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还在现场有条不紊地取证、调查。一个身穿藏青色棉衣的男子混在人群中，眼睛尽力地眯着，想要看清郑峰拿在手里的照片。

“刘伴溪，你在这干什么？”郑峰细长如柳叶的眼睛看到了人群中的刘伴溪，不客气地囔囔。

刘伴溪闭上眼睛摇摇头，努力看也看不清，眼睛累的够呛不说，还被郑峰发现了。“路过。”

“路过？你不上课吗？”郑峰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地说。

刘伴溪伤脑筋地用右手拇指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食指和中指在额头上抓着皮肤。刘伴溪以前答应过一个人去做一个小动作和心理状态的实验，没想到自己倒真的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如今他最习惯的动作就是这样用拇指按住太阳穴，然后食指和中指或是摸着眉毛或是抓着额头皮肤。每当他感到困惑或者正在思索，他就会这样做。

“我说郑组长，你来这里不是专门盯我上不上课吧？那您这组长当的也太专业了。”刘伴溪冷嘲热讽地说。

郑峰嘴角咧开，像是吐出了一把刀子。“我这组长才上任，当然要做出点成效。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以为我这第一把火只是来监督你上学吗？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谢谢郑组长夸奖，能得郑组长远道而来，专程看我上不上课，刘伴溪还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啊，组长，今天是22号，周日。”本来郑峰说的是他这个新任组长是专门来处理案件的，但在刘伴溪厚脸皮的狡辩下，变成了他还真是来看刘伴溪上学情况的了。

郑峰也不动怒，嘴上的刀锋更冷了。“能把我的话听成是夸奖，你高考语文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好还好，高考语文成绩是最差的一次，才108分，我都没脸见我语文老师了。”刘伴溪继续和郑峰打着哈哈。

郑峰冷笑，还不等还嘴，就听到刘伴溪身边有几声快门的声音。“臭小子，你干什么了！”

刘伴溪一脸无辜地看着郑峰。“郑组长，我可是良好市民，什么也没看啊。”

“是我。”方薇脖子上挂着个单反相机，从人群中默默地向刘伴溪靠近了一步。“眼睛不好就别丢人了，你能看清楚照片吗？”

方薇说话还是这样冷冰冰的。如果说刘伴溪擅长婉转的毒舌，方薇就是直接将一块冰块扔进你的嗓子，噎死你。

“我这也是尽力而为嘛。”刘伴溪尴尬地摸摸鼻头，眨眨眼，又变成了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鼻梁。好像这个动作挺帅气的，难怪当初杜宾习惯这么做。而且还可以避免从小动作里看出是不是说谎。

一般人说谎的时候鼻头会轻微充血，从而让人感觉很痒。但是有了这样一个日常行为，谁能说这个人是习惯呢？还是输欧昂后的自然反应？

“你，小丫头，把你的相机交出来！”郑峰条件反射地把手里的照片折叠起来交给身边的警员，自己则走过来和方薇交涉。

方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郑峰，然后……明目张胆地对着尸体又拍了一张照片。“不给。”

郑峰头上青筋鼓鼓地跳动着，这个丫头摆明了是挑衅啊。如果对方不是女的，郑峰真的打算暴力执法了。“你、你、你这是偷拍！”

“我在拍学校风景，你们抢镜了。”方薇继续拍着，也不去理会郑峰。

狗屁啊！郑峰现在恨的牙痒痒的，这个方薇比刘伴溪更气人。刘伴溪说话还是婉转地和你玩文字游戏。这个方薇说话少，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冷冰冰的直接堵住你剩下的话。

“同学，你把相机给我看一下，里面如果有和命案相关的，还是删除一下比较好。”郑峰深吸一口气，毕竟现在实在T师大，旁边还有很多同学看着，自己总要顾虑一下自己的形象。

“警方有私自查看公民私人物品的权利吗？”方薇不搭理郑峰，扭头直接问刘伴溪。

郑峰这个气啊，这个女生摆明了是给自己好看啊，自己这边几个警察站在这呢，她居然还问同学警察有没有相关的权利。

刘伴溪明显是憋着笑，说了两句就又忍不住咳嗽了。“没……咳咳咳！没有！”

郑峰心中暗骂，臭小子你怎么不咳死？表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和方薇说：“同学，你拍的照片里有现场的情形，这个必须要删除的。你是公民不假，可是你在未经警方允许的情况拍摄，这恐怕对公众安全不好吧。”

方薇故意歪着头，说道：“可是我拍的是学校风景啊。”

“什么？”郑峰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事方薇第二次强调拍的是学校风景了。“你给我看一下，要真的是风景，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给你？你会用吗？弄坏了怎么办？”方薇抬起相机，对着郑峰那一张苦瓜脸又是一张。

郑峰实在忍无可忍，这是蹬鼻子上脸的表现啊！要不是对方是女生，郑峰一定会动手的，一定！

“你给我看看！”郑峰已经按耐不住情绪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

方薇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当着郑峰等几个警察以及众多学生的面，自己在自己手指上用力掐了下去。“呜呜呜……警察叔叔要打人了！警察要打学生了！”

郑峰只觉得天昏地暗，他真想说现在的女学生真是……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明明是你自己掐手指弄出来的眼泪，还要赖在自己身上，还有没有王法了？仗着自己是女大学生就这样欺辱警察吗？

这还真亏了郑峰或者其他T市的警察秉承警察意志，要是真换了一个不负责任或者滥用职权的警察，还真就冲上去不分三七二十一一顿乱打了。

“算了！我好男不和女斗！刘伴溪，你们‘莫格街’好样的啊，我刚来你学校，你们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啊。”郑峰平静下心情，冷冷地说。

刘伴溪倍感无辜。“郑组长啊，这可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路过看了几眼就被你叫住了，然后你是和方薇同学打情骂俏了半天，和我也没关系啊。”

郑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家这样打情骂俏？再说我一个三十多岁的重案组组长和大学女生打情骂俏？你是盼着我被双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