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有人意外表忠心

苏东来没有问这几个人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他们在地底下是怎么生活的，但总的来说，他对这几个人，还是比较充满同情心的，虽然他无法精确的想象，在哪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但是想想自己，也曾经在那地下水道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能够想象得到那种艰难。

看看这五个人，除了死掉的那个人身上，有一把匕首之外，就只剩下一只带电源的电烤箱了，苏东来估计，这两样东西，应该是这几个人在逃离地下矿洞时，从矿洞守卫的宿舍里，顺手带出来的。

苏东来不可能带他们去找医生，所以那个大腿被割了肉的人，也只能让他死去了，只是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头，看他那个虚弱的样子，估计烤好的肉，他也吃不下去，就是吃下去了，估计他消化不了，苏东来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现在有能力救他一命，我是说一定要视若未见，苏州来也好像做不到，叹了一口气之后，从背包里拿出两块军用饼干，然后再在躺椅上的修理工具中，找了一个当小零件的铁盒子，用防尘布把它擦拭干净，把饼干放进去，倒上水，和成了一盒子糊糊，慢慢的给他老头喂进去。

这种军用饼干，毕竟是正式的产品，除了储能高，营养均衡之外，还特别容易被吸收，而且它本身还考虑过，军人在战场上的特殊性，很可能会造成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甚至还可能会长时间的得不到食物，所以这种饼干，实际上还带有一定的养胃功能，所有的这一切，对眼前的这个老头，真是太合适了。

几分钟之后，那种顽强的生命力，开始迸发出巨大能量，奄奄一息的老头，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看到的是，一个裹满了防沙布的头，头盔上的护目镜后面，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在这个老头儿的心里，当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雷锋这回事，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没有利益上的关联，根本就不存在着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人，他想不通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去被人相救，但是眼前的现实是，确实是他被人丢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牢牢地抓住眼前这活下去的机会，于是他用虚弱和沙哑的嗓音说：“谢谢你，主人，虽然我现在年老体衰，但是我曾经是整个克莱比星团最有名的律师，熟悉所有上流社会黑暗勾当，我要用我生命中唯一剩下的一点知识，来为我的主人服务，从今天，从现在开始，执行您一个再细小的命令，都将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苏东来感到有些意外，他也知道这个人是想活下去，才不得不这样表忠心的，于是他很平静地说：“我的处境也很艰难，基本上也是朝不保夕，你跟着我也不一定会活的很好。”

“主人，您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是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死去的，我们并不怕死，我之所以现在下定决心，做您最忠心的仆人，不是因为您救了我，而是因为您救了一个对您毫无用处的人，也许您只是顺手为之，但它充分的表现出，您心灵深处的那种伟大情怀，助人为乐，悲天悯人，或者是宽厚仁慈？也许所有的这一切词语，都无法表达出您的内心深处，但是我相信，正是这种无意识的举动，让我深深地相信，悠就是那种有着最高贵情怀的人，这让我觉得，老天要让我呆在这地下矿洞里，就是要让我知道，人类身上那些曾经美好情怀，并没有真正的失去，没有。”

苏东来刚开始还觉得，这老头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是到了后来，似乎还有许多别的故事，在他身上发生过，算了吧，谁没有一点点过去呢，苏东来也懒得去管了。

于是他将满眼是泪的老头，放在地上，反身将那两个人手上的绳子解开，又从背包拿出一罐盐膏，扔给那两个人说：“现在食物短缺，既然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你们俩把他们身上所有能利用的肉，全部割下来，逐一烤熟，这是一款盐膏，在烤的时候，涂一点上去，这样就能保证，食物中会有相应的盐分摄入，这一点是你们接下来活下去的希望，没有盐分的摄入，会直接导致你们体内电解质紊乱，浑身无力，根本就没办法逃走。”

苏东来自己，是知道知识的价值的，所以当他说这个老头，是曾经整个星团最著名的律师时，他动心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个地方长久的待下去，要出去，必须要有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带着自己，而贸贸然去找一个陌生人，那担任这个角色的话，那就像找了一个炸弹，捂在自己身边，而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人，应该是能够让自己比较放心的，他并不相信，会有人先知先觉地安排这样一个陷阱，让自己跳下去，也就是说，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现在只需要确定，这个老头是不是有相应的本事就可以了。

刚才还在为自己，因为接触到越来越黑暗的现实而感到沮丧的苏东来，一下子情绪就转了过来，觉得这世界也不是无可救药，至少对自己有用的一些人和事，又慢慢的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就像这个老头一样，但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任何一个事件的出现，都有它两面性，关键看你去怎么样面对它。

就像这个老头的出现，虽然从长远的来看，可能会给他带来帮助，但是从眼前的短期来看，却有可能给他的逃亡，带来极大的困难，关键就看他怎么想，但事事处处往好处想，往积极的方面去应对，却是从他的祖父，外公开始，所有人都教给他的一种处事方法，而这种方法，已经深入到他骨子里去了，因为他从小见到的，就是那些身处绝境的人们，那些迷失在星空深处的亲人们，在面对困难时，做展现出来的，乐观向上的心态。

在刚才，他把这五个人都拖到大石根底下的时候，他并没有把那个电烤箱拿过来，还扔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匕首也在那里，但是他现在的想法不同了，他不需要藏起来了，他需要这两个人出现在原来的地方，继续进行烧烤，吸引过路的人也好，吸引天上侦察卫星的注意力也罢，自己都需要一点点时间，来确定这个老头到底有没有价值，值得自己下决心去带着他。

所以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收回了自己的匕首，让那两个活着的人，将地上的两个死人拖过去，从新开始割肉，烤肉，为接下来的逃亡，做好准备。

与这个老头接下来的交流，让苏东来很满意，他确实是一名十分著名的律师，虽然苏东来自己并不通晓法律，但并不妨碍他用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与对方进行交流。

同时他也知道了，这个老头曾经参与了一个家族，对于一个富有商人的掠夺，这老头充分的利用了自己对法律条文的熟悉，巧妙地将一些事实存在的证据，做了一点点先后顺序的调整，结果不但是那么商人，失去了所有的财产，还让这名商人家破人亡，全家几乎死光光。

也许是看到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临死前的那迷茫，无助，悲伤的眼神，触动了这老头内心深处的情弦，使得他流露出了一丝后悔的感觉，被那个大家族知道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他从社会上消失，不远万里的把他卖到这个地方来，从他身上弄出最后一点的价值后，就直接让它出现在矿洞深处。

作为一名资深的律师，他十分熟悉人类的心理活动，这使得他在矿洞深处，每每有关生死的争斗，他都能选择恰当的措施，选择正确的争斗方向，从而使自己活了下来。

“主人，现在是什么时候？”双方交流完之后，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老头说话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

“不是主人，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年，月，日。”老头忽然激动起来。

苏东来一愣，这才反应回来，也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都在为生存挣扎，哪里还知道时间的流逝，就连他自己到底有多大年纪了，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3797年，11月28日。”苏东来肯定的回答道。

老头听后，先是十分的惊讶，然后慢慢露出悲伤的神情，喃喃的说道：“七十四年了，我在地下呆了七十四年了，我四十三岁考上律师牌，比别人早四年，七十九岁全星团知名的大律师，期间只花了三十六年，就达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但是接下来的七十四年，我……呜呜呜……”

老头低声的抽泣起来，心中长久的压抑，害怕，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吃完了饼干糊糊的老头，似乎精神好多了，哭完之后，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单膝给苏东来跪下，说：“主人，昔日的律师已死，现在剩下的是一个您可以决定他任何事情，包括生死的老头，请主人赐一个名字，以便好称呼老奴。”

苏东来让他抬起脸，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眼，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叫艾米，别人都称我为A先生，你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老头这才重新低下头去，说：“既然别人都叫主人A先生，那主人就叫老奴B吧，B一，B三，B五都行。”

“那好吧，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上，你是第一个向我效忠的人，你就叫B一吧。”

“谢谢主人赐名，恳请主人收回成命，向主人效忠的，是主人的门客，老奴就是一奴仆，是没有资格向主人效忠的，只能向主人奉献自己的所有。”

这个老头认为苏东来，是在言语中试探自己，因此就显得更加惶恐了，至于这个主人有多大能力，身后有没有什么势力，他都没有去考虑，也许只能把这一切，当成一种缘分的看到了，老头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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