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塑料袋。

三人都略略松了口气。

有这玩意儿，起码证明人类前辈曾经抵达过这里，应该不算危险。

“同学们都分散到大墓里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萧梦鱼叹息道。

“先操心一下我们自己吧，”沈夜转头望向泰迪，“云野，你今天是什么犬？”

泰迪神情有些无奈，口吐人言道：

“实在不巧，今天是观赏犬。”

观赏……犬……

“没事，你就休息吧，我跟沈夜一起想办法。”萧梦鱼柔声道。

“没错的。”沈夜也说。

谁知泰迪挺起胸，解释道：“观赏犬的力量虽然不强，但具有强制性，也许在战斗中能帮上忙。”

“你的力量是？”沈夜问。

“观赏。”泰迪说。

“这个能力要怎么用啊。”萧梦鱼问。

“一旦我发动这个能力，任何存在都必须看我一眼。”泰迪道。

沈夜和萧梦鱼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个能力……

似乎也还说的过去。

“你跟着萧梦鱼，协助她战斗。”沈夜当即拍板。

“好！”泰迪欣然道。

这时候。

所有的动静都平息了。

大墓里恢复了亘古以来的黑暗与死寂。

沈夜从石窟里探出头去，朝悬崖上下两边打量。

——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

陡峭的石壁上，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类的物品。

“不对啊，既然这里有塑料袋，附近应该有路。”

萧梦鱼说。

“有道理，我去看看。”

沈夜飞出去，沿着石壁朝上飞了一阵。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应，牵引着他，朝着某個方向飞去。

“奇怪……”

他魂不守舍地飞了十几分钟，忽然悬停在半空。

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

就像——

有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自己。

沈夜突然躲进岩缝的死角，等了数息。

没有动静。

他略一沉吟，摸出手机，递给大骷髅。

大骷髅心领神会，抓着手机在峭壁上攀爬如风。

——它浑身都是尖锐的骨头，刺入石壁简直不要太轻松。

等爬出数百米之后，它就不动了。

沈夜抽弓搭箭，屏住呼吸，悬浮半空，也不动了。

一切准备就绪。

这是两人的计划——

黑暗中，亮光是很刺眼醒目的。

只要大骷髅那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又或放出音乐和视频，这些光和声响势必会吸引那个暗中的窥探者。

沈夜则可以从数百米外发动“骤雨”攻击对方。

只需射中一箭！

——对方就跑不掉了。

等了数息。

大骷髅却没有打开手机，而是又爬回来，压低声音道：

“人脸识别失败，我不知道你的手机密码。”

沈夜一阵崩溃。

这还吸引个毛线的敌人啊。

“大哥，开手电筒不需要密码的，你看我操作。”

他从岩缝里跳出来，漂浮半空，一把夺过手机，将手电筒点亮。

一瞬间。

他和大骷髅就看到了一颗巨大的人头，正微眯着双眼，从峭壁上朝两人望过来。

“我防伱攻！”大骷髅飞快道。

“阁下是哪一位？”沈夜举弓而立，背后悄然出现一扇门。

两人心弦紧绷，随时准备战斗或逃跑。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那颗巨大的人头只是用淡漠而无情的眼神看着两人。

沈夜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些画面。

“啊……我差点忘记了。”

他叹了口气。

手机的光上下扫动，照亮了峭壁上的景象。

那并非是什么暗中的窥探者。

那是一副壁画。

“见鬼，这壁画也太逼真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大骷髅愤愤地骂道。

沈夜却仔细地盯着壁画。

这是一幅巨大的九天玄女图。

端庄圣洁的神女，穿着一袭霓裳羽衣，在天空中飞舞，目光却朝黑暗的虚空中望过来。

这幅画栩栩如生，蕴含着莫名的力量，从而造成了沈夜的错觉，让他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

“翡沦，你看一下。”

沈夜盯着九天玄女的眼睛，轻声说。

大骷髅立刻小心翼翼地望向九天玄女的眼睛——

通常情况下，沈夜不会以“翡沦”这么正式的口吻称呼自己，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九天玄女的每一只眼睛都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涂成黑色，十分传神。

但若仔细去看，才会发现，在她的眼瞳里藏着一个人。

距离太远，视线又不好。

所以这种判断的事，就必须依靠亡灵。

“是尸体，不是活的，也不是画的。”

大骷髅沉声说。

尸体……

沈夜无声无息地飞上前，落在尸体旁。

这确实是一具尸体。

不过似乎年代过于久远，他浑身衣服都已经烂掉，血肉也不复存在，只剩下骨头架子。

尸体攀爬在九天玄女的眼睛上，就这么死在这里。

——为什么？

他又是怎么死的？

换做旁人，恐怕想破脑壳都得不到答案。

但是沈夜不同。

沈夜轻声道：“你是谁？”

“幽暗低语”发动！

骷髅架子微微一颤，开口道：“我是考古协会的赵传灵。”

“你怎么死在这里了？”沈夜又问。

“我想要调查这幅壁画，但这幅壁画告诉我，它守护的秘密，不是我可以触碰的。”赵传灵道。

“所以你就死了？”沈夜问。

“然后我就死了。”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一下子就死了。”

赵传灵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夜陷入长长的沉吟。

“走吧，这壁画有古怪，别是闹鬼吧。”大骷髅声音紧绷绷地说。

“鬼？那倒不至于，等等，你还怕鬼？”沈夜问。

“我才不怕，我是怕你怕。”

“……行了。”

沈夜朝后退了些距离，喊了一嗓子：

“是谁在此窥探我？滚出来！”

他的声音远远传递开来，在峭壁与无尽的黑暗中久久回荡。

“喂。”大骷髅出声。

“没事，我刚好知道这壁画的来历——它绝不是要人命的东西，且看看到底是谁藏在这里。”沈夜低声说。

“你知道这壁画？”大骷髅奇道。

“没错，我得到了门派遗留之物的讯息，其中就提过这壁画，一会儿我们还要通过它获取接下来行动的方向。”沈夜说。

黑暗中。

细碎的响声悄然出现。

一道女声从壁画上响起：

“凡人不可觊觎神灵的画像，亦不可在此久留，这是你的罪。”

“罪？罪你妹啊，这是我们家的画像，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沈夜不爽地说。

是的。

这九天玄女图其实是浑天门的象征！

当初突破了霜、月、震、天的法界一重后，自己觉醒了传承记忆，获得了浑天门传承之物的讯息。

其中就有这幅九天玄女壁画！

峭壁上。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发出女人的声音：

“这幅画上的力量都是我的，觊觎者只有死！”

“小心！”大骷髅喝道。

“太快了——”

沈夜心头一跳，涌起浓烈的不祥预感。

他当即发动“流月”，放出一个自己在前抵挡，真正的自己却在后面打开一扇门。

黑影一闪。

一面刚刚出现的骨盾被撞碎，站在前面的沈夜实体正要击出雷震掌，双手却被打散。

咚！

沉闷的响声中，两个沈夜被击飞出去，撞破门，落在地狱之中。

黑影紧随而至。

直到这时，沈夜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一条头生独角的蛇！

它那尖尖的长角上犹在滴血，一双冰冷的竖瞳之目盯着两个沈夜。

“法界五重——我们要死了。”

大骷髅突然传音，语气都在发抖。

法界五重，已经开始创造第三个职业技能，并且与术灵配合，形成某种特殊的战斗形态。

差距太大了。

沈夜看看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躺在地上，被刺穿了心脏，死的不能再死了。

“真是强大啊。”

沈夜感叹道。

独角蛇环顾四周，口中发出女声：

“蝼蚁啊，变成两个也无法阻挡你的死亡——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

只听“咚”的一声响，天空中落下一个人来。

红甲黑披风，满背的骷髅头。

——九相！

“你找我？”

九相打着哈欠问。

沈夜手中那颗牙齿上满是血痕。

看上去，似乎在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立刻发动了召唤。

“食物。”

沈夜言简意赅，指着对面的独角蛇说。

九相扭头看了一眼那条蛇，顿时挪不开眼睛了。

“好东西啊……”

“这玩意儿死气和阴气都这么重，偏偏还这么新鲜……”

他睡意全无，兴奋地说：

“干的漂亮，吸血鬼！”

就连他背后那数不清的骷髅头们，也齐齐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仿佛在为此收获而高兴。

——能不高兴么。

这可是法界五重的蛇魔！

再看那条蛇，此刻已经转而望着九相，露出全然戒备之色。

沈夜站在九相身后，冲着那蛇哼了一声。

面对我，你倨傲无比。

面对九相，你恐怕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