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没有让陆玠将她送回天众营，而是在快到的时候，便让他离开了。这个男人，心中有什么计划，她不知道，只是知晓，按照对他的了解，他的心思太深，恐怕在对付幻帝的事上，早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他不说，她则不问。

“大帅！”

姜璃一回营，众人就迎了上来。眼神扫了一圈，姜璃没有发现天衡的踪影。“天衡呢？”

“天衡接到消息，说白马护已经伏法，便带着白马世家的俘虏返回神都了。临走时，他让我转告大帅，静待旨意。”段宏站出来，对姜璃道。

姜璃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了一句，“洛青可还好？”

“大帅放心，洛青正在休息。”朱娇也道。

姜璃颔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天众营的众人，心中那根刺终于拔了出来。‘白马世家，以后再也没有白马世家。’

暂别众人，姜璃独自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今日之事，其实她心中有数。若非白马世家刚巧也触碰到了国主的逆鳞，她可以顺势添一把火，为展耀三人报仇的话，单凭她一人的力量，想要撼动一个家族，还是很艰难的。要么，就要等到她拥有丰满的羽翼，手中掌握的力量能与白马营抗衡。要么，就是要等到她修为通天之时，能靠自己一人，覆灭整个白马世家。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让她那么快把仇给报了。

仇已报，姜璃的关注力，又回到了修炼之上。她才刚刚向陆玠许诺，会救九荒，自然不能食言。

‘道之界……’回到营帐中的姜璃，盘膝坐在榻上，认真的思考起来。“神人境界修炼道心，神君境界修炼道身，神尊境界修炼道魂。要想要破碎，需要三者合一，才能进入万千道化，感受道中真谛。而道之界，则是对所求之道的感悟，而凝成的属于自己掌控的世界。感悟得越深刻，道之界就能越强大……其实，道之界也是一种攻击手段。”

后面这段话，并非姜璃感悟所出，而是她在突破神尊之后，于小弥芥子中巩固修为时，侍告诉她的。

小弥芥子中的时间与外界不符，外人只觉得她才刚刚突破神尊之境，还未来得及修炼出自己的道之界，但实际上，她在小弥芥子中已经修行了很久，道之界也自然能修炼出来。

“我的真之界中，一切虚假都无所遁形，在真之界中，我之言即为真。”姜璃声音低沉而缓慢的道。

她在思索真之道的感悟，却始终缺了一些。

“看来，得找时间去一趟果海了。”苦思许久之后，姜璃叹了口气，在心中做下决定。

神域中的因海和果海，虽然都是用于感悟道义所用。但是，因海感悟的是神君境界，而果海中能受到感悟的，则是神尊境界。

如今，姜璃已经是神尊境界，因海对她已经无用，所以她的目标自然是果海。

“七国大战也不知道要打多久，我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姜璃皱了皱眉。

“大帅！”

突然，帐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姜璃的思考。

她收敛心神，抬眸看向外面，“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朱娇的身影出现在姜璃面前。“大帅，洛青似乎要出营。”

嗯？

姜璃眸光一闪，立即起身，走向外面。刚走出营帐，就看到了洛青怀中抱着某物，朝营外出去。

“我去看看。”向朱娇交代了一声，姜璃朝洛青追过去。

“洛青。”追到身边，姜璃喊了一声。

洛青转身看向姜璃，那双哭红的眼睛，还未消肿。

此时，姜璃才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似乎是用布包裹着的人头，流出的血水，把外面包裹着的布都染红了。

“姜璃。”洛青垂下眸去。

姜璃的视线，从人头上移开，看向她，“你要去哪？”

洛青轻声的道：“我想去看看展耀和修辰。”

姜璃怔了一下，垂眸道：“我随你一起去。”天衡虽然没有能救下展耀和修辰二人，但是却在后面找回了尸体，为他们修墓安葬。她心中明白，洛青是报了仇，要去藉慰亡者的英灵。

洛青没有拒绝姜璃的同行，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向马厩，骑上各自的天马，朝墓地而去。

“姜璃，他们不会怪你的。”云海之中，洛青突然对姜璃道。

姜璃的身体猛地一紧，双唇紧紧抿了起来。

“我们真的从未怪过你，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们恨的，只是自己为何修为不够，无法保护自己。只是恨白马泽天的仗势欺人，心狠手辣。”洛青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姜璃的耳中。

“洛青……”姜璃缓缓的道。

洛青转眸，对姜璃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姜璃，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很内疚，但今日我想告诉你，不要再内疚。你已经替我们报了仇，足够了。”

“我欠你们的，这一世都还不清。”姜璃沉声道。

洛青摇头，“你不欠我们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姜璃抬眸，看向洛青，对上她那双没有任何虚伪的眼眸，心结稍稍释怀。白马泽天是她心中的刺，不除不快。而洛青三人，则是她的心结，心中内疚。

……

安葬展耀和修辰的墓地里，两个相邻在一起的坟墓，安静的存在着。

其实，这是姜璃第一次到这里。

之前，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在没有报仇，没有杀了白马泽天的时候，她如何敢来到这里，面对展耀和修辰二人？

“展耀，修辰，我们来看你们了。”洛青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包袱放下，打开之后，露出了白马泽天死不瞑目的样子。

再次看到白马泽天，姜璃的眸子依旧变得冰冷。她对白马泽天的恨，绝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消失。

“展耀，修辰，对不起。”在沉默中，姜璃对两座坟墓道。

直到今天，她才有资格和勇气，向二人道歉。哪怕洛青已经说了，此事与她无关，但是，在姜璃心中，依旧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他们三人。

站在这里，姜璃仿佛看到了与三人初见时，他们意气风发，想要创立一番功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