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门没有完全关上，江海龙站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江海龙听完九月讲完他们的故事在心里埋怨起胖子来，怎么把这些都讲给九月听了，这不是丢他江海龙的脸吗？

江海龙在李子木房门口皱眉头，正要推门进去，又听见李子木说话了。

“可惜后来他学坏了！”李子木听完故事摇头说了这句话。

“想想他们当时过的那些日子，也难怪江海龙学坏啊。”九月忍不住帮江海龙辩解了。

“也有吃得苦中苦变成人上人的，还是他江海龙毅力不够。我看他江海龙天生就是一个坏苗子，所以学坏起来一学就会，才变成了现在海龙号上的老大。”

李子木心里痛恨江海龙把他给骗了，所以气呼呼地说道。

“我觉得江海龙并不是天生就是坏苗子，而是他在他人生的关键时候遇上了坏人，如果他能遇上好人的话，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九月托着腮帮子幽幽感叹地说道。

外面的江海龙听九月在里面为他辩护，心中顿时生出感激之情。九月的话，犹如一股温柔清澈的小溪，在他心间缓缓地流淌着……

江海龙抬起头，心情激动地微微扬了一下眉毛，继续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对话——

李子木隔壁房间里的黑豹一直很专注地听着隔壁的动静，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就一直停在李子木房门口没声音了。

黑豹以为是妖姬，不就是是江铃，在偷听九月和李子木的谈话，于是他生气地从床上坐起，快步来到他的房门口，迅速打开房门，气呼呼地准备赶人。

没想到竟然是江海龙站在李子木的房门口在偷听，他刚要说话，江海龙急忙举手示意他不要吭声。

黑豹站在自己的房门，听见李子木在房里说道：“是吗？你倒是很了解人啊。”

李子木不喜欢九月那甚是了解人生百味的样子，竟然在他面前替江海龙分析辩解了，所以他气呼呼地讽刺了九月一句。

“我是因为想到我自己，才想到了江海龙和胖子哥他们那时候的不易。”

“哦？你又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李子木在这条船上、在这深海上，没有电视也没手机可以看。

江海龙怕手机暴露他们这些人，所以都不准用。看电视又没信号。

李子木心烦郁闷正好让九月给他讲故事解闷。

“嗯，你看我吧，我十五岁成为孤儿的，跟着我叔叔婶婶过，他们并不喜欢我。我的日子你想象不到的，过得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李子木看着九月，见她脸上略过一丝苦涩，他继续听着。

“我们家里的剩饭剩菜都是我吃。穿的是我表姐穿过的旧衣服。后来书也不让我念了，就让我去镇上的美容院学理发，其实就是我婶跟人家说好了让我去那里做小姐，好攥钱给他们花。”

“你去了？”李子木盯着九月问。

外面的江海龙见黑豹也站在那里听着，忙挥挥手让他进去睡他的觉。

黑豹本来也很想听听九月故事的，但是江海龙不让他听了，他只好转身进自己的房间里。

黑豹关上房门，急忙靠在床头竖起耳朵继续听隔壁九月讲故事，他想知道关于九月的一切——

“去了，不去我婶还不打死我啊。老板娘见我很不高兴的样子，就一直给我洗脑，让我看着那些小姐是怎么做生意的，穿的有多好。

说那些小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因为她们想得开，我听着不吭声。

第三天，老板娘就让我去隔壁接客了，然后我一声不吭地拿了那个客人的钱跑了……”

“跑了？”李子木很感兴趣地冲九月挪了挪身体，伸头问九月：“你拿了客人多少钱啊？”

“老板娘给了我五百块钱，哄我到隔壁楼上去做小姐，我拿着钱一声不吭地去了。我出了美容院捏着那五百块钱一口气跑了大概五六里路，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那后来呢？”

“后来我肯定是不敢回家了，就在一个废弃的土窑里躲了两天，也饿了两天，我知道，我叔叔婶婶他们肯定会在外面到处找我呢。也肯定会在车站那边逮我的，所以我哪不敢去。”

“你就那么一直饿着一个人呆在废弃的土窑洞里？”李子木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问了一遍。

“是啊，直到第三天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啦，就在夜里偷偷地跑出窑洞，然后跑到车站，买了几个馒头，然后就上了去南方的长途汽车了，然后再转车去找我一个门房阿姨了。她是我妈妈的一个表姐，我认识她，我妈活着的时候她经常来我们家玩的。”

九月说完停住了，目光看向李子木手中的茶杯，因为这房间里只有一个茶杯，因为晚饭她把菜全吃光了，此刻她有些口渴了。

李子木见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舔了舔嘴唇，他是聪明人，忙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你要是不怕我有什么传染病就喝吧。”

“我不怕。”九月接过茶杯仰头“咕咚咕咚”地一下子全喝完了，然后忙站起来去把茶杯填满开水，重新放在李子木面前。

“坐下接着说吧。”李子木听出瘾来了，催促着九月。

九月重新坐下，继续回忆自己的往事。

外面的江海龙也就一直站在外面绕有兴趣地听着。

此刻其他人都因为白天在海底寻宝，累了都睡觉了，所以走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来打扰他偷听。

江海龙换了一个姿势，听见里面的九月又在说：“我从小记性就好，一直记得那个阿姨家的地址。

我一路转了好几次车，总算找到了那个阿姨家。其实我那个阿姨命也挺苦的，家里也不富裕，还有两三个孩子，一家人靠山吃饭。看见我那么远去寻找她，他们很高兴，得知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他们就留下了我。”

“那时候你多大了？后来就一直住在那里吗？”

“那年我十八岁。不是的，半年后我跟着我阿姨的大女儿去城里打工去了，她女儿就嫁在城里。

南方的工作比较好找。我表姐帮我找了一家服装厂，我吃住都在厂里。服装厂里有很多女工，她们都是外来妹，所以我在那里工作很开心……”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不是说你逃婚跑出来的吗？”李子木忍不住打断了九月的话。

“是啊，你听我慢慢说啊。我逃去阿姨家我婶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去找我。后来有一天他们突然来到服装厂里，要我跟他们回去，说什么我长大了，该找个婆家了，然后硬是把我拉回去了。”

李子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其实她们是想在我身上弄一笔钱花，说什么我应该给他们抚养费。后来我就逃婚了；就出现在飞机上了；就来到了这里了……”

“他们想要你抚养费，那你把那些年打工的钱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哎呀，我打工的钱要吃，要穿，还有小姐妹生日过节什么的，都要花钱的，还有一部分工资被我孝敬了裁剪大师傅了，因为我喜欢学裁剪啊，我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变成服装设计大师啊，所以我这些年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钱的”

“唉，你来到这里梦想怕是再也实现不了啦！”

李子木说完重新躺倒在虎皮椅子上闭上眼睛，他在心里说道：可怜的丫头……

然后他又猛地睁开眼睛对九月说道，“先前说什么来着？”

外面的江海龙腿都站麻了，刚想走，又停住了，他也想听听李子木那句——什么来着？

“什么呀？”九月一时间没明白李子木的话。

“所以我说坏人天生就是坏苗子。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你还要跟我争辩，说什么关键没遇到好人，你不也是自己挽救自己的吗？不幸的是你坐错了飞机……”

“我的意思是——我遇到了我的好阿姨，我在她家的半年里，我阿姨教了很多很多做人的道理，包括教我如何做女人。

如果我阿姨一家人嫌弃我的话，我可能就真的走投无路只能去做小姐了，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九月依旧争辩道。

李子木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去洗洗睡觉吧。”

“哦。”九月看着他躺着的虎皮椅子，“那今天晚上轮到我睡这椅子了，您去床上睡吧。”

外面的江海龙听完了里面的故事，没心事再找李子木谈话了，在心里说道：原来她也是苦过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