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支烟的人生

“他的名字是威尔.埃里克，是一个‘掉队之人’。”极乐自在悲伤地说出了旧友的名字。

荣狄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被屏蔽的信息，“掉队之人”似乎是某些人的称呼。可是白泽血不齐全的他无法得知它的意思。

“在炼金术里，人体炼成是被禁止的禁术。可是埃里克一家就是被炼金术制作出来的战争工具，并且被投入在1914年到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争结束后，他的家人都跟随那些炼金术师离开这个世界去往神隐。而威尔当时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他们以为威尔已经死了，所以将他安葬在英国的某处。可是他没有死只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大约在十年前我在英国旅行的时候遇到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他，他当时还造出了不少都市传说呢。和我们一样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怪异之人’真的太少了，我同情他的遭遇，并且答应为他制作出新的贤者之石。”

“他的心脏植入了贤者之石，可是在那场战争中他的心脏毁坏得太严重了，必须要植入新的贤者之石。炼金术师留下来关于贤者之石的资料真的太少了，我研究了好久就很久才制作出一粒有火属性杂质贤者之石。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原来越差，我和他讨论过之后觉得植入贤者之石。”

说着，极乐自在低下了头，悠悠地点了一支烟。但是，他没有抽，只是看着自己琳琅满目的房间静静地在发呆。

“失败了吗？”奶奶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里。

“是啊，他一直在跟着我，希望我能杀了他。”说着，极乐自在还是没有抽烟，而且弹了弹烟灰。也不知道他的烟是什么牌子，这烟灰在掉到地上之前消失不见了。

他接着说:“我们约好的，如果实验失败了，我就杀了他。”

极乐自在的声音有点沙哑，他快哭了。他用那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可是我真的有资格杀掉他吗？他只是想拥有健康的身体，然后回到家人身边而已。杀掉他真的是对的吗？”

奶奶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非杀了他不可呢？”

“那粒贤者之石烧坏了他的身体，还烧坏了他脑子以及灵魂。他现在就是一团不完整的肉块，渴望完整的他会不断地吞噬周围的一切，让自己变得完整。这是人造人的执念，为了更像一个人。”极乐自在说道:“他的意识快被贤者之石吞噬了，过不了几天他就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了。如果诱导魔法失效的话它就会无差别地攻击附近的一切，那个魔法让它勉强记得我，它会来找我的。”

这时候那支烟已经烧到了尽头，他始终没有吸一口。

荣狄觉得要这是在漫画小说里很有能就是这个胖子自己制作出了一个人造人，然后那个人造人暴走了，所以才来找人收拾残局。虽然荣狄也觉得这还是个猜想，可是这货毕竟调戏过红衣，而且又是刚刚见面，总觉得有些不靠谱。于是对着奶奶问道:“这胖子信得过吗？”

奶奶淡淡一笑，对着极乐自在说道:“我孙子说他信不过你，你开个证明给他看吧……”

荣狄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觉得奶奶真的是太坏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呢……“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话到嘴边，荣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旁边看着他如此羞愧难当的红衣不禁嘻嘻一笑。

“我能证明的。”说着，极乐自在把他的戴着手套手伸了过来，轻轻地点了一下荣狄的眉心。

“咚！”

这是水滴滴入平静的湖面的声音，荣狄脑海中起了连锁反应，大量记忆的画面不断地传入他的脑子里。信息量庞大、还带有大量的个人感情冲击着荣狄的神经，苦闷，无助，悲愤等等各种各样的心情冲击着荣狄的内心。他就如同汹涌澎湃的海面上的一艘小船随时会被击沉。

大脑几乎在这个时刻缺氧，身体也不听使唤，现在的荣狄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抖动着身体……直到极乐自在的治疗离开他的眉心。

“嘎嘎嘎……”荣狄拭去了脸上的汗水，有些痛苦地说道:“我，我快要死了，刚刚那些真的是你的记忆吗？”

“不信的话，再看一次吧。”极乐自在有些狡黠地说道。

“不、不、不！”荣狄在一秒钟里用了三个“不”字表示否定，然后才说:“我相信你的话，你是个好人。我在你记忆看到了，你一直想救他！”

见荣狄信了，极乐自在才无奈地笑了。而红衣则是担心着荣狄皱下了柳眉，至于奶奶——这货在幸灾乐祸地偷笑，而且还笑得非常开心！

“我真的不是捡来的？”小声地嘀咕一声，荣狄看着奶奶哼了一声。

“接下来该怎么办？”奶奶收回笑容，严肃地说道:“我反正帮不上忙，就让我家乖孙去帮你吧！”

荣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每次奶奶叫乖孙乖孙地叫自己准没好事发生。虽然他也很想见识一下人造人，可是他可不想被奶奶耍着玩，他可不得自己能应付得了那个暴走的人造人。从他觉醒了白泽血后他的直觉就变得比较敏锐，直觉告诉他随便插手这种危险的事情会很危险。所以，他一脸不情愿地瞪着奶奶，这是在示威，也是在反抗。

“这毕竟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强迫别人来帮我。”极乐自在微微一笑，说道:“他不帮忙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奶奶有心无力，红衣帮不上忙，荣狄觉得自己现在略有些尴尬，奶奶玩得这手道德绑架也玩得太六了吧。就这样下去，就连荣狄自己都想答应要帮忙了。

荣狄一咬牙，也不虚，反而是学着电视里的小流氓狗眼看人低的表情——下巴微微扬起，以蔑视众生的眼神怼回奶奶。荣狄表足了态态——哥就是不去帮忙，你能怎样？

奶奶毕竟还是奶奶，她一眼就看穿了荣狄的心思。她悄悄地凑过来，在荣狄耳边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主要是不要让红衣听到）说道:“乖孙，如果你去的话。我就不把你电脑里那几个T的种子告诉红衣……”

荣狄觉得自己被惊雷劈到了，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几乎要缩成了针状。作为一个成年人，荣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映入眼帘的是奶奶那非常欠揍而且异常得意的嘴脸。荣狄觉得这个是不帮也得帮了，他咬牙切齿并且瞪大眼睛地怒视奶奶，“我当然会帮忙了！像我这种五好青年一向以助人为乐为人生的信条，不帮忙怎么行。”

说这话的荣狄眼睛里全是血丝，好似在表达他的不甘心一样，他的眼睛快冒火了！

奶奶宛如一个胜利者一样得意洋洋地笑了，她非常享受看到荣狄这种表情。她把手伸了过来，狠狠地捏了荣狄的脸:“乖，我家乖孙真乖！”

当荣狄听到奶奶这句话里有三个“乖”字时，他的怒火几乎到达极限了，尽管理智在告诉他不要和奶奶为敌，但是荣狄就是忍不住了。荣狄足足凝视着奶奶那笑里藏刀的双眸，眼睛很漂亮，而且很凶。都说眼睛是五官之魂，帅不帅美不美全靠双眼。她那高傲的眼睛散发着战士般的坚毅，似乎在告诉荣狄“想打架可以啊，反正你打不过我”。短暂地思考过后，荣狄立刻认怂了。

他突然想起爱手艺大神说过的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这你。”

奶奶就是那片深渊，她会吞没你的一切！你逃不掉！

荣狄严肃戏精附体一样堆起虚伪的假笑，“奶奶，疼。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这样……”

奶奶似乎明白荣狄妥协了，松开手笑道:“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话里有话，荣狄听出来她的意思了——“你就是个孙子！”

嗯，是孙子，还不是亲生的。

虽然荣狄不信上帝，但是他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真见到了上帝，一定会问:“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摊上这么一个奶奶啊？！”

“噗呲！”见荣狄那副几乎生无可恋的表情，奶奶终于笑出了声。

极乐自在和红衣完全不明白这祖孙在干嘛，面面相觑中。

“好了，我这孙子也答应帮忙了。”不再笑你奶奶眼神变得凌利，问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你能打败他吗？”奶奶不等他回答，她再问了一句。

“我自然有办法打倒他……”极乐自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躲着奶奶。他退缩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退缩，像是本能反应。然后，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害怕了。

“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下得了手吗？”奶奶追着问道。

“这……”

极乐自在的眼神依旧闪闪缩缩，他在苦恼，同时也在自责，当然还有害怕。他是害怕对面那只因为他才变成怪物的怪物，他害怕杀死他，也不想杀死他。

“我已经把我的乖孙交给你了，如果指挥官是个懦弱的人我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你！”

奶奶哼了一声，看不起男人的奶奶是挺帅的，嗯，英气逼人。荣狄差点就被她圈粉了。

“才不是……”极乐自在几乎吼了出来，他想反驳，可是他就是阻止不起语言来反驳。

“你就是懦夫！明明你的朋友让你杀了他！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在事情搞大之前结束他的生命！你也不想让他大闹一场再被你杀掉吧？”

“可是我……”

“别我我我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朋友相信你才会让你植入贤者之石，他相信你会杀他才会让你在事情变得糟糕前杀了他！我也是信得过你才把我家乖孙交给你！”

这次换奶奶吼了出来:“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别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荣狄震惊中……奶奶果然是人精啊，这个老阴比不仅算计了自己，还算计了极乐自在，而且还是一环套一环。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是荣狄还是服气的。毕竟奶奶是为了别人才这样做的。奶奶真是了不起，她在极乐自在最需要帮忙的时候说出了最正确的话，指引他去做正确的事情。

“人生中能遇到这种人绝对是一大幸事。”荣狄喃喃道，之前问上帝什么的一扫而空。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如果奶奶去做传销，那么认识她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了。”

极乐自在又点了一支烟，他还是没有抽烟。他在思考，表情也不断地浮动各种情绪。待一支烟的时间过后，他笑了笑，从刚开始的微笑，到笑出声，然后是开怀大笑，最后是狰狞地狂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短短的一支烟的时间里想到了什么，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双眼变得充满色彩，也不在是躲着奶奶。

人生其实挺短暂的，一支烟的时间便是足够了。

“我，会杀了他！”这位胖子魔法师严肃地说道。他的语气不再哀嚎，而是那么地英勇无畏。

还真的是一支烟的人生啊……

奶奶诡计得逞，也是微微一笑，她说出了她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说说你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