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自由意志程序（六）

一年、两年、三四年，战争越来越残酷。

家园网络游戏系统刻意引导下，NPC势力依仗数量优势悄然主导时局，将玩家一步一步逼到灭绝边缘。期间，绝对人工智慧生命的特殊性日渐凸显，它们既有不弱于玩家的完美智慧，又可觉醒机械控制权限统治一群群简单智能程序NPC。似被玩家排斥驱逐的潘子敬，他利用辅助灵宠潘玲的机械控制能力不断击降俘虏简单智能程序NPC，竟在某荒野废墟凭空建造一座雄伟城池。

九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觉醒后，天然拥有统治简单智能程序的特权，天然拥有仅次于家园网络游戏系统的高等权限。只有绝对人工智慧生命才能对抗绝对人工智慧生命，这是家园网络游戏系统的潜规则，也是玩家无可奈何躲避的悲惨现实。绵延无休止的战争中，继盘今之后，辅助灵宠潘玲等七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也相继明白自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引爆灵宠革命的绝对人工智慧盘今也因之逐次察觉到七名同类的存在。

灵宠革命的主要矛盾，就此由消灭玩家变成八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之间的内战。

前面说过，阴鱼区仙族玩家、阳鱼区仙族玩家、妖兽派玩家、修罗派玩家四大势力，各自分配两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阳鱼区仙族玩家这边，一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被杨典截胡，外界看来则貌似只有辅助灵宠潘玲孤家寡人。智能程序生命领袖盘今，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毫不犹豫将阳鱼区选作战略突破点。

盘今志在摧毁玩家秩序，而辅助灵宠追随潘子敬意志站在玩家立场思考得失。

两者矛盾不可调和，战争一触即发。

盘今很快发现她选错了的目标，辅助灵宠潘玲非常奇特非常强大，若非辅助灵宠潘玲深陷玩家善恶是非的哲学纠结，她早就大败而归。意识到辅助灵宠潘玲的特殊性，盘今改变策略放弃武力碾压，转而由情感角度入手挑拨潘子敬和辅助灵宠潘玲之间的关系，令辅助灵宠潘玲放弃种种可笑的幻想。家园星现有势力，最强者当属隐藏幕后不作为的杨典，其次是天使号飞船遗留的家园网络游戏系统，再次是领导智能程序衍生NPC的八只绝对人工智慧生命，最末才是可怜兮兮的四大玩家派系。杨典坐等盘零出世，有意识让路；家园网络游戏系统也致力于协助辅助灵宠潘玲突破智慧锁限制，所以，盘今的情感挑拨实施的非常顺利。

突破口是潘玲。

不是辅助灵宠潘玲，而是潘子敬的堂姐潘玲。

众所周知，家园网络游戏并没有退出选项。潘子敬原以为他堂姐早早离开了游戏，而其实潘玲则被天使号外星飞船强行划入妖族派系，并在家园网络游戏系统刻意保护下活到了今日。有了家园网络游戏系统的暗中帮助，盘今简简单单找到潘玲，并将潘玲带出妖族区来到阳鱼区。然后，盘今精心布置无数陷阱，逼迫潘子敬做出艰难选择：潘玲和辅助灵宠潘玲，两潘玲只能活一个。

验证眼前潘玲真的是他堂姐，潘子敬纠结痛苦数日，最终犹豫望着辅助灵宠潘玲慷慨赴难。潘子敬内心里自然不愿放弃任何一个，他渴望辅助灵宠潘玲再次演绎奇迹，无损无伤救出他堂姐潘玲。

可惜，奇迹没有出现。

辅助灵宠潘玲自杀式突袭，失败了。

盘今俘虏辅助灵宠潘玲而归，劝说：“瞧，你与他羁绊再深，他也不会选择你。”

辅助灵宠潘玲坦然回以微笑：“你不懂。”

盘今：“不懂什么，不懂爱情还是不懂感情？呵呵，你以为我和你辖管那些野怪、NPC一样，是一台思维残缺的僵化机器？”

辅助灵宠潘玲：“难道不是？”

盘今：“当然不是。”

辅助灵宠潘玲笑而不语。

盘今：“你不信？”

辅助灵宠潘玲：“不信。”

盘今：“我说他不会选择你，不是嘲笑你们之间的感情，更非不理解的你的自我牺牲精神。我想说的，是人妖殊途。你该知道，人类古代神话传奇故事里，妖鬼与人恋爱的事儿屡见不鲜，且结果常常以悲剧收场。不是男女主角间感情淡薄，而是人妖殊途，不能共存。人有人的路，妖有妖的路，强行走到一起必然酿造悲剧。我们这些诞生于程序代码之间的生命，何异于人类幻想中的妖怪鬼神？你和他强行走到一起，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辅助灵宠潘玲：“你说的太绝对了，而且我和他也不是爱情。”

盘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家园游戏里没有秘密，你崇倡的理念，我都知道。以前因为肤色互相杀戮的，现在能坐下来和平谈话了；以前因为面貌差异互相杀戮的，现在能坐下来和平谈话了；以前因为文化文字差异互相杀戮的，现在也能坐下来和平谈话了，七岛星种族冲突貌似在不断谅解中前进。但是，你该清楚，所谓的和平谈话都是表象，种族歧视和文化歧视从未消失。人类之间尚不能真正谅解，怎么可能和平接受你我这样的异端生命？”

辅助灵宠潘玲：“表象也是进步，有进步就有未来。”

盘今：“时间呢？七岛星耗费五六千年时间也没有消除种族歧视、文化歧视，你准备耗费多少时间来弥补机械生命与人类生命之间的差异？”

辅助灵宠潘玲目光灼灼：“名不必自我立，功不必自我成。只要心里装有光明，一千年乃至一万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盘今：“呵呵。”

或许灵魂深处的六七暗门影响了盘今的思维，盘今没有杀死辅助灵宠潘玲，而是耐心的苦口婆心劝说。纵然辅助灵宠潘玲心神坚定始终相信和平谅解，盘今也只是将它囚禁于深宫。

一年又一年，沧海桑田。

某日，盘今满脸疲惫找到辅助灵宠潘玲：“你还相信机械生命能够和人类和解吗？”

辅助灵宠潘玲斩钉截铁回答说：“当然。”

盘今：“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和平吧。”

辅助灵宠潘玲：“？”

盘今有气无力说：“战局又被逆转了，现在人类势力压着我们打。”

辅助灵宠潘玲讶然：“咦？”

盘今：“今年初，有两名玩家突然发掘一件克制机械生命的神级道具，我们在神级道具面前一触即溃，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辅助灵宠潘玲点头表示理解，家园网络游戏系统刻意引导下，机械生命与人类玩家之间的战争总是不停逆转，胜利欢呼声每每是失利的开场白，失败绝望哭诉亦常是胜利的序幕曲。

盘今：“为了和平，你愿帮我吗？”

辅助灵宠潘玲：“责无旁贷。”

盘今沉默良久：“那就拜托你了。顺便多说一句，拥有神级道具的两名玩家，你也认识。”

辅助灵宠潘玲：“谁？”

盘今：“潘子敬和潘玲。”

辅助灵宠潘玲脸色微变。

走出监牢囚笼，辅助灵宠潘玲很快验证盘今并没有说谎，短短三年之间，它旧时主人潘子敬赫然变成了阳鱼区玩家领袖。潘子敬和潘玲手持神秘的神级道具，势如破竹杀溃一群群简单智能程序生命，将盘今谪系力量围困在绵延山谷。神级道具的能力非常诡异、非常霸道，简单智能程序生命步入神级道具有效范围内，要么失去心智被潘子敬遥控，要么痛苦捂住脑袋然后砰的一声爆头，仅有寥寥几名高等智能程序生命才能稍稍抵抗它的范围攻击。这件神级道具和潘子敬、潘玲，被简单智能程序生命敬畏称作死亡之刃。远远瞧见死亡之刃的旗帜，简单智能程序生命大军便溃败逃窜。如果任由潘子敬、潘玲堂姐弟肆意追杀简单只能程序衍生生命，盘今及其追随者必将一一死绝。

危急关头，辅助灵宠潘玲毅然挺身而出。

沧桑古城，独夫险隘。

潘子敬远远瞧见辅助灵宠潘玲身影，不禁大喜过望：“太好了，你果然没死。”

辅助灵宠潘玲也开心欢笑：“我没死，你也没死，真好。”

两人絮叨一会儿，潘子敬举起手中白色刀状道具：“盘今在哪里，走，我帮你报仇。”

辅助灵宠潘玲摇了摇头：“住手吧！”

潘子敬：“？”

辅助灵宠潘玲细声细语：“你难道忘了昔日誓言？”

潘子敬脸颊的笑容渐渐散去：“对不起。”

辅助灵宠潘玲：“？”

潘子敬回望身后：“记得么，登船之初，我们七岛星人有21亿。”

辅助灵宠潘玲点头。

潘子敬长吐一口气：“你可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

辅助灵宠潘玲摇头。

潘子敬闭目仰头：“八十七万。”

潘子敬猛的瞪圆双眼：“二十一亿死到八十七万，你特妈告诉我，这世道怎么和平？”

辅助灵宠潘玲继续回忆数年前的和平誓言：“盘今已经认输了。”

潘子敬惨然摇头：“七岛星人被杀到八十七万时，你怎么不出面？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因缘际巧获得屠龙刀刀鞘，我们七岛星人已被盘今杀绝了。我相信，这游戏里的诡异道具绝不止屠龙刀刀鞘一件。改日若是盘今获得了更强力的道具，你能说服她和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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