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夜
作者:西红柿炒鸡蛋汤 | 分类:游戏 | 字数:2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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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缅怀
张梓钦拼命的睁着双眼,可还是睁不开。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为什么仍是闭着眼?但是他能感觉到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身体微微颤抖,四周看不见的黑暗让他感到窒息的恐惧。
张梓钦开始拼命的朝一个方向奔跑,可明明什么都看不到的他居然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不停的回到原地。
张梓钦跑累了,勾着背,双肩一塌,吃力地站着。有点抓狂的他,双手抱着头,一边深呼吸着,一边不断地平静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张梓钦思绪起自己明明倒头睡在床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当呼吸缓了下来,张梓钦闭着的双眼感觉到了前方一丝的光亮。毫不犹豫,上前快步冲了过去。只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屋子,即使双眼没有睁开的他,好像能够透过那一张覆盖在眼眸前的眼皮,清晰的看到屋内的东西。
屋子里有两个孩子,女孩子稍微个头大点,男孩子也有七八岁的感觉。他们追逐着嬉闹,他们的嘴唇不停地动着,张梓钦却什么都没听到。
突然,他们一起看向了门口,随后露出一张孩童天真的笑脸,向张梓钦跑来。
他们一一穿过张梓钦的身体,好像他是幽灵般的存在,摸不到看不到。张梓钦急切的想知道背后是谁,他们跑向谁了。
可张梓钦刚转身,四周的格局开始变化。
张梓钦几乎瞬间被带到了另一个屋里,对面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倒在地上,一脸恐惧的往后挪着身子,好像哭喊着什么。
当他最后靠上背后的那堵墙上时,更激烈的动着嘴型喊着——
张梓钦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
他摸了摸头,翘了起来坐着,喘着粗气,对于刚刚的梦境,还心存余悸。一头雾水,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正下着瓢盆大雨。张梓钦倒头又睡了下去,被刚才的梦折腾的太累了。
不知是他天生的警惕性,还是大超的举动太嚣张。
张梓钦睁开双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大超,正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盯着我看。顿时胃里一阵翻滚,有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张梓钦把被子盖过头,躲过了他那恶心的扫射。
“有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听。”
张梓钦一听是坏消息,劲都提不起来了,也没搭理他。
可张梓钦在被窝里听到大超慢悠悠的说着:“如果你现在还不起来的话,估计家罚要伺候咯。”
“家罚!”张梓钦顿时坐起来,外面依旧灰蒙蒙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张梓钦双手一撑就下了床,提着裤子,穿着鞋。
“我回来时看到你睡得如此有滋有味,尖叫连连,而且还留着口水。黄粱美梦啊,实在不忍心把你从梦中唤醒过来。”大超说的绘声绘色,摇头晃脑,好像是他在做春梦般,那一脸的**。
张梓钦抹去嘴角的口水,也不想多说什么。这人绝对是喜欢凑热闹的,街上耍猪都要上去吆喝几声。但是此时的他显然是强打着精神,困的要命,睡眼惺忪打算出门。
说到许家的家罚,绝对不容小觑。扣月资对张梓钦来说是件小事,一旦上升到体罚,那么基本上就致残了。曾经有一位男家丁就因为受了家罚中的体罚,落了个瘸腿,至今在许家柴房里烧水呢!
“你脸都不擦一把,花脸猫去吓人?”
张梓钦刚跨出门,听到大超这么一说,用手一抹。手上居然沾着了如墨汁般的东西,他回头望了一眼大超,用眼神示威着,趁人睡觉画花猫脸很有趣,下次要给大超画头猪。
“你不会无聊的认为是我画的吧?”大超笑了笑,一眼看出了张梓钦的心思。
张梓钦仔细一看,居然自己手指的指缝里都成了黑色,心里哎呀一声:可能是昨晚被抓的鬼手印捣的鬼,忙撩起胳膊上的衣服,咦——怎么那个黑手印不见了?
张梓钦没细想,消去了总比还烙在那强,胳膊上一个鬼手印,洞房花烛夜被媳妇瞧到了,还以为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张梓钦打了一盆水,胡乱抹了两下,当务之急是赶去值班,于是急匆匆的又冲了出去。
大超在张梓钦走了没几步后,隔空喊话,“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么?”
张梓钦缓了脚步,侧着头,立着耳。大超之后的那句话说的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二小姐死了。”
张梓钦起先一愣,没缓过来,怎么好端端的能散着绿眼、乱扑人的二小姐在自己回来一觉睡醒后,居然走了。今早没有在枫树下发现干尸,原来是凶手二小姐先走了一步。
张梓钦踏出了院子,小跑了起来,看来还得抽空拜访一下大小姐。
大雨唰唰的下,很少见到春雨也能下得和六月的雨那样,豪放不羁,满含激情。
刚赶回府的刘总管,进了城,也不管城里乱哄哄的发生了什么事,径直回府。他身旁还领着一位斑白头发的大夫,刻意去都城请来的。可他一回府就听闻二小姐去了的噩耗,心里也是惆怅。通知了颜老太太和大小姐后,马不停蹄的就往东苑四小姐的院子赶去。
周大雄原本是陪着伤心过度的三小姐的,闻讯刘总管回府,两人便一同赶到四小姐那。屋里立着颜老奶奶、大小姐、郭姥姥、刘总管,从她们的脸上能看出或多或少的焦急和忧虑,拜过后也立在一旁静候佳音。
白发的大夫已经在屋里给四小姐诊断病情,进去也有好一会了。说回来,刘总管果然对得起许家的多年重视,也是过了五十的人,浑然没有一点沧桑的感觉,气血方刚。因此这几日来回的赶路颠簸,也没得让他累趴下。
也许真正明了刘总管如此卖命的人也就只有颜老奶奶和郭姥姥吧,毕竟她们三人认识四十多年了
时光在等待中一去不复返,终于大夫不负众望在许多人急迫的心情下,走了出来。
他有点伛偻,双鬓的毛发早已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干燥、皱褶的皮肤,早已没有了生机,而他却有着一双拯救人性命的妙手。他没有什么神情,无情地拉扯着上下嘴唇,发出沙哑却很平淡的声音:“病因不详,却不危及性命,能否醒来就要看造化。”
本来看大夫出来时没有表情的脸,在场的人都沉了一半的心,这么一说更加难以接受,什么叫看造化?
“您不是都城最好的大夫么?我妹妹小小的伤寒您都治不好?”大小姐情绪有点激动,刚刚失去了一个妹妹,再也舍不得任何一个人了。
在周大雄身旁的三小姐,原本就哭红了眼,此时脸一抽搐,鼻子一酸,偷偷拂着衣袖使劲抹去眼角的泪水。
“蕾儿,不可无礼!”颜老奶奶面无表情的对大小姐厉声道。
周大雄见状,忙开口道:“大夫不是说了,不会危及性命,那意思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眼下,我们应该好好想办法才对。”
“老刘,你带大夫下去,好生安顿。”颜老太太扭过头又对着三小姐继续说道:“娴儿,你这几日多来你四妹那,好生照顾。”
三小姐含着泪花点了点头,知道二姐去世后,大姐和奶奶忙上加忙。呆若木鸡的刘总管,皱着眉头,满脸愁容望了一眼屋里,领着大夫离去。颜老太太和郭姥姥随后一同离去,大小姐对三小姐嘱咐了几句也忙去了。
文不才和周韦雨一停后,就动身去城北,让战死的士兵入土这事是刻不容缓的。说来也奇怪,这场雨来势汹汹,居然将尸变的尸体当成泥人般,硬生生冲刷回了地里。
这倒减轻了处理这些尸体的负担,尘归尘,土归土。活下来的士兵们,两人一组搬着冰冷僵硬的尸体,一具具放入刷上黑漆的棺材。地面上还积着水,湿漉漉的,穿着单薄的话,能感受到雨后的一丝冷意。
文不才和周韦换上了素衣,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边上几人撒着纸钱,一辆辆马车装着黑色的棺材,缓缓驶出玄武门。街道边的百姓一路送行,他们都知道,这些远去的人满载着荣耀。
生命,这么轻易就烟飞云散了,只用眨眼的功夫。
烈士的墓地选在北门五里处,再东面点就有一片松林,枝桠叶尖上此时滴着晶莹剔透的水滴。随行的人分工明确,多数人挖墓,少数人挑土。没多长时间,墓坑挖好,一千多块加工雕刻的墓碑也送到了。
文不才站在一个小土堆上,环顾了四周,虽然闹腾,却夹杂着无限的悲哀。他清了清嗓子,将酝酿了好几次的话,慷慨激昂地道了出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日若不是五千士兵奋勇杀敌,城中百姓极力相助,扬州城怎耐得住天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之战,是谓惊天地,泣鬼神,史无前例。战死的一千零二十九名战士,洒的汗水,流的鲜血,足以名留青史,永垂不朽。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要在此地建一个‘兵魂亭’,以缅怀逝去的战士。”
“精忠报国——”
在场的人无不被文大人振奋人心的说辞鼓舞起来,异口同声地喊出排山倒海之势的口号。在冗长、雄壮的战斗号角声里,棺材一幅幅入了墓坑,被撒上了一层层土,直至成了墓丘,文不才一一插上了招魂幡。
一身疲惫的文不才回到太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挤着鼻梁。一路安静的周韦坐在了一旁,继续不吭一声。
“你不会还在为了葫芦谷的事而郁郁寡欢?”文不才瞧周韦没了平时活力的面庞,知道葫芦谷烧死自家士兵是他一个难过的梗。
“士兵的后事我都交给你来处理了,抚恤补偿都由你来定。”文不才见周韦依然不搭理人。
“大人,如果我是最后一批撤退的士兵里的一员,你也会一点都不含糊的下令纵火么?”一脸憔悴的周韦此时有点哽咽。
“会,为了顾全大局,不管里面是谁我都不会犹豫半分。”文不才说的很坚决,“周韦,你虽侍奉我,但你又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不得不多告诫你,你有自己的抱负是没错,但是要想有朝一日在朝堂上施展你的抱负,你还是多收敛一下你的个性。还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别把情绪刻在脸上。”
“师傅,我做不到如你那般洒脱,现在我手里可是捏了一百多条人命啊!一百多啊!人命啊!”周韦说得涕泗横流,脸扭曲着,时不时双拳锤一下胸脯。
“放肆!难道是我想让他们去死么?作为士兵,为国捐身是无比至尚的荣耀。你一介书生,怎能如此诋毁这些烈士?”文不才立了起来,扯着嗓门,喊得沙哑。
周韦也没多在说什么,起身往自己的屋子走。文不才看着离去的周韦,叹了一口气,让下人照顾好周韦,又传令让人安排后事,自己忙着去写上达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