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体滋生
作者:狐仙小昭 | 分类:游戏 | 字数:65.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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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嫁女
为了方便照顾七婆,艾琪在医院旁租了一间单身公寓,她只带了最简单的行李住了进去。
小鹏忙于找工作,几乎不会来陪艾琪住,他还住在原住所。
最近,七婆的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怪了。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艾琪陪七婆吃完晚饭,便像往常一样,独自回到出租屋休息了。
那间屋子很简陋,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大家都只能到一楼的公共浴室洗澡。
她通常都会最早一个去洗,因为公寓里住的人很多,去的晚了,经常需要排上很久的队。
艾琪不喜欢等人,尤其不喜欢一丝不挂的在浴室门口等人。
今天她来到公共浴室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多。
出租屋的热水供应是从晚上7:00—10:00。
她又是第一个来洗澡的。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好像还有点儿霉味。
艾琪在浴室门口打了个喷嚏。
突然,她听到从浴室里面也传出了一个人的喷嚏声。
门口分明只有她一个人的鞋,里面也没有水声响起。
她半是疑惑地走了进去,想看看浴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突然,她见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病号服,蓝白条纹相间,衣服上面还印着“沉香市精神疾病专科医院”的字样。
她正站在浴室最里面的淋浴喷头下,披散着头发,不知道在干什么。
艾琪喊了一声:“喂,你是谁?”
那人好像没听见似的,还是低头站着,很像在冲澡,不过水龙头并没有开。
她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艾琪侧着身子看了看,还是看不到她的面孔。
她走近了两步,问:“你好,你也住在这里吗?”
那人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头发里露出了两只黑亮黑亮的眼珠子,那是七婆的脸!
艾琪一惊,大叫道:“妈?你怎么在这?”
那人的嘴微微动了两下,她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洗澡。”
艾琪这才想到,自从七婆入院以后,就没再洗过澡。
也许是七婆觉得身上痒,忍不住了,这才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洗澡。
这栋公寓楼的管理很松散,楼门口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小区物业,外人溜进来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七婆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艾琪从没对七婆讲过,她在医院边租了这个公寓,更没有对她讲过,这栋公寓有一个公共浴室,就设在二楼的尽头。
艾琪将七婆的头发撩开,露出了她的半张脸。
她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七婆说:“洗澡。”
艾琪问:“你想洗澡了?”
七婆的回答还是那两个字:“洗澡。”
艾琪问:“大夫准许你出来了吗?”
七婆说:“洗澡。”
不管艾琪问她什么,七婆永远都是同样的答案——洗澡。
精神病院不同于其他医院,没有医生的许可以及家属陪同,病人通常很难离开,艾琪不知道七婆是怎样逃出来的。
从七婆的嘴里,她听不到一点儿线索。
怀着满腹的狐疑,艾琪给七婆洗了个澡,就把又她送回了医院。
两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在医院门口站岗,月光惨白,照在两个人的大檐帽上,正好形成了一个阴影,看不到他们的眼睛。
艾琪进门的时候,他们对艾琪敬了个礼。
艾琪指了指身边的七婆,礼貌地问:“同志,请问你们有看到我妈是怎么出去的吗?”
一个保安歪着头看了眼七婆,然后摇了摇头,说:“我没见过这个人出去。”
艾琪说:“可是除了从大门出去,她还能从哪里出去呢?”
那个保安说:“医院只有这一个出口。”
艾琪说:“你们真的没见过我妈从这里出去?”
保安说:“没有。”
艾琪道了声谢,就把七婆送回了病房,眼看她睡下以后,她才精疲力竭地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晚上,为了避免七婆又悄悄跟着她回去,艾琪特意等到七婆睡着以后,才一个人回的家。
可是,古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在她卸下了一天的疲惫,准备到盥洗室刷牙洗脸时,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身穿病号服的身影。
七婆又跟着她回到了出租屋。
盥洗室里人来人往,大家都拿着脸盆在洗洗涮涮,透过哗哗的水声,穿过嘈杂的人声,七婆正安静地站在房间角落里,宛若一台没有生命的饮水机。
艾琪拨开人群,走向了七婆。
她的头发还是披散着,挡住了脸,可她的手却高举着,好像要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
艾琪拍了她一下,说:“妈,你怎么又来了?”
七婆放下了双手,呆呆的,没说话。
艾琪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就往外走。
刚到楼梯口,七婆突然挣脱了她,甩开膀子就往小巷深处跑去了,等艾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还能跑得这么快,艾琪反正是吃了一惊。
她沿着那条街走了近半个小时,始终没找到七婆。
她的心里有些焦虑了。
这么晚了,七婆一个病人,如果真的走丢了,那要找起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她加快了脚步,向道路两旁大喊着:“七婆,你在哪儿?我是艾琪啊。”
太晚了,沿途连个路人都没遇上。
她急得快哭了。
这时,她感觉到脖子后面好像有个人在喘气。
她猛的一回头,才发现,七婆早已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她身后。
她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了七婆,大声埋怨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瞎跑什么啊?这要是出点儿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七婆还是木然看着她,僵硬将两只手举到了她的眼眉高度,好像从她的头顶抓起了什么东西,然后,双手又慢慢的滑落下去了。
七婆手里抓着的,不过是空气而已。
艾琪大惑不解,她呵斥七婆道:“你干什么呢?”
没想到,七婆突然捂住了她的嘴,说:“嘘,新娘子在成亲当天,是不能说话的,否则不吉利。”
艾琪更迷糊了:“谁是新娘子?”
七婆咧开嘴笑了:“这傻孩子,你啊。”
艾琪又问:“你胡说什么啊,我是谁的新娘子?”
七婆把脸转向了一边,指了指旁边的空气,微微笑道:“他啊。”
艾琪有点怕了:“那里哪儿有人啊!”
七婆一脸的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没人,诺,不就在这吗,大喜的日子,可不准开这样的玩笑。”
天色已经变得蒙蒙亮,太阳跳出了地平线,阳光铺在坑坑洼洼的板油路上,把整条街都染成了红色。
七婆的脸也被染成了红色,她的眼珠,她的嘴唇,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一辆黑色轿车街口开了过来,停到了两人的身边。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高个子男人,他大腹便便,还带了一副黑色墨镜。
他刚好站在了七婆指着的那个地方。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男人臭着脸问。
艾琪连忙把七婆的胳膊按下了,抱歉地说:“没干什么,我妈有点儿病,对不起啊,我这就带她回去。”
男人注意到了七婆穿着的病号服,不悦地敷衍道:“哦,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啊,得了,快领回去吧,可别让她到处乱跑,万一出点啥事呢。”
艾琪本想回顶他两句,可一转眼的功夫,七婆就又没影了。
艾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给送回了医院。
这下,艾琪的精神真的开始崩溃了。
她对着病床上的七婆大吼:“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莫名其妙生了这么个病需要我照顾,你还乱跑,就不能消消停停地待两天吗!”
七婆望着她,哼唧了两声,以示不满。
“你还有脾气了,怎么,你大半夜的到处乱跑,我都不能说你了是不是!”
七婆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似乎涌上了一股困意。
“还有,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哪来的新娘子,我跟谁结婚啊?啊?你倒是说话啊!”
七婆靠在床头,眼睛微眯,从鼻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艾琪看着睡熟的七婆,心里一阵酸楚,火气瞬间消下去了一半。
她不过是个病人而已,何必跟她动气呢?更何况她还是那个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她长大的人。
艾琪默默给七婆盖上了被子。
大夫来查房了,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详尽地讲述了一遍。
大夫告诉她,精神病人的很多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但也会有一些病人有完全不合乎常理的举动,对于这些行为,我们正常人可能完全理解不了,不过,这很可能是他们从以往的记忆里摘选出的一段。有很多病人,都会一直活在回忆里,难以辨清现在和过去。
艾琪虽然没太听懂,不过,她还是明白了一点,有些精神病人的行为和他们过去的回忆或经历有关。
那七婆呢?会不会也沉浸在了过去的某段记忆中,难以自拔?
艾琪的大脑中忽地闪现过一道白光。
她好像知道,七婆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了。
昨天晚上,七婆站在巷口,面对着她,双手举到她的眉间,然后从她头顶捻起了什么东西,又徐徐放下,那个动作乍一看似乎毫无条理,可仔细一品,你就能明白那是个什么动作。
七婆是在为艾琪放下叠在头顶的红盖头。
她说,新娘子在成亲当天,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不吉利。
在她的意识里,她正要嫁女儿。
嫁给谁呢?
那时,七婆指着艾琪身旁的空气,说:嫁给他啊。
对了,这完全符合七婆的记忆。
因为,一直以来,七婆就是个配阴婚的媒婆,她的职责,从来都是为两个死人促成婚配,让他们在阴曹地府不再孤单。
七婆正在她的世界里,为她和另一个人举办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