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野见古情着急,调皮的冲着她眨眨眼:“然后……”

“然后我不告诉你啊……”

古情一脚飞了过去:“鬼野!”

鬼野笑着躲开,才正色道:“之后佛祖又说,我不能帮你解除诅咒,那我就将你带到那彼岸去吧。”

“于是,佛祖将曼珠沙华带到了黄泉路边,也就是魂魄得以相见的遥遥彼岸,让他们在那上面尽情开花,花叶交相辉映,灿烂无比,也让走在黄泉路上的孤魂,感受到最后一丝生机。”

“彼岸花,也叫曼陀罗华。而你说的曼珠沙华,是因为,当时佛祖带走那只花的时候,途经忘川河,忘川河的河水褪去了花瓣的血红之色,曼珠沙华千百年来不得已相恋的痛楚与那血红一同融入忘川河,让忘川河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鬼野指着前方,血黄色的河水延绵不断,哀声遍野,腥气漫天。

“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从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道: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便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时,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我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鬼野讲完,重新看向古情:“这便是忘川河的曼珠沙华,你我过了奈何桥,也能在那一侧的河边看到这种红如血染的花,而我要带你去看的,是那有花有叶,生机盎然的曼陀罗华。”

古情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哀伤:“所以说,曼珠沙华其实还是在一起了对么,只是留下了那时分别不得相见的恨意,在这忘川河边开了一种没有灵魂的曼珠沙华?”

鬼野想了想:“可以这样理解。”

“在一起就好……”古情喃喃。

过了片刻,古情抬头,看向鬼野:“那我想见见这留下的曼珠沙华,一会儿,路过忘川河,过了奈何桥,我就能见到了对么?”

鬼野没想到,古情憧憬的不是那完整的曼陀罗华,也不是美满的曼珠沙华的爱情,而是他们曾经有过的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对,过了奈何桥,你就能够看得见,那是让人难忘的色彩。”

古情沉默了。

银为什么没有告诉她,故事其实是这样的呢?

银始终灌输给她的思想是,要遵守规则,要按照自然该有的规律做事,这样才能永存。

古情是不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存的,就算是银再怎么跟她讲。

但是古情也并没有认为银说的不对。

尽管银总是那般冷血无情,残酷决绝,但古情始终忘记不了,在那个幽深的地牢里,银唤醒她的那丝沁凉,银贴近她时,身上传达给她的,带有‘生’的味道的冰凉,是银带她离开那里的。

而按照银说的规则行事,虽不够快乐,但确实让她得以安全,平静的活着。

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银是对的,因为她向往自由。

但她也从未恨过银。

古情只是在听到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后,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银……是故意讲错了这个故事,还是他也不知道呢?

是冥王也骗了他吗……

“对了,还有件事我始终忘了问。”古情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鬼野却看也没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什么事,你快说,马上我们就要过忘川河了。”

“你说,关于我的一切,你都是听冥王说的,那个黑背影,但是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事告诉你?”

“我问的。”

“……”

“我问他怎样能救活樱夙,他告诉我你的故事,让我找你。”

“冥婚也是他让你和我结的?”古情越听有疑惑。

“不是啊,他只是说,你体内的美人蛊力量,或许可以救活樱夙,但是要将你和美人蛊分离,而你依靠美人蛊生,美人蛊离开你体内你就会死,而他还说,他是不会让你死的,所以我想救活樱夙,是痴心妄想。”

古情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她是不能和体内的美人蛊分离的,而鬼野说的方法,只是要她带有美人蛊的,把她的魂魄分离出来,虽然难,但是这的确是在保护她的前提下来救樱夙。

“所以后来的办法,包括用摄魂玉摄魂,偷梁换柱,把我带有美人蛊的躯体保留下来,只分离灵魂的这个方式,是你自己想到的?”

“对啊。”鬼野满不在意的说。

“好了,要到忘川河了,前面那座桥就是奈何桥,你看见了么?一会我们上去后就不能交谈了,你我还是要和其他的游魂一样,依次序过去,你记得带好手套,孟婆将孟婆汤递给你的时候,你想办法骗她你喝过了,然后下桥等我就行了。这期间我和你不一定能走在一起。”

古情顺着鬼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近在眼前的忘川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石桥,石桥的石砖已经很陈旧了,大概是因为常年浸泡在河水里,被冲刷的还有些许光泽。

而忘川河中,不断的有一些魂魄爬上去,还有些魂魄是沿着四面八方的雾气中走出来的,和他们一样,正常踏上这奈何桥,就可以渡过忘川河。

鬼野在后面轻轻推了推古情,古情明白了鬼野的意思,迈开步伐走上那石桥。

桥是拱桥,长度却比想象之中还要长,古情透过近在咫尺的浓雾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一些苍白无神的游魂,随着他们一起前行。

古情想回头看看鬼野,但是周围压抑的气息让她更多的是加快脚步。

等到似乎终于走到了桥的最高处时,古情低头看了看,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入她的眼睛。

是曼珠沙华。

与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说是香味,闻起来更像是一种触动心灵的气息。

古情想到了那个传说里,还有一个说法,就是,闻到彼岸花香味的人,在路过奈何桥的时候,可以记起前世今生,最终在感慨中,放下一切世俗尘缘,心甘情愿饮下孟婆汤,荣登彼岸,或者转世投胎。

古情一边嗅着这味道,一边在想,这香味,对她也会有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