，阴阳殿已经被成功打造成整个上界的公敌。

“少主，你怎么会知道七霞仙宫就是堕仙宫，莫非你在下界之时曾经见过？”

集宝斋后院小花园里，红灵刚刚吞噬了一大批人体内的傀儡种子，于零将这些感恩戴德的修士一一送走后，忍不住出声问萧焰。

“并没有。”

仙宫被阴阳殿下过禁制，以下界修士的能力本事，并不能为其拓印留影石，因此下界流传仙宫的消息，都是靠着口口相传，或者文字记载，并没有影像留存。

慕烟华没有进过七霞仙宫，也不曾刻意去寻找过仙宫的资料，导致萧焰所知的也不过是慕烟华从师长友人处听来的那些，因此即便有所怀疑，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焰回想起当年之事，无所谓地答道，“只是朱见通的情况，以及当初忽然从仙宫中逃生的那些人，结合下界对仙宫的记载与传说，让我有了一点儿怀疑。横竖不过是试上一试，就算七霞仙宫并非堕仙宫，跟着傀儡种子与阴阳殿都没有关系，我就当是试验一下新秘法，几个阵盘，一具法则分/身，我还是损失得起的。”

所以您开始也不能确定，如今这般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于零欲哭无泪，差点儿要抱着萧焰的大腿喊咱虽然不差钱但也不能这样浪费。

“五六分的把握，我还是有的。”像是听到了于零的心声，萧焰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这不你看，结局皆大欢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所以不算浪费。”

“是是是，您对您有理。”

于零彷佛看到无数级品仙石长着翅膀呼啦啦飞走，只觉得有个出手太大方的少主，其实是在敦促他更努力地赚钱。

“少主，接到你的消息之后，老祖同两位供奉已经抵达凤凰谷，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跟着凤老祖有过接触。目前老祖跟着凤老祖，都在等着少主你的解释。”

“让他们再等等。倘若我的猜测没有出错，很快就会有结果。”萧焰停顿了片刻，想到还在凤凰谷闭关的慕烟华，终是放心不下，交给别人还不如他自个儿直接过去，“罢了，过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到时间他们都走了，总得有人守着凤凰谷。”转向于零，叮嘱道，“我不在集宝斋的事，你记得保密。”

于零点头应下，又担忧地道：“那每日驱除傀儡种子之事？”

萧焰要离开，保密倒是简单，左右除了帮那些修士驱除傀儡种子之时，跟着萧焰直接接触的就他一人，只要他不往外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真正帮人驱除傀儡种子的是小虫儿，我会将小虫儿留下，这边你看着安排个替身就是了，我会交代好小虫儿。”

当时借着红灵之力，将七霞仙宫从虚空深处牵引出来，使得红灵透支了太多的力量，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那些傀儡种子来自傀儡虫，根源上跟着红灵没什么差别，恰好是它最佳的补品。

“……小虫儿？”

于零再次将目光转向蹲在萧焰肩膀上的红灵，心中实在好奇得紧。

“少主，小虫儿到底是何种来历，能够那般轻易就驱除傀儡种子，莫非就是阴阳殿那个傀儡虫？”

萧焰看了于零一眼：“小虫儿是上古幻虫，傀儡虫本身就是在上古幻虫的基础上培养的，所谓傀儡种子自然会被小虫儿轻松吞噬。”

于零恍然大悟，追问道：“以前倒是未见少主豢养小虫儿，这么说是新近专门培养？”

为了对付阴阳殿的傀儡虫、傀儡种子，少主当真是未雨绸缪煞费苦心。就在于零心头默念少主英明神武之时，却发现他又看过来了。

“并非我所有。小虫儿跟着大角二角一般，都是丫头的。”

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