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宾保持着一贯的平静，脸上带有一丝谦让的笑容，默然地看着方薇。似乎是在等着方薇来说什么。

“社长，我认为章大阳的死是有意的把他杀掩饰成自杀的谋杀。”方薇毫不示弱，眼睛看着杜宾说。

杜宾用拳头揉着自己的鼻梁，用带有磁性的嗓音说着：“伤脑筋了呢，看来我这个社长有些不能服众了。不过这样很好，我的社员就是要有这种积极进取的精神，不能我说什么就认为是什么。”

“社长是在夸我了？”方薇歪着头，难得的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杜宾微笑。“你先说吧。”

这个时候，蔡苗苗的手机响了起来。“社长，抱歉。”杜宾微微颌首，蔡苗苗小步跑到了走廊里。短短一分钟后，她站在教室的后门，脸色微红，像是要什么又不愿意说一样。

“苗苗有什么事情吗？”杜宾善解人意地问。

蔡苗苗的脸上带着歉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社长，刘伴溪给我打电话，有些事情想让我过去帮帮忙。我想他可能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杜宾拍拍额头。“你可别和我提这小子了，他是最不让我省心的。他从章大阳老家回来了吗？好吧好吧，你去帮他吧。”抱怨归抱怨，杜宾还是知道刘伴溪的能力的，所以不介意蔡苗苗这个时候去找他。

得到杜宾的允许，蔡苗苗才饱含歉意地一鞠躬，这才去找刘伴溪。

“嗯，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吧。社长。我还是相信我刚才说的。根据现场判断，很明显是他杀。”方薇看着杜宾，不紧不慢地说。“章大阳的死亡现场，他被铁链锁住，完全是孟香瑜案发现场的再现，凭死者自己怎么能够布置这样的现场？”

杜宾微微一笑，说道：“这是第一个疑点，继续。”

“第二，凶器是什么？”方薇伸出两根手指说。“从伤口上看，章大阳和孟香瑜一样是被刀片割破动脉而死。只是不同的是章大阳被割断了颈动脉，孟香瑜是手腕动脉。同样的死法，理论上是同样的凶器，就有可能就是刀片。如果章大阳是自杀，那他是怎么在手脚被捆住的情况下杀死自己的？虽然刀片并不大，但是不至于被藏起来吧？一个被捆住手脚的人怎么把凶器藏起来的？凶器在哪里？”

“第二个疑点，继续。”

方薇见杜宾永远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禁有些恼怒。“好！第三，章大阳为什么要自杀？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可是中国的法律很大程度上讲究法外开恩，他家里有老母，如果恳求下来，也许不会被判死刑。那为什么还要一死了之？”

“还有第四吗？”

“有！为什么他一定要用和孟香瑜一样的死法死去？就算是自杀，为什么又要伪造成他杀？这对章大阳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是什么驱使他一定要迷惑我们？”

杜宾等方薇都说完，这才伸出了手指一一说道：“你的第一个疑点和第四个有一些重复。我帮你整理一下。第一个应该是章大阳把现场弄复杂的具体做法；第四个应该是章大阳伪造他杀现场的内心想法和目的。二者都属于现场疑点，只不过一个是手法，一个是心理。

再说第二第三，同样是手法和心理。

凶手如何在短时间内杀死章大阳？又如何在短时间内藏好凶器？假设存在一个凶手，杀死了章大阳，那么凶器处理也就很明了了，凶手把它扔了或者带走了。

但是我的观点是章大阳是自杀，那么疑点再次出现，一个割喉的人，手脚被捆住，怎么能够处理凶器？我认为有几个可能性。

一，手脚是在死后被绑，那样章大阳在割喉后扔掉凶器再捆住手脚，造成假象；二，凶器类似冰锥一样，已经消失了；三，凶器自己会走，可能是一些机关，自杀后凶器离开现场，甚至凶器真的是什么生物；四，凶器还在，只是我们没看到。

再说章大阳为什么要自杀。方薇，我不得不说你还太年轻。法外开恩这个情况存在，但是我要说明一点，章大阳用割裂动脉这种方式来杀人是极其残忍的。也许直说割腕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如果你细想一下，他故意把一个女孩锁在屋顶，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血液一点点流失，那是何等的罪孽深重？这种人必须处以死刑！

我还要再说一下电影《八仙饭店》真实案例中的王志恒了，这样的烦人在各国各个时期都有存在。嫌疑犯以自己的死作为案件的终结，那么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只能说他是疑犯。这样章大阳用自己的死可以保障了自己和母亲的名誉。

并且章大阳的手法和一般人也有不同，至少比那个王志恒要高明许多。王是在被捕后在狱中自杀，而且很明显是自杀。章大阳并没有被捕，甚至还没有下达对他的抓捕令。

章大阳也不是‘自杀’。起码在客观上来看，他不是‘自杀’，这样可以变相说明警方破案有误，更多的人在知道了章大阳的死状后会认为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被真正的杀手杀掉。

必须得承认，章大阳的死，死的正是时候。

抛去你对这四点的疑问，我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问你。如果有这个杀人犯的存在，他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又怎么逃离的？”

方薇顿时哑口无言，不仅是她，几乎所有新生都觉得自己第一次认识杜宾。对孟香瑜案件进行侦查这段时间，杜宾几乎没有正面对这个案件进行过推理，只是在听去新人们的理论后让新人们去做事。

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杜宾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倒是理性推理的能力也许要弱于谢钧羡、梁琪茗。甚至王新宇私下和王传宇说社长也许只是和侯俊吉一样只是善于管理，并不擅长推理。

但是今天这一席话，让人们对杜宾有了新的认知。他除了有着令人佩服的口才和煽动力的外，杜宾还有不亚于任何侦探的头脑。

这是他第一次述说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是即兴针对方薇所提出的观点进行反驳。不仅指出方薇理论的缺点，还针对归纳后的完备思路进行分离解析。在最后又用自己的疑点将方薇争辩得体无完肤。

经过他的推理，似乎一切都这样合情合理，但如果合理的话，又会出现另外的问题。就是他所说的那些疑点。章大阳是自杀的，那他怎么布置现场的？那他怎么处理凶器的？

如果是他杀，那个人是怎么在“莫格街“眼皮底下杀人的？怎么从屋顶消失的？

“方薇，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这很好。不如我们来试试多角度思考问题。”杜宾轻轻地捏着自己的鼻梁。“我负责思考自杀，你负责思考他杀。如果章大阳是自杀，那我只需要解决他是怎么锁住自己，凶器又是怎么处理的这两点。

如果章大阳是他杀，你就要证明凶手是怎么在屋顶杀人，怎么从屋顶离开。为什么要把现场布置成和孟香瑜案件相同等等疑点。

怎么样，防卫你愿意和我比一比吗？”

方薇愣住了，在讲了一大通之后，他居然说要和自己比试？她皱着眉，看到了杜宾嘴角的隐匿起来的一丝笑容。“社长！你难道已经……”

“是啊，我已经知道章大阳是怎么自杀的了！不过刘伴溪和蔡苗苗都不在这里，我先让你们想一天，等后天的，并且我要把李诚也叫来，在你们面前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