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上瘾:劫个相公太傲娇
作者:十二玥 | 分类:穿越 | 字数:172.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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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吐真剂”(求保底月票)
苏九是在顾老头承诺的七日内的最后一日醒的。
醒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晚霞漫山,睁开眼,先看到了纪余弦。
霞光透窗而过,朦胧暖昧的光影在房间内游转,窗子半开着,外面鸟鸣清脆。
“醒了?”纪余弦美目缱绻,说不出的温柔,轻轻抚着她的脸,似怕碰疼了她一般的小心翼翼。
苏九动了动眼珠,启唇道,“纪余弦、我还活着?”
少女声音还很虚弱,因为昏睡了多日,声音哑的厉害,几乎听不清楚。
纪余弦喂了一口水给她,莞尔轻笑,“有夫君在,谁也不敢要你的命!”
苏九身体上多处缠着药布,胸口更是钻心的刺痛,无法起身,她转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房间,问道,
“我这是在哪儿?”
“吱呀”一声,门打开,白靖柔端着药碗进来,一入内室,和少女四目相对,“砰”的一声,药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大夫人看着苏九,未语泪先流,缓步走过来,在床前单膝跪下,灼热的目光看着苏九的眼睛,“玖儿,你醒了!疼不疼?”
苏九看着妇人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转眸看向纪余弦。
无声问他,这是谁?
“玖儿!”大夫人握着苏九的不手,不断的低喃着她的名字,摩挲着她的手背,泣不成声。
奶娘听到摔碗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跑过来。
看到苏九醒了,忍不住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醒了!”
奶娘也在?
苏九越发疑惑,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奶娘安抚的拍着大夫人的肩膀,哽咽道,“夫人别哭了,小姐已经醒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苏九眼珠再次转向纪余弦,等着他给她解释。
纪余弦声音低柔,“让奶娘和你说吧!”
奶娘擦了一把泪,道,“小姐,这是苏府大夫人,是你的娘亲!”
苏九一怔,目光从妇人含泪殷切的脸上扫过,对着纪余弦道,“纪余弦,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做苏家大夫人的女儿?”
以为她做了苏家的女儿就会变成苏月玖了吗?
“不!”大夫人紧紧握着苏九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目光盈盈的看着她,“玖儿,我真的是你的娘亲,你是十二年前走丢的女儿,你是我的亲女儿,苏月玖!”
苏九呆呆的看着她,似一时没有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眼前女人温柔的面孔变的模糊,她胸口剧痛,脑袋也开始痛,疼的她全身痉挛,忍不住要缩在一起。
纪余弦见苏九面色不对,一把将靠在床前的奶娘推开,手指抚上她的脸,有些慌张的问道,“苏九,哪里疼?”
“玖儿,你怎么了?”大夫人上下看着苏九,惶恐失措。
苏九眉头紧皱,手紧紧抓着纪余弦的衣服,痛苦的道,“纪余弦,我好疼,你让她们出去。”
“好!”纪余弦紧张的回了一声,用锦帕擦了擦苏九额上的冷汗,转头道,“苏九她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奶娘先带大夫人出去吧,等苏九身体略好些,再让她们母女二人相认!”
大夫人脸色苍白,缓缓点头,对着纪余弦福身一揖,“劳烦长公子照顾玖儿!”
奶娘拭泪,扶着大夫人出去。
顾老头很快赶来,给苏九把了脉后,喂苏九吃了两粒药碗,又写了方子让厨房去熬药。
苏九服药后已经沉睡,纪余弦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长眉紧蹙,
“她怎么样?”
“性命保住了,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要着实养一段时间,而且丫头伤了心脉,就算身体恢复以后,可能也会落下心痛的毛病。”顾老头微微叹声道。
纪余弦倏然转头,眸色清冷,“你的意思是她以后会受心悸之苦?”
“我会配药给她养心缓解!”顾老头知道纪余弦这几日如何焦心,也不再吓唬他,道,“放心吧,有我顾神医在,定会让这丫头活到一百岁的!”
纪余弦长眸扫他一眼,不疾不徐的淡声道,“本公子听闻,有些大夫为了得到重视,故意让病人拖延不愈,以使病人要一直有求于他。”
顾老头眼睛一瞪,几乎跳脚道,“你这小子好没良心!你忘了你当时抱着你媳妇出现在本神医面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若不是本神医,你还能坐在这里调侃我?你早就以身殉情和她一起喝孟婆汤了!”
“嘘!”纪余弦回过头来,狭长的凤眸一挑,“我夫人怕吵,劳烦顾神医小点声音!”
顾老头吹胡子瞪着他。
纪余弦勾唇轻笑,“本公子并没有怀疑神医的医术和医德,只是提醒一下顾神医不要做错事,毕竟,我夫人好不好,直接影响到顾神医子孙后代的大事!”
顾老头收拾好药箱,冷哼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晚饭的时候,奶娘看到端到大夫人房里的饭菜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眉头一皱,敲门进去。
大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摩挲着一块孩童戴的银锁。
奶娘跪在大夫人身边,哽声道,“夫人,是奴婢对不起您!当年弄丢了小姐,来盛京以后,又一直没带小姐去见您!”
大夫人叹了一声,伸手搀她起身,“这是日子都是你在照顾玖儿,我这个做娘亲的却什么都没做,我怎么还能怨你?”
“夫人,小姐刚醒,还很虚弱,一时无心去思虑自己的身世,等她好了,就会认您了!”奶娘劝道。
大夫人摇了摇头,“我没有因为这个难过,我只是想到玖儿这些年受的苦,就没办法平静。当年是我冲动害了她!”
“过去的事谁也没办法更改,夫人不要自责了!好在小姐已经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值得让人高兴,不是吗?”奶娘见大夫人落泪,鼻子一酸,也忍不住跟着掉泪。
“是,我的玖儿总算回来了!”大夫人面泪水滑落,她抿唇轻笑,“十二年,我日思夜想,总算把她盼回来了!”
可恨的是苏文谦和苏林氏两人,瞒了她这么久,竟是他们合谋将玖儿送走的。
这笔账,她一定会和他们仔细清算!
“夫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陪着小姐,所以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奶娘道。
“是!”
大夫人又问了些苏九在纪府的事,奶娘一一仔细回答。
两人都忍不住对苏九和纪余弦的这段婚事唏嘘感叹,大夫人感慨万千,当年两家指腹为婚,不过是一时兴起,因为这个她失去了玖儿十二年,却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即便换了身份,仍旧嫁进了纪府。
当时因为她执意不肯悔婚,才失去玖儿,可若她当时妥协了,这亲事毁掉,玖儿也不可能嫁给纪余弦。
如今想来,果真一切都是天意!
次日早晨,苏九醒了以后,纪余弦喂她喝药时,锦枫进来报,伏龙帮的人又来了。
这七日,伏龙帮的人几乎每日都来,不让进便在庄外守着,一坐便是一日。
乔安告了长假不去上朝,胡大炮也不回军营里去,加上阿树三人,死守在庄外。
镖局里也不断来人要看望苏九爷,这庄子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成了闹市,连山路都快被踩平了。
长欢却再没出现过。
萧冽来过两次,见苏九一直没醒,在庄外站了半日便回去了。
如今苏九醒了,所以锦枫来请示,问她要不要见伏龙帮的人。
“告诉他们苏九醒了,但还很虚弱,过几日再见!”纪余弦拿着勺子给苏九喂药,直接替苏九拒绝。
苏九看向锦枫,“让他们回去,该干嘛干嘛去,我没事!”
锦枫为难道,“他们若知道少夫人醒了,一定不甘心走。”
“就说我说的,他们会听的!”苏九道。
“是!”
锦枫出去,将苏九的话传给乔安几人,果然遭到三人的剧烈质疑。
“既然我们大当家醒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见?”乔安皱眉道。
“就是,大当家到底是我们伏龙帮的人,还是你们纪府的人?看在长公子救了当家的份上,我们已经忍了多日,再不让见,老子直接闯进去!”胡大炮焦急不已,也没了大将的沉稳。
阿树一直对纪余弦敬重,此时也疑问道,“长公子到底什么意思?”
等他们全部说完,锦枫才淡声道,“少夫人是你们伏龙帮的人,也是我们纪府的人,这个很快你们就会清楚了!少夫人刚醒,还很虚弱,喝了药以后又睡着了,顾神医吩咐她要静养,不能劳心伤神,你们要进去,她还能静养吗?我们长公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少夫人的,请各位放心回去吧!”
几人听了,虽然看不到苏九仍然不放心,可脸色却稍缓了些。
乔安注意到锦枫已经改了对苏九的称呼,又称她为少夫人,而且听他说苏九仍然是他们纪府的人,不由的目光一深。
难道苏九被睿王伤了心,又要回纪府了?
“少夫人让属下转告各位,回去做好自己的事,她会尽快好起来!”锦枫道。
乔安点头道,“好,我们相信长公子会照顾大当家,现在就回城里去。乔某代伏龙帮谢过长公子!”
锦枫微一颔首,“乔大人客气!”
见此胡大炮和阿树两人也不再发倔,和锦枫嘱咐了几句,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阿树一直脸色阴鸷,一言不发。
乔安皱眉道,“阿树,虽然睿王伤害了大当家,但他不可能要杀她,你不要冲动!”
阿树语气阴冷,“难道大当家的仇我们就不报了吗?她差一点就没了命!”
胡大炮抬头看向乔安,“安爷,听您一句话,只要您同意,咱们立刻去给大当家报仇!”
睿王府如何,云南王府又如何,他们伏龙帮谁也没怕过!
“糊涂!”乔安轻斥一声,“你们以为你们还是山里的土匪吗?做事情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若是杀了睿王,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大炮是朝中四品将军,会被直接按上谋逆的罪名,到时候牵连的还有南宫府!镖局、商行、酒楼全部都会被牵扯到,大当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睿王一死,大当家就会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身受重伤,你要她被朝廷追缴吗?还有纪府,纪昭仪同昭王通奸,皇上刺死了纪昭仪,没动纪府,是顾及纪府在大梁的地位,但必然对纪府已经有嫌隙。这个时候睿王若死,皇上第一个就会拿纪府开刀!若没有纪长公子,咱们大当家的处境更加艰难,这些你们都想过吗?”
“玉珑郡主郡主现在是睿王妃,杀她和杀睿王是一样的道理,也许睿王不会追究,但是云南王和皇上必不会放过大当家。”
阿树猛的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恨声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长欢杀不得,睿王杀不得,云南王府也动不得,他们何时这般憋屈?
“仇一定要报的!”乔安面色清寒,“血债定要血债来偿!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大当家把身体养好,等她好了,咱们把她受的苦,全部都还回去!”
胡大炮重重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要保护好大当家要紧!”
阿树在两人身上一扫,正色道,“安爷和大炮如今都在朝中,以后是萧冽的臣子,可是请两位时刻记住,你们首先是伏龙帮的人!”
胡大炮脸色铁青,咬牙道,“你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老子看成了什么人?别说萧冽现在还只是太子,就算他当了皇上,只要大当家一声令下,胡大炮我谋逆造反,绝不含糊!”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人心里憋屈,现在不是我们搞内讧的时候,伏龙帮,只有我四人了!”乔安道。
阿树和胡大炮两人闻言想起长欢的事,心里一阵发堵,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长欢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苏九,谁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变成这样!
“下山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我们首先要振作!”乔安深吸了口气,抬步继续往山下走。
阿树和胡大炮两人在后面跟上。
苏九清醒以后,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不像之前刚醒的那几日,喝了药便昏睡。
伤口开始愈合,苏九的脸色也渐渐转好。
大夫人每日来陪着苏九,帮她换衣服,擦洗身子,喂她吃药。
她也不提苏九的身世,只是温柔安静的照顾她。
凡事亲力亲为,连端茶倒水这种小事都不让下人动手。
两人渐渐亲近,苏九知道她是苏家大夫人,醒的那日女人说的话她也还记得。
可是关于她身世的事女人不提,她也没再问过。
她怎么可能是苏月玖?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日午后,苏九已经可以稍稍坐起来,靠在软枕上坐一会。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繁花似锦,苏九呆不住了,一定要出去。
纪余弦无奈,只好拿了披风来把她裹的严严实实,抱着她在湖边坐一会儿。
苏九瘦了很多,精致的面孔被风帽遮住,只看到一双大眼睛分外的明显。
而少女曾经顾盼生辉的清眸,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变的黯然无光。
苏九醒了已经十多日,没有提过长欢,也没提过萧冽,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清风和煦,湖中碧叶连天,莲花幽香,远处青山起伏,云雾缭绕,闻着山中的清新之气,只觉整个人都开阔起来。
苏九坐在纪余弦怀里,头枕在他胸口,蹙额道,“纪余弦我有点热,能不能把我帽子摘了?”
“不好!”男人紧了紧手臂,声音低柔,“这山里本就不必山下炎热,风有些凉,你身体刚好,不能见风!”
他耐不住她哀求的眼神,抱她出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苏九听男人声音坚决,只好放弃,又开口喊他的名字,
“纪余弦”
“嗯?”男人声音磁性悦耳,带着不易发觉的宠溺。
“那个苏家大夫人为什么要来照顾我?”苏九问道。
纪余弦长指抚着她的脸,低头看她如羽的长睫半垂,在白净细腻的脸庞上落下轻颤的暗影,他忍不住低头,靠她更近些,柔声道,“夫君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苏九抬头看着他,似乎从她醒过来开始,这个男人又开始变成了她的夫君。
男人低沉的声音已经在头顶上传来,
“很久以前,有两户人家的夫人交好。两家相隔千里,一次见面时,其中一位夫人正好怀了身孕,两人商议好,若生的是女儿,便将她许配给另一位夫人五岁的儿子为妻。”
“那位夫人后来果真生了一个女儿,应该长的很可爱,很聪明!”纪余弦认真的道。
“到了五岁的时候,指腹为婚的男子家里却出了事。那位夫人要带着女儿进京,却被家里的老爷和二夫人阻拦,心生毒计,让下人将那个五岁的小女孩送走了。”
“离开的时候,女孩坐的船在河里翻了,河水把女孩冲到河边,被一个妇人救起来。”
苏九脸色一白,突然握紧了纪余弦的衣服。
纪余弦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继续缓缓道,“那妇人家里穷苦,养不起这个孩子,把她送了人。女孩在新的家里,受人虐待,自己跑了出去,后来又被一乞婆带到了玉壶山。”
“乞婆病死,女孩进了伏龙帮,后来还成了伏龙帮的帮主。”
“十几年过去,指腹为婚的女孩和男孩都已经长大,男孩家里渡过难关,家世更盛从前。女孩的父亲反悔悔婚的事,要再将女儿嫁进男子家里。”
“可是他嫡亲的女儿早已被他送走,还如何成亲?他和二夫人商议之后,让二夫人的女儿冒充大小姐,进京成亲!”
“也许是天意难违,这冒充的大小姐刚一到玉壶山就被劫了,再后来,真正的大小姐出现,又假冒了她的身份,把自己嫁到了男人家里。”
纪余弦低头,手指挑起少女的下巴,和她惊愕的双眸对视,继续道,“成亲以后,男人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的妻子,可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真假苏小姐的事情。冒充的二小姐来了以后,他们被迫分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喜欢上了别人,心痛如绞,日夜难眠!”
“如今,总算所有的事都已经清楚,他娶的人,就是他母亲为他定下那个女孩,他从来没错过。”
苏九震惊的看着他,眼泪流下来,顺着她苍白的脸一直淌下,
“我、我真的是苏月玖?”
“对,你就是苏月玖,真正的苏家小姐,我的妻子!”
苏九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才是苏家小姐,小的时候被人所害,离开母亲,到了玉壶山,做了十多年的山匪。最后却又劫了“自己”,完成了当年的约定。
原来她的身世是这样的!
原来她有父母,有亲人,而且,一直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天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苏九面上带泪,满眼惊诧。
“这不是巧合,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注定你是我的妻子!”纪余弦坚定的道。
“所以,我并没有被亲人抛弃,至少我母亲没有抛弃我,对不对?”苏九抿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是,大夫人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只是她没想到你竟然到了千里之外的盛京。”纪余弦俯身轻吻她脸上的泪珠,唇瓣贴着她的脸,声音柔若清风。
苏九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山峦,眼中却多了抹冷意。
十年骨肉分离,这笔账,她要找谁来算?
苏文谦,苏林氏,苏月秋……
还有那些背叛她的人,欺骗她的人,想要杀她的人……
她没如他们所愿死掉,就是老天还有事让她去做!
纪余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回来就好,欺负你的那些人,夫君去为你报仇!”
苏九目光淡淡,靠在男人身上,缓缓闭上眼睛。
也许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完全改变了她的认知。
她的父亲为了自保,和二夫人一起串通,把她给卖了。
苏月秋是假的,竟然还去她面前哭诉要她把纪余弦还给她,哭的那样凄惨真切。
长欢,她最亲的人,和玉珑郡主一起合谋要杀她。
还有萧冽,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转眼便娶了别人!
苏九脑子一片混乱,胸口又开始撕裂般的疼痛,她紧紧抓着纪余弦的衣服,痛苦的皱眉。
“苏九!”
纪余弦微惊,抱着她大步往屋子里走,顾老头紧随其后跟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快帮她看看!”纪余弦面带慌色。
将苏九平稳的放在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额上出了一层细汗,蜿蜒而下。
纪余弦坐在旁边,不停的用锦帕给她擦脸。
“她怎么了?”纪余弦嗓音因为紧张而干哑。
顾老头放下把脉的手,沉色道,“也许是落崖的时候撞了头,也许是心脉扯动经络的疼痛,我先给她止痛!”
说罢,他迅速的将药箱打开,取出银针,行云流水般的在苏九头和心口处扎下去。
很快苏九紧绷的身体放松,眉头也舒展开,陷入昏睡中。
纪余弦皱眉道,“我和她说了她的身世,和这个有关系吗?”
顾老头难得正色道,“丫头现在心智很脆弱,和她的身体一样需要慢慢调理。她本质太单纯而且倔强,发生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需要靠她自己从魔障中走出来。”
纪余弦低着头,手指柔怜的抚着她的眉眼,低低道,“我的玖儿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
次日苏九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睁开眼睛,脑子慢慢恢复清醒,她手指挑开帘帐,温暖的阳光顿时透过来。
纪余弦正坐矮榻上看书,闻声抬头,背光的容颜,凤眸深邃,波光流转,薄唇绽开一抹妖冶的浅笑,起身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头还疼吗?”
苏九摇了摇头,这阵子少女脸上丰韵了一些,肌肤白皙的肌肤透明,墨发散着,黑眸清澈,纯净的像个孩子。
“顾老头是不是下了令,再不许我出去了!”少女有些沮丧的闷声道。
“没有!今天天气很好,等下你喝了药,吃点东西,我带你出去!”
少女仰头看着他,浅浅的笑,“真的?”
“嗯!”
大夫人进来,亲自侍奉苏九吃药、洗漱。
苏九的身上多处重伤,不能入水洗澡,大夫人便用水轻轻给她擦拭。
已经看过许多次,再看到少女身上的伤,仍旧忍不住心疼如刀割,抬手抚在那些伤口上,她宁愿这些都是伤在自己身上。
苏九中穿着亵衣坐在床上,看着女人扭过头去拭泪,忍不住心头一动。
擦完了身上,帮她穿好衣服,大夫人坐在她身后帮她梳发。
少女墨发及腰,似柔顺的水缎垂下,大夫人手中拿着木梳,一下下梳的很慢,含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玖儿小时候只让娘亲一个人梳发,总说别人梳的疼。”
苏九微微侧头,看着铜镜里两人的侧影,似乎她曾经经历过相似的画面,因为赖床起晚了的孩童不肯下床,年轻貌美的女人站在她身后,轻柔的给她梳发。
“娘亲!”苏九生疏而亲切的喊道。
后面女人动作停下,她在后面抱住苏九,额头抵在她发顶上,身体轻颤,无声痛哭。
……
纪余弦端着米粥进来的时候,苏九已经挽好发,穿好了衣服。
大夫人正在整理苏九的床铺,面容柔和,抬头见纪余弦进来,会意轻笑,“长公子也还没吃饭,你们两人慢用,我先出去了!”
说罢,对着苏九慈爱一笑,转身去了。
纪余弦喂苏九吃了饭,给她穿上披风,才抱她出门。
天气的确极好,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山中清凉沁爽,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纪余弦,我娘在山上呆了那么久,苏家的人没来找她吗?”苏九问道。
娘?
纪余弦唇角抿开一抹笑,知道苏九是接受自己的身份了,柔声道,“我已经派人给苏家传了话,只说有事要让大夫人在山上耽搁几日。”
苏文谦如今为二夫人,苏月秋和孩子,以及两个儿子的事缠的焦头烂额,也没心思顾得上大夫人了。
苏九微一点头,问道,“纪余弦,你恨我吗?”
纪余弦沉稳的脚步渐缓,妙目一眨,笑道,“恨你什么?”
“感情不是讲从一而终,我背叛了你!”苏九低低道。
“没有,那个时候我们中间隔着太多东西,如今才算真正的开始。”
“纪余弦”
“嗯?”
“我的仇,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来!”苏九突然道。
纪余弦抱着她仍旧坐在湖边,揽着她的墨发,莞尔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不!”苏九摇头,“你已经为了做了太多的事了,这次让我自己来吧!我更喜欢手刃仇人的快意!”
“你打算怎么做?”纪余弦问道。
她说的仇人,是苏家人还是云南王府的人,或者是萧冽?
苏九清眸幽深,没有回答,只问道,“胡大炮他们在哪儿?”
“他们每日会来一次,问问你的情况就下山!”
“嗯,今天我要见他们,有话和他们说!”
“好!”
傍晚的时候,乔安胡大炮阿树三人终于见到了苏九,四人在房里说了一个时辰,一直到天黑透了,乔安三人才离开。
纪余弦一直站在廊外,锦枫走过来,沉色问道,“少夫人想怎么做?”
纪余弦缓缓摇头,苏九醒过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他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看好伏龙帮的一举一动,有事情随时向我禀告!”
“是!”
苏九在山上呆了一个月,每日按时吃药,吃饭,不管什么事,都非常配合。
纪余弦也一个月没下山,整日的陪着她,两人经常在湖边一坐就是半日,看日出山顶,看霞落西山,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看流水潺潺、涧泉林间。
日子惬意的不似真实,仿佛他们便一直在这里终老了。
已经是六月底,山中却丝毫不见暑气,夜里苏九洗澡时,大夫人站在后面给她擦背。
苏九身上的伤都已经愈合落痂,顾老头的药非常好,没有留下狰狞的疤痕,只有浅浅粉色的痕迹。
看着这些伤疤就能想到苏九那日崖上的凶险,大夫人仍旧觉得触目惊心。
“娘亲!”苏九突然抬手按住大夫人的手,低声道,“今晚我就要走了!”
大夫人一怔,手中的浴巾落如水里,扑通一声。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但是我要离开这里!”苏九道。
这里的生活太安逸,她不能一直逃避在这里,逃避在纪余弦的怀里,有些事还是她自己要去面对。
“玖儿!”大夫人蹲下身,握住苏九的道,殷切道,“长公子对你的喜欢,娘亲都看在眼里,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留在他身边。”
苏九摇头,“我不能留下,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玖儿,你是个女子,不必把事情都抗在肩上。”
“男女对我来说并没有分别,该是我做的,不能因为我是女子就逃避。”苏九目光清亮。
“那你还喜欢太子吗?”大夫人小心问道。
苏九垂下眼睫去,“所以,我要想清楚。”
“玖儿,你我母女刚刚团聚,娘亲实在不舍得再和你分开!”大夫人握着苏九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百般怜爱。
“等我把所有的事想通了,办完了,我就回来!”苏九目光清卓,坚定道,“娘亲,我会回来的,我们母女分别十年的苦我还没讨回来,怎么会不来见你?”
大夫人心中不舍,却含泪点头,“好,娘亲等着你!”
“嗯!”苏九抿去大夫人脸上的泪,“不要哭,以后有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大夫人眼泪流的却愈发汹涌,“玖儿!只要我们母女在一起,就没有人能伤害我!”
“我会给纪余弦留书信,我走了以后,娘亲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时接您回去!”苏九道。
“好,娘亲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你回来!”
苏九洗完澡躺在床上,见大夫人不舍得离开,往里面靠了靠,笑道,“娘亲也上来吧!”
“好!”大夫人立刻点头,脱了衣服上床,和苏九依偎在一起。
月华清澈,透过纱帐,在两人的面孔上落下一片清辉。
苏九靠着大夫人的手臂,淡笑道,“原来有母亲的感觉是这样的!”
心里很踏实,很安稳,似一下子找到了归属。
大夫人抚着她的墨发,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她的肩膀。
“玖儿,为娘亲,你也一定要回来!”
苏九闭着眼睛,轻轻点头。
四更天的时候,苏九起身穿好衣服,将给纪余弦的书信放在桌子上,转头见大夫人正看着她。
“娘亲!”苏九双膝跪在她面前,“等玖儿回来给您尽孝!”
大夫人抬手掩住唇,哽声点头。
苏九起身,给她擦了泪,决绝的转身而去。
……
次日纪余弦过来时,看到大夫人正在叠褥子,笑声问道,“苏九呢,一大早怎么不见她?”
大夫人起身,眼睛微红,缓缓低下头去。
见大夫人如此神色,纪余弦心头一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去了哪儿?”
大夫人走到桌案前,拿起书信递给纪余弦,“这是玖儿留给你的!”
纪余弦脸色有些白,看着那书信似是忘了接过来,半晌,才伸手取信,缓缓打开,
“纪余弦,我走了,不必找我,也不必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想通一些事。保重!”
两行字,纪余弦看了许久,拿着信的手指泛白。
她又走了!
又这般招呼不打,只给他留下一张薄薄的纸就走了!
即便知道她是他的妻子,还是这般决绝的离开。
她需要想通什么?还是放不下萧冽,以此来逃避?
男人脸色阴沉似水,胸口囤积着怒气和酸涩,恨不得将那个蠢笨的女人立刻抓回来暴打一顿。
大夫人道,“玖儿心里太乱了,她需要清净一下,你不要怪她,她一定会回来的!”
纪余弦气极反笑,“怪她?如果我怪她,杀她十次都不解恨!”
男人话虽狠,脸色难看,语气却是宠溺的,大夫人放下心来,
“放心,有我在这里,她也不会不回来!”
纪余弦知道她肯定会回来,毕竟伏龙帮在这里,伏龙帮里的人都在这里,她就算不要他,也不会不要伏龙帮的人。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转身往外走,走到门间方回头道,“今日我便下山。山上清幽安静,大夫人便留在这里吧。”
“好!”
大夫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应承下来,玖儿让她留下,纪余弦也让她留下,玖儿是怕她回到苏家受苦,纪余弦是怕苏九不回来吧?
纪余弦微一点头,红影一闪,大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