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实在太过诡异，李炼和冴子足足愣了十秒钟。

到底哪一个世界才是真实的？郁纪眼中的世界充斥着与人类格格不入的丑陋。

对他而言，世界的丑陋与沙耶的美好，是真实。

而对其他人而言，世界的美好和沙耶的丑陋，才是真实。

所以，这两者必然是无法共存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注定。

试问，就算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在你眼中变成了怪物，你还能淡然处之吗？

试问，整个世界都变成那样，你无处可逃的时候，遇见沙耶这唯一的美好，你能忍住不爱上她吗？

不可能的，一切都只是必然，就算把郁纪换成任何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的结果。

正因为如此，李炼才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呐，炼……”冴子紧握着李炼手，脸色有些苍白，“到底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

她想起自己身为一个“剧情人物”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上的，所以，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也许只是虚假，真实的世界也许恰恰如郁纪看到的一样。

——正确的，也许是郁纪，而一直被蒙蔽的，却是自己。

世界，和自己本身，也许确实是丑陋的，但是因为丑得太久，而不自知。

人类根本没有参照物，只能根据自己狭隘的思维来下判断。

也许，在宇宙中茫茫多的种族眼中，人类确实是如同肉块脏器一般丑陋的存在，只要碰见，就忍不住想要消灭。

人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在不远的未来，真的遇到那“第一次接触”时，真的能够保持自己的尊严吗？

觉察到自己的思维跑得越来越远，李炼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看着冴子依旧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直接抱住她，一口吻了上去。

“这个，是不是真的？”

冴子脸颊绯红，慌忙退了两步。

“坏蛋……”小声念叨着。

“回去吧，不要乱想。”李炼拉着她的手，脸色依旧平静。

只是他的心底，恐怕比冴子的触动还大，他不停回味郁纪的记忆，总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的“道理”在其中。

郁纪的遭遇，真的只是偶然吗？沙耶的存在又究竟是什么？

那个异样的世界是不是暗喻着什么？

——

半小时后。

冴子正在为李炼包扎，腰部的伤口虽然面积很大，但是并不深，倒也不影响活动。

而那个美国军官安道夫，正像是囚犯一样坐在两人身边。

“好啦。”

小心翼翼的剪断线头，冴子满意的帮李炼穿上衣服。

“谢了。”李炼轻声说着。

他转头看向安道夫，淡然说道，“抱歉了，为了防止可能的不愉快，所以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前，你一直留在我们的视野内。”

安道夫苦笑一声，“我明白……”

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个高中生，到底是如何拥有这么缜密的思维，还有这种对他人不依不饶的怀疑。

他还记得，为了防止被偷袭，这两人根本没有随着卡车一起回来，而是从另一边，绕了个圈，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就一直贴着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小动作的机会。

“恩，那么，飞机和飞行员已经准备好了吧？”李炼接着问道。

“直升飞机的话，航行距离恐怕不够返航的……所以飞行员……”安道夫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需要准备好飞机和飞行员，至于怎么‘说服’他跟我们走，这个不用你操心。”

“那……那就没问题了，都准备好了……”安道夫显然不准备了解到底怎么“说服”。

“好，我们2小时后出发，请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与饮水，当然，汽油必须加满。”

“那是当然。”安道夫点头答应，然后往外面喊了一声，外面进来一名士兵，安道夫当面做了安排。

一切搞定，李炼轻轻拍了拍冴子的肩膀。

冴子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毕竟要就此离开日本了，这辈子也不知有没有回来的机会。

而且……终极使徒……天照神……

到底会把日本带入怎样可怕的境地呢？

只是，留恋，只有一瞬罢了。

冴子靠在李炼肩上，坏笑着说道，“得快点带你去见我父亲呢，父亲大人一定很喜欢你~”

李炼顿时一滞，毕竟也算是把人家女儿拐跑了，总得去见上一面的。即使是李炼，也不禁对这种事有些紧张。

“……从这里到中国的话，最远也只能飞到JL省，冴子，你父亲在哪儿？”李炼打开一副世界地图，指着JL省说道。

“上一次听说是在FJ那边。”

“这……隔得也太远了。”李炼的手指整整划过一大圈，才从JL连到FJ。

“是啊，不过倒也不急，父亲大人一定在那里好好活着，就算是大量的丧尸也没法打败父亲的。”冴子倒是不怎么担心。

李炼暗自纠结，你那到底是什么老爸啊，超人？金刚？

顿时，冴子父亲的形象在李炼的脑子里更加扭曲了。

“冴子，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好好把学到的剑法混会贯通。”李炼沉声说道，“到现在为止，丧尸的实力不断提高，前几天已经出现了那种在蛮力上不输给使徒的丧尸。我总觉得以后丧尸对我们的威胁会越来越大。”

“恩，是啊，而且使徒的实力也会随着对自己能力的熟悉而越来越强。”冴子也不无担忧的说道。

“那么就这样吧，在JL省找个合适的地方，修炼一段时间。”

“呵呵，简直就像是隐士高人一样。”

“可没那么轻松，生活条件恐怕会很差的，怕吗？”

“不怕。”冴子枕着他的肩膀，轻声答道。

——已经不会怕了，有你在身边的话。

冴子的心，出奇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