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又凝重的气氛下，其他三人都不敢插半句嘴，生怕触碰到这位爷的逆鳞。

而石羽则显得云淡风轻了，玉骨似的指腹捏住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上瘾似的。

凛长腿一伸来到他面前，用寒冷的眸子死死盯着石羽的天灵盖。

“你要对钟子期下手？”语气冷的刺人。

石羽好像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随即放下酒杯。

抬眼，看他，“怎么？他与凛大人有什么关系？”石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有点挑衅与之前那番作态完全判若两人。

凛握了握手中的剑，盯他，没情绪的说：“与你何干，你只需回答会还是……”

“不会。”凛还没有说完，石羽直接替他说了没说完的两个字。

凛寒潭般的眼神对准了他那有点狂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他吞噬了似的。凛就俯视看他，不动也不语，好看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剑柄，清清脆脆的声音响入耳中。

瘙痒难耐，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石羽是真的有点怕了这个男人，半响后，石羽表明态度，“我不会动钟子期，他可是异灵国的人，我杀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凛眯了眯眼，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看他不虚心的喝着酒，半点撒谎的样子也没有，凛不管他有没有说谎，就算他想掀起什么风浪，凛都能一手压下来，这是他的底气，不过石羽有句话说对了，钟子期对异灵国来说实在特别，要是他有个好歹，石羽死一万次也是远远不够的。

石羽看他还在盯着自己，手中动作一顿，把酒杯放到桌上，无奈的说了一句，“不信？”

凛挑了挑眉尾，无声的说，你觉得呢？

石羽无奈一笑，他老成的拍着大腿站起来，面对他，收敛了狂气，“凛大人，实话告诉你吧，楚地很快就会成为异灵国的一个附属国。”

“什么意思？”凛拧眉。

石羽被他茫然的样子笑到了，看来异灵国对他这个顶尖刺客并不信任啊。

石羽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凛大人，我说楚地很快就要消失了，以后都不会有这个国了，我这么说明白了吗？嗯？”

石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凛板着一张俊脸，淡声，“为何这般说？你知道什么？”

石羽看出他的迫切，微微低下头顶了顶腮，在斟酌些什么。

顷刻，石羽看着他，问，“你确实要知道吗？知道了有可能引火烧身。”

凛幽幽的盯他，没神情的说：“你看我会怕吗？”

有魄力，石羽被这个顶尖刺客堵得哑口无言，他吃瘪，但心情挺好的，至少让他有了些底气。

石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你怕什么，你什么也不怕，你只在乎那个女人。

石羽说：“前一个月我收到消息，石明风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说完，凛眉尾一挑，好像在说：“那你还请我杀他，既然已经囚禁了，你完全可以自己杀，可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请我来。”凛没出声就淡漠的看着一个非常陌生的人。

石羽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顺着他的想法，开口，“石明风是被钟子期囚禁的，没人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听言，凛眼瞳一动，有些惊到，要知道石明风在楚地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囚禁了实在可疑。

石羽看出他心底的困顿，他笑了笑，好像这件事情举无轻重似的。

凛说：“你笑什么？难不成这件事与你有关系？”

石羽摇摇头，耸耸肩，说：“不，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还没有权力大到那个地步。”

凛不可深测的看着他不可否置，他是真的没有这个能耐，不然也不会请他。

沉默片刻，凛启唇，“钟子期为何要囚禁石明风？”

石羽轻嗤一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凛大人凭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还是你不愿承认。”说着，石羽不怕死的凑到凛的跟前，眸子意味深长的吐息，“你的好友，知己联合着异灵国要吞并楚地，明白了吗？”

“所以他就囚禁了石明风。”凛脸色没变，异常淡定的说。

见凛没什么反应，石羽有些意外，但很快石羽也了然了，他可是刺客凛，性情薄淡，他要在你面前多露一丝神色那也是破天荒了。

石羽应了他的话嗯了一声，继续说：“当初城主请钟子期来楚地首要目的是为了平衡他与石明风的权力，如今想来，城主这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石羽嘲讽的笑了笑。说到这，石羽好奇心泛滥，他抬了抬下巴，出声，“凛大人你觉得钟子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凛不说是他自是清楚钟子期是什么样的人。

但他今日却从石羽口中听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钟子期。

只听石羽说：“钟子期这个人巧言令色，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狼子野心，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石羽不会平白无故泼脏水给他，也没有这个必要，当初，钟子期来到楚地，为了树立威信，他买通了几个楚地的地痞流氓四处欺压百姓，让楚地内部大乱，然后他借着为了整治楚地的不正之风，不惜栽赃陷害我国的有忠之臣，李忠义是楚地的有功一臣，他的行事我想凛大人也听过吧！毕竟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忘记。”

李忠义？凛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确实听过他的一些事，即便是我行我素的凛听了他的事不由的多听了几句，李忠义十五岁上战场，但凡他出战从无败绩，二十岁的时候，他带领的军被敌军挡在峡谷无路可走，于是他凭一人之下挡下一军硬生生从敌军的队伍里杀出一条血路，方才获得一线生机，不得不说李忠义是一条汉子，当得忠义二字。

凛点点头。

“他死了。”石羽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好像说的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其实并不是，石羽只是唏嘘罢了。这样一个人被冤枉被砍头，到死都没有说一句辩白之词，曾经的英雄只剩下了一身污名，可怜又可悲可叹。

听到他死了，凛的眉头不动声色的动了动。

“怎么死的？”他问。

石羽苦笑一声，“就是那高洁之人钟子期首辅大人，他当初收买混子流氓弄得是百姓名不聊生，钟子期以尽微薄之力彻查此事，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李将军身上，人证物证确凿，李忠义到死都没有说一句辩驳的话，因为他所守护的人永远只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他们斥责，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一句一句的传入李将军的耳中，李将军跪在刑场，他扫了扫周围的人最终只是笑了一声便……”

接下来的话石羽没有说出口，凛却心领神会，他大概能猜到李忠义最后的笑代表什么，不是难过而是庆幸，他守住了他的国，他的家，真好。

有一说一，李忠义为人确实不错，但凭石羽的一面之词不能断定这是乃钟子期所为。

石羽当然知道凛没有容易相信，于是石羽又呈上了铁证，这钟子期是真的去发洗脱他陷害忠良的罪名。

凛挑眉一看，是一封信，这信一看就是钟子期的字迹，凛在熟悉不过，就算字可以模仿，可这信上的章盖着期字，这是钟子期的私有物也只有钟子期才会用这种章，他见过，而信上的内容才让凛大惊失色，信上所写内容就是针对李忠义的，是他杀的李忠义，难怪他能在短短时间内积攒这么多势力，一来就坐稳首辅的位置，难怪石明风会如此忌惮他，想他本是一个不问世俗，只追求自由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凛不想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看完信，凛惆怅的捏紧的手中的信，久久没有开口。

顷刻，石羽试问，“凛大人如果我想让你帮我拦住钟子期你答应吗？”

凛微低着幽暗的眸子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因钟子期对凛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可以是朋友，知己，却不能作为敌人，凛也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石羽等不到他的还答，略微酸涩的笑了笑，“我知这对凛大人与钟子期同处异灵国，自然是有些交情在的，但凛大人你要知道你答应了我杀石明风，要杀石明风就在钟子期那里。”石羽说到后面语气越发的冷。似乎在警示凛，你答应的就要做到。

凛听出他话中含义，也不兜圈子直接挑明。

“你想要我干什么？杀石明风还是钟子期？”凛眸子深了深，深不见底。

目的达到，石羽嘴角细微一勾，“凛大人你只需帮我拖住钟子期剩下的我来做。”

凛蹙眉，扯住他的衣袖，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羽扫了一眼被凛扯出褶皱的衣袖，淡笑，“我说过了，凛大人，我想让楚地交替。”

“你不想让楚地成为异灵国的附属国，你恐怕阻止不了。”凛松开他，淡淡的说。

石羽挑明，看他，“之前我确实没有这个实力，但现在就不一定了，我有你，凛大人，你就是我最大的筹码，有你在，没人敢入楚地。”

石羽说的很有底气，好像胜券在握的气势，他知道整个天下都在追杀泠清月而凛又生死相互泠清月，异灵国对他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不过多半是放弃了，一个没有归属的刺客，试问为何不能为楚地所用，为他石羽所用呢，不过以凛这烈性子多半是不愿的，但来日方长，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先借借他的势，唬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在说。

石羽算盘打的响亮。

但凛不是傻子，又怎会被他摆布，他只答应石羽一个要求，如今他更换要求，他照做便是，之后楚地的变数就与他无关了。

二人各藏心思，不容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