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47 杀人者

深渊城内，亚瑟从议员们的工作室里走了出来，他的样子显得非常急切，贝儿则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直向着巡查舰的停靠站走去。刚才，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说服史密斯夫人，让她批准派一艘巡查舰供他们使用，而在那之前，亚瑟曾经就天哲失踪的事情找城主沙罗交谈，然而在交谈当中，被叫到的多伦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接触过天哲，虽然明知道他在说谎，但他死口不认却又实在没有办法，要说目击证人的话，除了贝儿以外，其他人都不愿多说，大概是他们都知道避难谷的事情，所以都觉得天哲是个不祥之人，丢到外面总比留在这里好。

“说不定只是在城里迷失了而已，你们先再找找吧。”

这是沙罗最后给予亚瑟的答复，但这算什么答复，深渊城有一万多的人口，而且城里那么大，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更别提他们会派兵帮忙，对于一个外来的陌生者，他们根本就不会做到这份上。

亚瑟和贝儿来到停靠站，然后找到了斯密斯妇人分派给他们的那首巡查舰，就在他们刚想上船之际，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把声音。

“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嘛，亚瑟。”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原来是多伦，并且阿信也跟在他的身后，还有另外几名他属下的士兵。

“那个段天哲始终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武者，难道避难谷的结局还没让你看清楚吗？亚瑟你的判断也是会有错的时候？”多伦嘲笑道。

“多伦，我承认避难谷的责任是我太轻敌，但是那绝对与天哲他没有关系。”

“到现在你都还是这样，总用一种人xìng本善的目光去看待其他人，避难谷正是因为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才会导致毁灭。”

“对，我的思想是很天真，我一直都以为多伦你只是一个jǐng惕xìng特别高的人而已，没想到你会做得这么过把天哲丢在外面。”

“哈，把那人丢在外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多伦露出一丝冷笑。

“没有，我没有证据，而且你在说真话和假话的时候表情都是一个样，一般人都没有办法分得清。”

“你还是认为我在说谎吗？”

“不是认为。”亚瑟很肯定地看着他。“而是确定。”

“为什么？”

“因为是贝儿说的。”

“就凭她的说话你就这样认为，我说亚瑟你太天真果然没错。”

“随你怎么说，只是相比于你，我更愿意相信贝儿没有说谎，正如同深渊城里面的人，对于你在这里的威望，那些人更愿意相信你的说话，从而都统一口吻说没见过天哲。”

说到这，亚瑟转过身继续往船舱走去，多伦见状，于是想上前再讲几句，然而…

“等一下…啊！”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整个身躯就好像变得像化石一样无法动弹。“怎么…？”

“你最好别再说话，因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亚瑟缓缓说着。多伦望向他，只见他仍然背对着自己。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人吗？那个武者…”

“够了！”

亚瑟叫了一声，顿时，多伦只感到整个身体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除了完全没法行动以外，心跳也逐渐加快，这种强烈的压抑感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亚瑟慢慢回过头，这时，多伦注意到他的双眼，那原本棕黑sè的瞳孔之中，此刻却被一阵蓝白的光弧覆盖。

“多伦，你最好别激怒我，这对你没好处。”

“啊…”

“天哲他是我的好朋友，现在他不见了，我要去找他，就是这样。”

多伦被这强烈的思想压制压得说不出话，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亚瑟两人登上巡查舰，片刻之后，巡查舰的引擎启动，飞船开始一点一点地从前方的隧道口离开，慢慢消失于众人的眼前。

多伦的身体这才得到放松，只见他满头大汗的，并且表情十分的不忿。

“真是笨蛋！”

……

……

画面一转，回到大裂口里面，在这片蛇谷之中，那数之不尽的毒蛇依然在发出饥饿的叫声，它们的视线全都集中于裂口正zhōng yāng的猎物，只见在那血泊之中，天哲的身影正倒卧在那里，他的呼吸很微弱，其实直到刚才为止，他已经不知道从蛇男的手中反抗过多少次，虽然释放禁力场可以暂时摆脱缠绕着他的毒蛇，但这源源不断的数量而来，无论再释放多少次到最后都是一样。

天哲慢慢侧过头，然后望向前方的蛇男，只见对方仍丝毫无损地站在那里，看来对比禁力的强弱自己是比不上，而且那些蛇似乎也有吸食禁力的能力，天哲只感到整个身体除了痛以外就是非常的累，身体沉甸甸的，体力几乎要消耗尽。

“没力气了吗，呵呵呵。”蛇男讥笑道。“看来我的宝贝们都差不多把你吸干吸净了吧。”

“……”天哲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思考着对策，对于这里数量庞大的蛇，单靠自己一人的攻击根本就无济于事，究竟有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这个人？

蛇男慢慢走到天哲面前，然后用手指轻轻掠过他手臂上的伤口，接着，他把手指来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

“知道吗，我最喜欢就是这种血腥味，特别是还没死透的活人血，因为这样才够新鲜。”

“变…态…”

“这个词你重复了很多遍，不过我喜欢，我就当是你在赞美我吧，哈哈哈。”

天哲用手撑着地面，他想把前半身抬起，然而，这时蛇男却突然用脚踩在了他的头上，用力把他再一次压下去。

“别浪费气力了，老实说，我都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活人，你能陪我玩这么久就当是你的奖励吧。”说毕，他压下的脚更加用力。

天哲低头看着他另一只踩在地面的左脚，于是猛地把手用力往前一挥，然而，这偷袭却并没有理想那样成功，蛇男那轻敏的身手一下子就跳开避过了。

“混蛋！”

天哲想放出刀子冲上前，但这时，数条长长的毒蛇又一次飞扑而来，把他的双手、腰部、还有脚一下子捆绑住，把他整个人再一次拉向后。

“哈哈哈，还想反抗吗？没用的没用的，你应该都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比禁力的话你可是远不及我。”

他说得没错，能制造出这么大量的毒蛇，这人的禁力实在不弱，那么要怎么做才好？这些蛇是打不过的了，要直接攻击本体吗？但是要怎么近身？这种傀儡型的概念武器……咦？傀儡型吗？就是说，攻击手段只是靠这些蛇，那是不是说他本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攻击力？按这样推测，只要能直接近身对他进攻就好办了？但是这些蛇…要怎么避过这源源不断的蛇去伤到他呢？

天哲想着，这时，他注意到那些蛇正在把他拖到一边，只见在那平地之上，有两根如电灯柱般粗的石柱，蛇群把天哲带到那边，他的两只手分别被缠绕并往两边拉上去，就这样，他整个人呈Y字形被吊在了两根石柱之间。

蛇男又再慢慢走到他面前，然后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身躯说道：“你的禁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是时候把你吃掉了。”

禁力的确消耗得差不多，天哲心里想。现在仅存的一点禁力，也就只能挣脱被束缚着的双手，但是，就算摆脱了这些，又会有新的蛇出现把他捉住。除非能一次接近对方并对他进行伤害，不然的话，这样永无止境的反抗根本没用。

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行近身伤害，就连刀子都不能放出，因为动作一定不够快——

“那么，现在你是想让我先吃你哪部分呢？呵呵呵。”蛇男露出贪婪的目光。“腰部的肉是最容易咬的，不过要说口感的话，还是手臂比较好，脂肪不会太多而且肉感会比较结实。”

“啊…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吃吧。”

“那是当然的，已经不知道多少掉到这里的人被我吃掉了。”

蛇男说毕，然后把视线望向左边，天哲也跟着望过去，只见在岩壁的一堆碎石处，那里的蛇群慢慢散开，接着，一堆堆的骨头从那“窝”中倾斜而出，其中一个骨头一下一下地滚到石柱边上，天哲低头一看，竟然发现那是一个人的头颅骨！

“呵呵呵，怎样，我的收藏品漂亮吗？”

“真是变态！”

“我说过，这两个字就当是对的我的赞美。那么，现在你想我先吃你哪部分好呢。”说着，蛇男把一只手指抵在天哲的胸前。“是先吃胸肉好呢，还是先吃手臂肉好呢，还是说…”他的手指慢慢往下移动，越过腹部，一直来到了天哲的裤裆处。“还是说，先吃掉作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好呢，哈哈哈——”

天哲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因为变态二字已经没有办法形容面前这人，看着他那扭曲的脸孔，他是真的会把自己给吃掉。

“好了，你现在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遗言——

听到这两个字，天哲先是一罢，然后慢慢低下了头，看样子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片刻之后，他的嘴里开始细声的囔囔自语，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被这无尽的绝望感所笼罩着，所谓的遗言也不过只是一个笑话，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那是什么。

“我想…”

“嗯？什么？”蛇男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走上前几步。

“我…”

“大声点，让我听听你死前想怎么样？”

“……”

天哲的声音越来越小，蛇男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就把自己的头靠近，让自己的耳朵慢慢移到他的嘴角旁。

“你想说什么？”

就趁现在——

突然，天哲猛地一张开口咬住了蛇男的脖子！

“啊——”

蛇男被他这突入其来的一大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想迅速推开，然而，天哲的口却死死地咬着他不放，那牙齿几乎已经咬到进肉里面，天哲拼了命地用尽全力，因为他知道这个机会一旦松开那就真的完了。

“啊！啊——”

蛇男不断推着天哲大叫，同一时间，天哲迅速把仅余的禁力破开那缠绕着他双手的毒蛇，然后整个人一下子飞扑上前，整个身躯把他推在了地上，并双手把他按住，同一时间，身后数百条毒蛇已经快速上来，天哲并没有闲着，在倒地的那一瞬间，他迅速把口咬离蛇男的颈部，顿时，一阵鲜红sè的血液从那伤口中飞溅而出。

“吐！”天哲从口里吐出一样东西，然后立刻放出刀子，并把刀尖对准蛇男的喉咙。“再动的话我就立刻杀了你！”

话音刚落，那从背后想要突袭的蛇群马上停下了步伐。

“啊，别…别杀我！”

蛇男痛苦地用手按着伤口，不过那里的血已经止不住，毕竟天哲刚才可是直接把他咬掉了一块肉。

“别杀我…别杀我…”

“你这个死变态，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

“对不起，放过我，不要杀我…”

蛇男开始不断地求饶，天哲看着他，然后慢慢把视线往下看到他的心脏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过这人，一不留神的话，就会被他有机可乘重新逮住，只有把他杀掉，自己才能从这片蛇谷之中走出去。那么，现在就要把他杀死吗？

终于也到了要下手杀人的时候——

蛇男看着天哲的表情，只见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表情好像有点犹豫，而这恰恰就是武者的致命点，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于是，他开始控制着天哲身后的毒蛇，使其不动声sè地一点一点来到了他的后背，接着，看准他还没下手的身影，猛地一跃飞扑上前。

“啊——”

一阵惨叫声从裂口内传出，这也意味着胜利者终于迎来了最后的了断。

蛇男看着天哲，表情露出一阵惊恐，只见那背后毒蛇已经一动也不动地定半空中，慢慢地，它们全都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掉。他把视线往下看，在他的胸膛前，一道利刃已经完全贯穿了他的心脏，此刻，天哲他的双手正紧紧握住刀柄，用这最后一刀把对方送入地狱。

“我说了，你敢动的话我就立刻杀了你…”

说毕，天哲猛地把刀子拔出，蛇男又是“啊！”的大叫了一声，一股股鲜血从他的口里不断冒出来。

周围的蛇群开始发出狂响，它们开始一批接一批地全都化成了一股黑烟，整个裂口都被这弥漫的黑气所笼罩，至于它们国王，在那地面之上抽搐了几下后，终于变得一动也不动了。

天哲站在原地看着蛇男的尸体。这就是杀人吗？望着那渐渐消去的黑烟，他的心里不禁有点茫然。这人算是死了吗？应该是死了的吧。天哲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疑虑，因为他现在整个人都已经够累的了，他重新走到蛇男的身旁，然后再一次举起刀子，接着猛地朝尸体脖子的方向砍下去，清脆利落，头颅瞬间分离并滚到了一边。

这下他绝对是已经死了……

天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看着被染满鲜血的周围，然后注意到旁边地上的一块肉，那是刚才他从蛇男的脖子上咬下的，蛇男的这次失败其实也是因为他太过大意，如果没有最后那死命咬着他脖子贴身的话，现在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他果腹之物。

天哲伸手擦了擦嘴上的血，不过估计这些血迹一时三刻也不会擦得掉，那阵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这种气味对于一般人来说会感到恶心吧，而且…还是面对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你面前的时候。

这时，上空中的风沙已经逐渐减弱，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很快又再一次出现于眼前，天哲往周围望了望，然后选了其中一条比较容易爬上去的裂口，开始他继续的前进。

乌云依然继续覆盖着这个世界。

雨诗，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