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高谭市的下午会有阳光，尤其是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在这难得的阳光洒入沈图的办公室中，也照成了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影，企鹅人便坐在了阴影中，他似乎并不喜欢阳光。

企鹅人反手夹着尝尝的黑色烟嘴，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个烟圈，他沙哑的说道：“您知道吗？据说，有些记忆并不是被记住的，它们只是栖息在我们的骨肉中，寄居在我们的基因里，从生下来开始，甚至在我们有着意识之前，他们就产生了，哪怕我们抹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们仍会存在，而且永远存在，它们决定了我们是谁，改变了我们，然后，塑造了我们。当然，也让我们于未来擦出火花。”

沈图安静的听着，坐在阳光之下，透过阴影看着这个占据了高谭市地下世界的霸主，那个索伦和他一比，就像是刚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和一个成年人的比较。

企鹅人继续说着，像是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一样，“在我们能够思考之前，不，是能够理性思考之前，我们有太多的事物要去熟悉，没错就是熟悉，因为他们一直存在那里，像是舒适，以及恐惧！但是，只有一件事物，从儿时我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个冰冷的世界！你说呢？沈图医生？”

沈图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太阳西斜，阳光东移，在照到企鹅人的脚的时候，沈图注意到，他的脚向后缩了缩。

“我令人恐惧，没错，所有知道我的人，都会有些惧怕我，尽管我外表平庸，个头不高，不露锋芒，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人们都知道要避开我的目光，下属看似微笑，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有求于我的，表面上恭敬的笑着，可是握手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手上全都是汗。但是我知道，他们所恐惧的不是我，而是我所能驱使他们的两样东西，金钱，与权利。”

“你太自谦了。”沈图笑着说道，“我想如果换个人在你的位置，他们将会是金钱和权利的奴隶，而不是主人。”

“谢谢称赞。”企鹅人难听的笑道，他的声带一项不是很好，“不过，这就是我的世界，只要我不经意的抬一下手指，就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惊慌失措，只要我努努下巴，就会有一个新鲜的女孩在表演之后送到我的办公室，当然，比你这会议室要豪华很多，有床，你懂得，我的每种小动作都能带给我所渴望的结果，所以保持优雅的仪容是很重要的，但是，当每一天即将落幕的时候，我所体会到的，便只有冰冷和孤寂。”

企鹅人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有些落寞，“沈图先生，您现在还有母亲吗？”

“有的，不过是在天朝，难得见一次面。”沈图点了点头。

“那她健康吗？”

“很有活力的一个老太太。”沈图笑着说道，“整天都有她忙不完的事情，如果让她闲下来，那比让她不说话还要难受。”

“呵呵，您真是一个让人嫉妒的幸福的人。”企鹅人磕了磕烟灰，“很不幸，我的母亲并不健康，尽管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同样也是唯一疼爱我的人。我不想让她死，你懂的那种心情，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永恒的选择，不过那是在能够自主选择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让切斯特菲尔德家族的人，被动接受这一选择！”

“所以？”

“您知道，在我通过一些途径得知了世界上有那么一种实验时，内心是多么的愉悦，可以让我的母亲永远的在我身边，这比战胜了那些意大利人还要让我兴奋！”企鹅人手有些颤抖，他抓住了椅子的把手，身子微微前倾，脸暴露在了夕阳之下，咬着牙说道，“我需要它！只要能让这个实验成功，我会尽全力的支持你，不管是什么方面！”

沈图不为所动的看着企鹅人，他知道企鹅人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为了独占他的母亲，他杀掉了他的三个哥哥和父亲，只要是她母亲喜欢的东西，企鹅人不管如何都会弄到手，于是，在高谭市的黑暗世界中，一直流传着那句话，只要是切斯特菲尔德家族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手！

“看来你对我的实验很有信心？”沈图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成功！就是这么简单。”企鹅人笑着说道，他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和沈图握了手，将礼帽微微一抬，“今天来的目的我已经达到了，如果有什么麻烦，或是需要我帮助的，可以随时到冰山来找我，我一直在那里。”

沈图笑道：“我只希望你在实验成功之前，不要被蝙蝠侠找上门。”

企鹅人哈哈一笑，将黑色的雨伞当成拐杖一样拿在手中，“先生，这就是我和那些底层人的区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大坏蛋，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证据，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您一样，精通着那些人的人性！人们都是厌恶丑陋和软弱的东西，但这厌恶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出来的，正是他们内心的恐惧，它们提醒着每一个人，我们都不得不面对的，疾病，弱点，死亡，一种存在主义的笑话。”

沈图送走了企鹅人，来到了地下实验室中，和那些博士一起探讨起来冰冻实验的可行性，以及遇到的难题，沈图并不是科学家，那些博士一开始只是把沈图当成是发白日梦的中二病患者，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入，以及数据的整合，他们发现自己被沈图这个中二病传染了，他们发现，自己或许可以成功！

“将脑电波转成数码电波，这是完全可行的，我们做过这种实验，通过脑电波长来观测一个人的精神波动，现在做的只是把这种抽象的波长整合出来而已！”

“电脑终端既然可以连接网络，那么人也可以，只是这有些困难。”

“冰冻之后保持大脑活性，很难，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是在做梦，还是陷入了黑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亲身试验！”

沈图看着实验室中几乎是小宇宙爆发了的科研人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在和维克多聊了一下实验的进程之后，便退了出来，他知道的，都已经说完，留在这里只能耽搁他们。

沈图在医院中走了一圈，看了看自己负责的病人，给那些正常的病人聊了聊，掌握了一下恢复程度，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之前离开的哈琳。

“医生！太好了你在，快来救命！”哈琳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怎么了？”沈图道，“冷静哈琳，出了什么事情？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救谁？”

“是帕米拉，她出事了！”哈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说道，“她中了毒，是一种植物毒素，她现在已经昏迷了，在我家里！”

“我知道了！”沈图挂上了电话之后，立即开车前往了哈琳在高谭市的家，那是一栋合租公寓楼，很简陋。

沈图的车停在了公寓楼前的停车位上，然后给哈琳打过去了电话，“我已经到了，你在几楼？”

“三楼！”哈琳急道，“医生，您开救护车来了吗？我们需要把帕米拉送进医院，她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上帝，她……”

沈图抬头看了看，发现三楼的方向只有两户亮着灯，现在是下午五点，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还都在上班，那么，这两户有一户是哈琳的公寓。

沈图轻轻一跃，手勾住了救生楼梯，向窗户里看去，其中一家是两个老年人，他脚下一蹬，横着便到了哈琳的窗外，伸手一拉，打开了窗户，钻了进去。

“上帝，你怎么从窗户来了？”哈琳吓了一跳，手中拿着电话就要砸过去，可见进来的是沈图，便松了口气，说完拉着沈图就跑到了卧室，不过在进去前，哈琳疑惑的问道，“医生，您什么都没带就来了？救护车，来了吗？急救箱，有吗？”

“先看一下你的朋友，”沈图冷静的说道，“她是怎么了？”

哈琳在沈图来了之后，便不像之前在电话里那么急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道：“是杰森伍德，帕米拉的男朋友，也是她的教授！”

“呃……”叫兽就是叫兽，在哪个世界都这么强大！

哈琳带着沈图进入了帕米拉的卧室之后，沈图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毒藤女！

如今的帕米拉身上像是被喷了一层的绿漆一样，整个人都是绿油油的！

沈图可以感知到，她的生命迹象还在，精神波动也还在，可是，她的精神就像是被浇了一桶油的火一样，在她的脑子里剧烈的燃烧着！

沈图上前，看着毒藤女帕米拉皱着眉头，问道：“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我刚回家，她就跌跌撞撞的回来了，我一开始还认为她喝醉了，但是，很快，她的身体就这样了，刚才，你打电话之前，她醒了一次，恶狠狠的喊了杰森伍德的名字，还对我说了几个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沈图医生，你可以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