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离殇

洞内，静谧之极，只有火堆中不时传出一两声轻微的爆鸣。

白芊芊平躺在狼皮上，双眸发呆似看了许久才微微回过神来，不过她很快便感觉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但一时又不知道少了什么东西，直到洞口吹进一阵轻微的冷风，感受这到左边脸颊皮肤的丝丝凉意，她才终于意识到了那样缺失的东西——面具。

意识到了左边脸颊遮住疤痕的面具不见了，白芊芊心中骤然一惊，心中则是微微出现了一丝慌乱，一只手更是下意识地遮住她的左边脸颊疤痕的位置。

过了十几秒，白芊芊似乎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左边脸颊的伤疤可以说是她一直以来有些不敢面对的，所以长久以来，她便用那块银白色面具遮掩了起来。

当发现那块银色面具不见了，白芊芊本能出现了些不适宜，而且方石就在她的身边，她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让方石看到她面具下的另一面，那是连她自己有不愿直视的一面。

“他已经看过了吗？”

白芊芊一手轻抚这左便脸颊，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方石应该已经看过了她的另一面，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与忐忑，猜想着方石第一眼看到那道醒目疤痕的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神态，憎恶、丑陋、不忍直视……

复杂的心绪交织在白芊芊在思绪中，作为联盟精英机甲部队的指挥官，作为一名十星封号机师。她本是一个十分镇定自若的人，但是在这个帝国男人面前，她感觉有些无力，心中似乎无比在意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让她欲罢不能。

“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忽然，一阵颇为关切的声音在洞内飘然响起起。

发出声音的正是方石，此时的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目中带着丝丝关切看着略显失神的白芊芊。

白芊芊闻声，面色微微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方石后。立即将左边的脸颊侧了过去，并轻声回道：“我……我没事。”

看着白芊芊下意识遮掩的动作，方石暗自摇了摇头，看来对方还真的很在意那道疤痕。不过他仍旧带着关切语气地说道：“没事就好。被雪熊那一甩击我还是怕你出什么意外。你身上的两处擦伤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芊芊心中微微有一股暖流涌过，从方石的言语中她明显感受到了些许关切之意。让她下意识到感到了些满足，余光微微看了一眼方石后，她轻声说道：“谢谢你。”

方石却是摇了摇头，轻笑道：“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吧，若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将阻止了雪熊，我恐怕已经被那只雪熊给杀死了，那一刻还真是惊险万分。”

白芊芊说道：“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活着。”

……

方石在洞内休整了十几个小时，确定白芊芊身体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带上老白继续出发。

而后的数天，方石与白芊芊都是在林地中徒步行进，一路上，算是风餐露宿了，不过还算幸运，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只碰到过一支七匹狼组成的小狼群，在电光刀与老白的威慑下，便轻松就化解了危机。

一连行走了五天，方石才走出了开阔的林地。

出了林地后，方石又一连行进了十余个小时，才在一处山谷处停了下来休整，并弄起了一个简易地避风港湾。

露宿地，方石看了一眼东边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问道：“这里距离联盟指挥中心大概还有多远的路程。”?与白芊芊一起，他已经走了十九天时间，根据对方之前的预计，应该距离目标不远了。

白芊芊轻吸一口气，回道：“以我们的速度大概还有两三天路程。”

想到即将与方石分别，白芊芊心中还是显得颇为复杂，她即想早点回到联盟的部队中，又对方石有些不舍。

方石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哦，两天时间，那应该很快了，到时候我把你送到指挥基地附近，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白芊芊看着方石，嗯了一声后，便陷入了沉默，对方石的处境她还是极为担忧的，这片雪域不但环境恶劣，而且随时可能面临野兽的威胁，这次若是方石一路护送前行，以她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早已成为那些野狼肚腹中的食物。而方石仅仅走出雪域就要面临种种挑战与威胁，另外即使他能走出雪域也不一定意味着安全，现在兰博星的具体情况她也是丝毫不知。

休息了七个多小时后，方石与白芊芊带着老白便再次出发了。

随着与联盟地面指挥中心距离越来越近，白芊芊心中过的矛盾则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一路上，她的言语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少，而清冷的脸上不时会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神情。

两天后，方石与白芊芊在一处小丘停下了脚步。

方石眺望着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根据白芊芊的言语此地距离联盟的指挥中心只剩下了最后几十里的路程，她只需要再翻阅前面的几座并不算高大的雪山便可以抵达了，而这里他打算作为最后的分别的地点。

与白芊芊一路走来已经有二十余天的时间，随着对白芊芊一点一滴的逐渐了解，方石心中还是有不少感触的，虽然对方的性格偏冷淡了些，但是他还是从那些细微的接触中感受到了那颗温热的心，无论是那次雪熊的挺身相救还是偶尔的关切与担忧，他多少还是从中体味到一丝异样的情感。

白芊芊站在方石的身旁，双眸颇为复杂地看着东边，她知道联盟的地面指挥中心应就在不远处的那片山谷中，她终于可以重新回归了，但是她心中并没有那期盼已久的欣喜，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感，她知道马上就要与身旁的这个帝国男人分离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二十余天相处的时间短暂而又漫长，一幕幕画面浮现在白芊芊的脑海中，恍如刚刚过去的瞬间，清晰且深入内心，她心中有不舍，但却无可奈何，毕竟两人终究是完全对立阵营的人，以后即使还有机会相见，恐怕也是战场的敌人。

看了片刻，方石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白芊芊，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剩下的路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白芊芊同样收回了远望的目光，看着方石，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方石。”

四目相触，似乎都是那般平静。

不过，方石还是从白芊芊双眸中隐隐约约读到了些异样，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那般好掩饰的，轻吸一口气，他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不谢。”

白芊芊静静直视着，有些茫然地问道：“我们还会在见面吗？”

方石想了想，平静地说道：“或许会。”

白芊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说话的同时，白芊芊已经迈开了部分，向着前方走去，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而且她的脚步似乎也走得越来越快。

“再见！”

看着白芊芊离去的背影，方石轻声念道，他也没有想过在茫茫雪域还碰到如此一场相遇，一个帝国人与一个联盟人的相遇，本来相互对立的双方竟然渐渐被一种特殊的相濡以沫的关系所替代，不过现在又貌似回归到最初的原点，一个走向帝国，一个走向联盟。

白芊芊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便成茫茫雪色中的一个小点。

“汪、汪、汪……”

一旁的老白对着渐渐远去的白芊芊发出了一阵叫声，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不舍，像是诉说离别之语。

一路走来的二十余天时间，老白与白芊芊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的，对于白芊芊的离去，它显然还是有些离愁别绪的。

方石收回了远望的目光，轻轻地拍了拍老白的脑袋，轻声说道：“好了，我们也准备出发吧，前面的路还很长，希望还是光明的。”

随后，方石便带上老白向着另一个方向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远处的白芊芊倒也听清楚了老白的叫声，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快步向前走着，直到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时，脚步才骤然一缓停了下来，并转身向着身后看去。

此时白芊芊的视野中已是一片空荡荡的茫茫雪色世界，远处不久前她与方石一起静立的小丘上已经空空如也。

方石离开了！

老白也离开了！

白芊芊发呆似的看着空空荡荡的雪色世界，一股失落与孤独之感油然而生，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向着另一个方向，而一切似乎也这一瞬间结束了，她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让她记忆深刻的梦，一场触碰心灵深处的梦。

看了许久，白芊芊才缓缓收回了目光，然后转身继续向联盟地面指挥中心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