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作为真理教出鞘的宝剑，稽察队可以审查同级任何官员，无论民政官员还是军官。如果有更高层级的稽察队官员造访，就是从家里被拖过去，也没人敢制止。

旋风忙完军备，返回家中。阿莱塔纳半路上就把他挡下来，告诉主人，那个女副队长在等他，似乎来者不善。“我已经派人盯着她，这些天除了公务，她和李永贤私会过两次。”

听到是她，旋风心里打起鼓来。为了掩饰，他大踏步走进中厅，今生仇家江玉琴端坐在楠木椅上，几个女队员身佩利刃，站在她身边。

“师姐大驾光临……”

“少套近乎，我有公务在身！”江玉琴哼了一声。

“欢迎，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帮你自己吧！”江玉琴语气冰冷。“苏吉拉纳是不是你朋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受训。”

“是的，他怎么了？”旋风知道无可隐瞒，索性直说。江玉琴和他相处多年，当然也知道他和苏吉拉纳的交情。

“他杀了天地堂老板，本教区大商人田方。这是不是你指使的？”

旋风在这个女人面前一直充当乖小弟，但是这种关系在今天结束了。从前的愧疚就让它去吧，现在我是谁？炸毁魔鬼之舱的英雄，全天下都在传诵我的英名。

想到这里，旋风一扳脸。“江队长，苏吉拉纳如果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经调查，苏吉拉纳已沦为魔媒。田方遇害，是因为他推广自然疗法，招致魔媒报复。”

“他不可能是魔媒？当年在兄弟群岛我们一起抓魔媒，他还亲手杀了一个。”

“看来你能为他担保？”江玉琴翻起一双杏眼，盯着旋风。

不不不，这是圈套，是激将法，我不能给苏吉拉纳担保任何事。大哥走火入魔，谁知道他究竟为什么杀人，稽察队又捏着什么把柄，贸然担保只会断送我的前程。

似乎是觉得施加的压力还不够，江玉琴叫过自己的副官。“念给他听！”

副官拿出一份情报，高声宣读，里面是旋风到崇圣大教区赴任后与苏吉拉纳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毫无疑问，自己军营里也有稽察队耳目。江玉琴为李永贤办事，才能得到这种消息。旋风先是大惊，既而反复盘算，最后镇定下来。

“江队长，我和苏吉拉纳有交情是不假，但我和他各有各的事，见面并不频繁。我并不清楚他为什么杀你说的那个人。”

“你真不知道？崇圣大教区阿拜尔师兄提供过情报，从盖娅城过来的一路上，苏吉拉纳都与你同行。他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思想上有何异动，难道你完全没有留心？他在阿拜尔那里就下过狱，难道你也不知道？”

“这个……”旋风冷汗直冒。就因为这个女人背后捅的一刀，他被发配到极北之地，现在更不敢有差错。“他与我同行时并未接触任何魔媒，还杀过两个野兽派异端。我来崇圣大教区任职后，和他也就接触过两三次，你不是都有记载吗？老友见面，无非叙叙旧，喝喝酒。如果他有叛教行为，我怎么知道是被谁引诱。”

“所以，你承认他有叛教行为喽？”江玉琴向副官使个眼色，后者摊出纸笔，准备记录。

“我是说……他有可能会叛教。但是，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有证据才行。也许这只是一般杀人案件。他给田方当差，双方利益不合，怒而杀人。对……这样也可以解释。”

旋风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比起几年前，旋风的腰杆硬了很多，但在这个女人面前，在他背后的稽察队面前，他仍然觉得腰杆直不起来。

江玉琴哼了一声，她确实想利用旋风和苏吉拉纳的交情，把他套在陷阱里。不过这小子很警觉，没给老朋友两肋插刀。当然，恋人都可以抛弃，朋友算什么。他就是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

“好吧，将来抓到嫌犯，我会告诉他，旋风不肯担保，所以他才完蛋！”既然不能真正捅上旋风一刀，只好在他的良心上捅刀子。

江玉琴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旋风呆坐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杜亚美来到他身边。“老公，那个女人是谁？你好像很怕她？”

“啊……”旋风吓了一跳，马上掩饰自己。“是的是的……当然了……稽察队的官，谁不怕啊。我知道他们的手段。唉，这次真是苏吉拉纳连累了我。”

旋风冷静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感慨道：“我现在不是单身一人，岳父大人、你、孩子们，还有那些跟随我的兄弟，我得为大家着想。还有，那个孩子不能留，得马上送走。”

“啊，你是说巴颂？不行，我已经收养他了！”

给那个孤儿喂了很长时间奶，杜亚美很喜欢他。再加上没有男孩，就想收为养子。旋风也答应下来，还按泰族习惯给孩子取名巴颂。这时又想把孩子送走，杜亚美怎么也不答应。她在别的事情上都听丈夫，唯独家里，这是她仅有的天地，杜亚美不想退让。

旋风又回想江玉琴宣读的监视记录，似乎稽察队密探只是在他身边盯捎，所以他和苏吉拉纳见面就被记录。苏吉拉纳跑过来送孩子，他并不在居仙城，江玉琴并不知道这件事。

“好吧，千万别和外人说这个孩子的来历。你不知道稽察队有多可怕。比我再大的官，毁起来也很容易。”

现在的旋风虽然身居高位，却感觉自己比以前更虚弱。他手里有了太多的资源，他不想失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