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秀珠和菊莹两个亦悲亦喜，我心心里也不由感叹着。能有这样的结局也出乎了我的预料。人不能选择出身的环境，但是可以改变自己吧。如果有机会改变，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我和秀珠和菊莹依依惜别地说了些话后，便又到了院中。许成林催着我该回去了。

院子里，八阿哥一脸凄凉地看着院墙，眼神飘忽，所望的只是一点空朦。他内心里的现在应该是尘埃落定了吧。

九阿哥见我出来，上前两步走到我跟前，他看着我，“雪韵，我想问你个事儿。”

我一愣，轻轻一笑，“九爷想问什么请尽管问吧。”

九阿哥定定地看着我的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失败？四哥会成为皇帝？”看来九阿哥还是不笨的呀。

我淡淡一笑，“九爷为什么这么问？”我倒想知道他是怎么觉察出来的。

“你从一开始就在躲着我们这些皇子。从你进宫——不，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在醉仙居喝酒，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你很害怕我们的身份，一直极力躲避。你表面装作害怕我们，实则你一点也不怕，因为你知道我们的结局！”九阿哥眼光灼灼，他的分析很正确，我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九阿哥。

“有些事儿先知道和后知道都一样，不会改变什么。”说到这，我突然顿住，这话也许是错误的，先知道，至少我可以有计划地救出了他们。想到这我莞尔，“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九阿哥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眼睛转向不远处还在发呆的八阿哥，眼神一时有些痛起来。我也顺着他的眸光看向八阿哥，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一直都是这般清冷无依。我心一痛，慢慢走到八阿哥身边，轻轻地道，“秀珠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她。答应我，以后要开开心心地活着。”

八阿哥回过神来，木然地看向我，“你又辜负了谁？”

我一惊，人愣住，半晌我才轻轻叹了声，“对不起！”

八阿哥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翕张着，最后他苍白一笑，“你没有对不起谁。”他顿了一会，脸色恢复了平静，“雪韵，我答应你，以后会开开心心活着。你也答应我要开开心心的。”嘶哑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润，深黑的眸光渐渐明朗起来，如出云的月亮。

我呆愣地看了看八阿哥轻轻点点头，然后缓缓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雪韵，你曾可有喜欢过我？”

我身子一僵，心突然猛痛了下，我微笑着转过身看着一脸期待的八阿哥，真诚地道，“喜欢过。曾经和现在都喜欢。”

听完我的回答，八阿哥眸光闪亮。我对着他灿烂一笑，喜欢不是爱。也许他认为的喜欢就是爱吧，我也不解释，就让他带着一份美好离去吧。以后我们不再有交集，只存一份因岁月渐渐变淡的念想。

我再次转过身向许成林走去。走到九阿哥近旁，九阿哥小声问道，“你跟八阿说了些什么，他这会子看上去有些开心。”

我没有回答九阿哥，只是对着他轻轻笑了笑。九阿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有些不解。这时，秀珠和菊莹也出了来。秀珠先担心地看了眼八阿哥，然后才跟在菊莹身后来到我身旁。

菊莹哭着不舍的拉着我的手，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也很难过，鼻子泛酸，强忍住泪安慰她，“不哭了，以后……你和九阿哥好好过日子……”说了这两句便再也说不出来，喉间似有东西堵住。

“小姐，时辰不早了……”许成林上来催促道。

许成林一催我，菊莹便一把抱住我更加哭了起来。一旁的秀珠见我们俩人个这样，拿衣袖揩着脸上泪水。抱了一会，只听九阿哥轻轻说道，“菊莹快别哭了，让雪韵走吧。”菊莹背脊一硬，又紧紧抱了一下我方离开我，我伸出手替她擦着脸上的泪，又对她笑了笑，“我走了，你们保重！”菊莹只是哭着一句话也说出来。一旁的秀珠见我要离开，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我对着他们轻轻笑了笑，便转身向外走去。

“雪韵，珍重！”快到门口时，八阿哥的声音又一次将我的心击痛。我停了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和许成林向门口走去。

“等等！”一声急切的声音传来，九阿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我们。他看了看我，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来递到我手上，“雪韵，这个你拿着。以后我也用不着。现在国库空虚，上下都要用银子，四哥会用得着的。他虽当政没多久，但我们也知道他这个皇帝当得不错。我们要反他，就像你说的，这么些年我们苦心经营失败，只是不甘心罢了。如今，我和八哥都放下了，这以前的的事儿都与我们无瓜葛了。”我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布包，布包叠得方方正正，也不沉，不知里面包了些什么。“这是什么？”看九阿哥一脸慎重的样子，觉得这东西定是有些贵重的。

“你回去打开看就知道了。”这时九阿哥脸色有些凝重，他看着我似请求道，“我额娘，你以后若得空替我去看看她，请原谅我这个儿子的不孝，不能常侍额娘跟前……”九阿哥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有些哽咽。

我用力点点头，“我会的，你就放心地和八阿哥走吧。只你过得好，你额娘才会放心安心。”

九阿哥唇紧抿，忍着泪水。“谢谢你，雪韵。”

每一次的离别都是沉重的。我坐在马车上，看着手上那包九阿哥给的布包出神。叹了口气，我将布包放入袖中，还是回去再看吧。

我想着刚才我和他们都没有道声‘再会’，许是我们都知道后悔无期，那一声‘再会’太飘渺了。只有珍重，才是殷切的不舍和挂念，还有深深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