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这么对待我的小外甥？”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着罗杰·伊顿少将，他面前的半透明全息图显示着霍修详细的资料。

“当然。”老伊顿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习惯性的放在膝盖上，“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要在一定程度上孤立他，保持他的创造性，先别让他和整个团体融合起来；但又要维持一个巧妙的平衡，以确保他对待他人时，会拥有足够的领导能力。”

“但如果让他孤立出去，并且长期以往，会令他失去仁慈。”

“不需要仁慈，仁慈无法替他击败敌人。”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谁也无法确定。”老伊顿摇头，“他是一个少见的人才，但具体表现到底如何，还需要一步步的探索。”

“好吧，这真像当年你在我身上使用的方法。”小伊顿把霍修的资料全部关闭，“你总是喜欢，且享受着打击这些有才能的人。”

“享受？我想可能有一点，但我通常把这当成艺术，当他经过不断的打击之后，重新站起来时才会更加的强大，你永远不要忘了这一点。”

小伊顿沉默着。

“还有个问题。”小伊顿问，“你确定现在把那群人交给他？”

“拖延并不太好，何况他该学会如何去领导一小群人，再慢慢到一大群人……总之，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他交给你。”老伊顿站了起来，在离开之前吩咐着：“我会在背后安排一切，但该怎么样做，你很清楚——别留情，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强上那么一点。”

艾森·伊顿离开后，罗杰·伊顿将军坐在椅子上沉思几分钟，随后，他戴上一顶黑色扁帽，拿着储存着霍修资料的掌上电脑便走了出去。

霍修离开家之后，并没有立即前往地球，而是降落在了离星球首府将近一万两千多公里外的南半球，南部军区的一间接待室内。这距离足足让小型运兵飞船高速飞行了六个小时。

他呆在这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地方，静静坐了半个小时，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嗨！”他站起来，朝来人打了个招呼。

“你该叫我长官。”小伊顿强调，但语气也不是那么生硬，“记住这一点，如果你不希望今后受到惩罚的话。”

“明白，长官！”他换了个语气。

罗杰望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当然，在私下里，随便你怎么称呼我。”罗杰说，“但你在这里几乎很少能遇到私下的场合。”

“明白，长官。”他学着影视作品上那一套，永远只有遵命和明白。

罗杰摆摆手，先让他坐下，然后告诉他：“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吧？别管这些，学校从今以后都与你无关了。”

霍修楞了一下，但忍住了准备出口的疑问。

“军校那些训练、教育什么的，统统都是纸上谈兵。”罗杰不屑的说，“但不妨告诉你，你的名字已经列入指挥官学院的新生名单，在开学后，听说还会有八个星期的‘魔鬼训练’——忘了那些可笑东西吧，你会在这里遇到真正的魔鬼。”

罗杰看了一眼时间，说：“待会给你五分钟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还有这块士兵牌。”他拿出一块被银色链子穿起来的牌子，“里面记录着你的一切资料，表现、处罚、功绩等等。在你还是一名军人时，时刻佩戴它。”

罗杰把士兵牌抛给了霍修。

“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在这里呆多久？”霍修问道。

“提问之前，加上‘报告’会让长官给你好脸色。”罗杰纠正道，“关于你的训练期，其实也没有硬性规定。有可能三年，也有可能五年，一切都看你的表现和老爷子关于你作训期间的安排。”

霍修原本预料到会呆在这儿挺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却是三五年的标准，以这个时间计算，他恐怕再也没机会接触军校了。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长官！”他大声回答。

“那就去把你的衣服换掉！”

霍修用最快的时间换上了一套迷彩作训服。当他精神抖擞的出现在罗杰面前时，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崭新的掌上电脑，递给他：“这是给你定制的私人终端，里面有一些东西，关于你部下的。”

“部下？”霍修疑惑道，但还是快速接过了电脑。开启需要指纹认证，他迟疑一下，把自己右手的拇指头按了上去，果然，两秒后通过认证，电脑开启，最先引入眼帘的，却是他的服役资料。

姓名：霍修

性别：男

出生年月：联盟305年，05月05日1755时

服役时间：联盟323年，08月01日0000时

家庭住址：德尔塔星系，第一殖民星首府区

……

一大堆的他自己的资料，霍修迅速浏览一遍，然后关闭界面，接着跳出一份文件框，他立即打开，里面显示着四十九个人的服役档案，他以缩略图形式浏览着，看上去大都是些年纪不大的男男女女。

但奇怪的是，资料里除了他们的服役时间外，其他一片空白。这倒像是一群凭空冒出来的人，令人疑惑，他把目光投向罗杰，后者解释道：“你也该猜到几分，这都是些曾经犯了案子，但被进行神经改造的人，他们原有的记忆已经被替换。”

他多少也听说过这些隐秘的事情，传闻联盟一些科研机构能够把一些犯人或者杀手进行神经中枢改造，表面上说是“社会化适应性”试验，但暗地里到底做的什么，没人能知晓。

“他们是犯人？”

“曾经是，”罗杰强调这一点，“但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加入联盟军队，为联盟的和平事业做贡献。”

“你不用管那么多。”但罗杰看上去似乎不太愿意霍修问太多，如果不是自个儿的外甥，他才不会透露这些呢。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他们曾经是死人，但军部给了他们活着的机会，现在他们脑子里……”

他停下来，似乎在想着如何表达。

“他们在短时间内学习了好几年优秀士兵所该具备的东西。经过训练后，他们会成为最优秀、最服从命令的士兵。”罗杰说，他走进霍修几步，“这是军方的秘密实验，你已经参与其中，从今天开始，给我把所有保密条例都熟背下来。”

霍修一愣，然后立正，高声道：“遵命，长官！”

“现在跟我来。”

霍修跟着少将走到附近的停车区，罗杰亲自开动一辆军绿色的敞篷越野车。霍修充满好奇的打量着。在这个时代，使用汽油作为驱动能源的车辆确实少见，与悬浮车相比，这种车拥有更强的越野性能，能够轻松的在悬浮车无法行驶的区域奔跑。

“很好奇这种车吧？”

霍修把目光从地面滚动的轮子上移回来，回答道：“我只见过几次。”

“是啊，现在大部分都是使用运兵飞船了。”他说着，边熟练的发动汽车，“但没人敢保证，在激烈的地面战斗时一定会有空军的支援，相反，野外战场对于悬浮车来说就是噩梦。还是这种车实在。”

“长官，你参加过的实战多吗？”霍修问他。

“不少。”他回答，“我当了三十多年兵，大型战役没有，但小摩擦和纠纷，比如星系间清剿海盗或者恐怖势力的行动还是比较多的。”

“三十多年。”他看着依旧年轻的罗杰，又问道：“那长官你什么时候晋升为准将的呢？”

“我？”他转头看了一眼霍修，然后又继续盯着前面的路，“在我43岁那年晋升的，后来花了十年时间晋升到少将。”

“啊，这么久？”他脱口而出，外公给他的时间是35岁，但他的亲儿子花的时间却更长。

“不是什么人都会被赋予重望，也不是什么人都足够聪明的。期望过大，反而背负的东西就越重。”他这么解释着，“35岁，恐怕你会是和平年代少有的精英。反正我当年绝对做不来。”

车子在基地内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最后来到一处宽阔的操场，停在一艘黑色的登陆飞船前。霍修发现一名身材剽悍，穿着绿色陆军日常服的士兵站在一旁等待着，车子过去时，他也大步走来。

罗杰看到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下车后就快步上前。

霍修很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喂，班长，好久不见！”罗杰笑着与那名留着黑短发，年纪与罗杰相仿的老兵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两人松开后，那人笑着拍了罗杰一下，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嘿嘿！”罗杰把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作为将军的架势，“还不是上头的安排，让我只能把你这位老资格从远地殖民区调过来，专门担任一批特殊士兵的训练教官。”

说话时，老兵看到了站在罗杰身后的霍修。

“看，就是这小子。”罗杰把霍修给拉了过来，“恐怕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纯新兵了吧？这位是我的外甥，霍修。但请不要把他当做关系户看，因为我老爷子可下了严令，谁也不能给他特殊待遇！”

“哦？”老兵走了过来，他黑色的眼珠子像审视猎物一般，上下打量着身高一米八几的霍修，“这小子身体长得不错。”

“那当然，我怎么敢给班长你随便的货色呢！”罗杰的话颇有些自吹自擂的样子，令一想认为他性情严肃、古板的霍修也倍感意外。

两人聊了一会儿，罗杰才介绍道：“霍修，这位是肖恩·邓巴军士长，以后就是你军事训练的教官。”

霍修这时候及打量对方肩膀上的军衔章，他数了数那一道道拐，这位五十多快六十岁，早该退役的老兵居然是一名一级军士长——军队中比将军还稀少的士兵，与*的数量相当，通常被士兵们称之为“兵王”。

他明白这类人物的特殊性，级别高，但仍是个“兵”，就连军衔最低的少尉的职位也比他高，但就算给少尉十个胆，他也不敢对一名一级军士长有丝毫不客气的地方。原先霍修没有直观感受，但发现少将军衔的罗杰亲切称呼军士长为“班长”之后，他已经完全理解，这类人确实了不得。

“我们上车，去接收这次需要操练的兵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