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桐
作者:闲听落花 | 分类:穿越 | 字数:12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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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一章 说说话是大事
绿梅最先醉倒,趴要炕上睡着了,接着秋媚也醉了,仰面朝天伸胳膊也在炕上睡着了,文二爷一半是因为感慨和因为听到的话郁结,一半是确实酒多了,脚步虚飘歪歪斜斜晃出厨房院门,幸好小厮已经守在门口等着了,扶着他回去睡下。
李桐的藤花院,后园那间花厅里,李桐裹着件长到脚面的灰鼠里斗蓬,坐在宁远对面,看着他,等着说话。
“这件斗蓬不错,现在穿正好。”宁远指着李桐的斗蓬。
“本来这天还早,穿不着这样的小毛衣服,这是特意让她们找出来备用的。”李桐很认真的解释了这件斗蓬。
“京城不冷,要是在我们北三路,早就漫天大雪,冰天冻地,早就穿大毛衣服了,我送你几件上好的毛皮做衣服?”宁远欠身问道。
“不用,京城不冷,七爷来是有事,还是专程来说话的?”李桐问道,好象他每次来都是这样,她不问,他就不说正事。
“有点事。”宁远挪了挪,坐的端正些,“珍珠帘子的事,文涛跟我说了之后,我就让人盯着姓钱的,要买帘子的是贺家。”
“大皇子?他买珍珠帘子干什么?送给周贵妃?”李桐很惊讶。
“不象是送给周贵妃,大皇子的脾气,怎么可能跟老四学着?我也没想通他现在要买帘子做什么用,不过。”宁远看着李桐,“你们府上还有没有差不多的珍珠帘子?能不能再放一挂出来?还照上一次的价,中间的差价我补给你,要不算是我买的也行。”
“有倒是还有。”李桐想着上次清库房时的帘子,“好象还有两挂,珍珠不耐放,特别是这样的珍珠帘子,外婆喜欢珍珠,这才收了几挂,不过,”李桐顿了顿,“上次放出去的是品相最差的一挂,余下的两挂都比上一挂品相好不少,珍珠也大一些。”
“不知道大皇子要做什么用,这个先不管,转一挂给我,上一挂帘子你是低价出的?这一挂加一倍你看怎么样?”宁远财大气粗。
“上一挂就是要卖出价才好办后面的事,怎么能低价出?这一挂帘子好是好些,可论市价,也就是上一挂帘子的价,不用再从你这里转手,我直接让人交到钱掌柜手里,比上一挂加半成出去就是了。”李桐不会占他这个便宜。
“那好。”宁远十分干脆,“这事你安排,放出去之后让人跟我说一声。老大鞭抽晋王的事,你知道了吧?”宁远岔开话,神情闲适的问道。
李桐点头,“他的脾气太大了。”
“脾气?”宁远一声冷笑,“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这个连匹夫之怒都算不上,这算什么脾气?”
“匹夫之怒……”李桐打量着宁远,“是这么用的?还有句天下缟素吧?”
“那句用不着,你也读过这篇文章?这篇文章要是真的,那时候真是蛮荒之时,你看现在……你没上过朝,臣子离皇上十步开外,中间还站着象我这样的御前侍卫,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宁远一声嗤笑,笑到一半戛然而止,看着李桐,上身倾过来,压低声音笑道:“我要是想伏尸两人天下缟素,那倒是差不多能行。”
李桐直直的瞪着宁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不象玩笑,或者说,她总觉得他是个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你到京城……”好一会儿,李桐才能说出话来,一句话说了半句,后面的却困住了,她几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是有打算来的,宁皇后和五爷,”李桐的话断续破碎,不过她相信宁远完全听得懂。“可要是,万一呢?你都打算好了?”
“万一失败?”宁远脸上的玩笑敛起,却没有多少凝重的意思,他的神情很象这后园的月色,平静而淡然。
李桐点头,“万一失败,你都打算好了?你,宁皇后?五爷?”
“没有。”宁远答的快而干脆,“你问的要是退路,这事没有退路,不是破釜沉舟激励士气,我谋的这事,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事,但凡无所不用其极的事,都没有退路。”
李桐低低叹了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人都有一死,大姐嫁进京城时,”宁远的话仿佛哽住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后来才想明白,大姐启程时,去祠堂辞别祖先,挨个牌位跪别,大姐那时候,不是出嫁,是赴死的。”
李桐听的心里酸涩难忍。
“宁氏族人不多,可也有上百人,阿爹阿娘就是再疼大姐,也不能为了大姐违抗皇命,给宁家招来灭族之祸,宁氏也不能为了大姐一个人,揭杆而起,让北三路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宁远越说声音越低,“我离开家里,也去了祠堂,跟大姐一样,挨个跪别了宁氏先祖,大姐是为了宁氏一族,只身赴死,我是为了大姐,自请出族,离开北三路,就没打算再回去。”
“这种事,成与败,都是要牵进全家全族。”李桐话说的很委婉,你这个自请出族,跟宁皇后的辞祖赴死一样,都是内心给自己的说法,别人是不会知道了,这个自请出族,跟真正的自请出族,半分不相干。
“嗯。”宁远叹了口气,“为了这个,我想了一路,成就不说了,要是不成,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了家里和宁氏族里,也就是,得先想好怎么嫁祸于人。”
李桐哭笑不得,“那你准备嫁祸给谁?谁家接得起这样的大祸?”
“这个么,”宁远嘿嘿笑了几声,“这得就事论事,不能一股脑儿全嫁到一家头上,你放心,我这么聪明的人!你不是说,我肯定能心想事成?我也这么觉得。就象在北三路时,我出城打仗,上山剿匪,从来没想过什么一败涂地,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败?那是笑话儿!我就真从来没有一败涂地过,一次也没有!”
宁远微微仰着头,一脸傲然,象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也象是在安慰李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