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也不会有着什么异议。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可以被称为最为冷血的存在。对于血肉生物而言，物种之间总是有着各种关系用来维系。不管是友好还是愤怒，其实都仅仅只是一种形式而已，这对于世界之中生存的生物非常重要。

诺亚原本也是一个世界的生物，所以也无法逃脱这种关系。

但是我原本就不同……

我虽然算是其他世界的存在，但是，其实我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这一点，仅仅只有永恒之树明白，在我身边呆着的那些意志其实都不清楚。

而现在，我也不需要向着对方说明。

我能够清晰看到我现在所表露出来的神情。

晶莹的树干之上出现了我的脸庞，那其实与我现在灵魂之上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那便是本质，隐藏在重重的假象之下的真实。

我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伸出手掌。

原本还是坚硬而晶莹的树皮之上出现了一阵涟漪，我的手掌直接深入了其中。这里不仅仅只是我的灵魂世界的支撑场所，同时也是我在某些契约之上的支柱。当然，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在那片黑色之中，同样也因此着我的灵魂的一部分。

那已经无法分割。

虽然我还在抗拒，但是那已经是我的力量已经不可反驳。

瞬间，有着什么东西从树干之中被我抓了出来。

那是一个光团，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我与诺亚所签订的契约并不是什么灵魂契约，所以并不需要对方留下一点点灵魂作为两者之间的通道。这仅仅只是一团光团而已，如果要说意义的话，仅仅只是一个媒介，但是却是有着强烈的束缚。

如果这个媒介不消失的话，那么契约就是一直存在着。就算是诺亚想要摧毁契约其实都无法做到。毕竟，如果没有在我的带领之下，根本无法找到一切的源头。而且如果是外来者的话，天空之上的那些意志将会非常愿意将一切都作为自己的傀儡而存在。

同样，这也不是我单方面能够消除的契约。

就算是我的灵魂意志彻底毁灭，维持着契约的这一部分也会一直存在着。

这样的媒介将会一直提供着力量，生生不息，就像是一个力量的提供装置一般。

这是最为高等的契约，绝对公平，如果想要解除的话，也需要双方的同意。

在看到了这个光团之后，诺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这就是她将要独立的契机，只要将原本完整的灵魂所留下的痕迹不断地抹去，然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那么终有一天可以让自己变得完整独立，并不会因此而变得疯狂，灵魂也并不需要补充完整。她分裂的灵魂将会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缺失的部分完全就是通过灵魂本身的力量在不断地弥补着。

那看上去似乎十分神秘，仅仅只是灵魂之间的分化而已。

就像是一种精神分裂一般，不过原本应该是统一在一个身躯的意志，仅仅只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分成了两部分。而其实灵魂之间还有着强大无比的联系，深藏着想要在再次见面的时候让自己的灵魂吞噬对方的灵魂，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个体的欲望。

那非常强烈，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说道强烈的话，我所位置的这个契约应该是那两个应该是一体，但是早就已经彻底变得不一样的灵魂的桥梁。而现在，只要这个光团彻底被摧毁之后，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吞噬的欲望就会渐渐地消失。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每一个个体都会变得完整，同时，与完整的时候也会完全不同。

眼前的诺亚最为想要的似乎就是这一种独立。

所以，她抬头看着我，此时充满了一种兴奋的神色，而且其中还透出了一股狂热。

“把媒介毁掉，从此之后，我不会来烦你的！”

诺亚的语气竟然是如此坚决，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我记得，如果是完整的诺亚的话，在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会半跪在我的面前，像是觐见着国王的骑士一般。

她将会成为我最为强大的助力，不管是我变成怎样，那便是我的骑士。

守护在我的身边，直到自身彻底消亡。

而现在，那似乎仅仅只是梦境而已，而此时，那已经像是泡沫一般消散了。

我递出了自己的手掌，上面就是那个光团。

“那么，交易结束，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如此说道，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舍。

但是，其实在永恒之树那宛如镜子一般的树干的照射之下，所看到的仅仅只是一张冷漠到了极点的脸庞而已。那似乎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微笑，仅仅只是在注视着一切，不管是生物的死亡还是世界本身的泯灭，在那双眼睛看来，仅仅只是需要注视而已。不需要干涉，不需要抵抗，就算是在看着自己的消亡也是如此。

那让我非常熟悉。

当我的灵魂重新回到了真正应该属于我的身躯之中的时候，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任何情绪都无法影响我，任何力量都无法影响我。就算是污泥也无法污染我的灵魂，也无法蛊惑我，我能够使用源力，同时，我也能够使用污泥的力量。

我看着诺亚接过了我的手中的光团，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么，我便离开了。”

诺亚说道，根本不想要在这里停留。

这里毕竟是属于我的灵魂世界，而且她明显并不是很相信我，所以其实一直都处于防备的状态。天空之上那片黑色可不仅仅只是显得渗人的摆设，那可是真正纯粹到了极点，就算是超脱位面的恐怖存在也仅仅只是能够望而却步的存在。

而那些血色的眼睛可并不是那么美好。

在防备如果变得脆弱的时候，那些意志将会抓住任何的机会。

那个时候，那些意志将会毫不留情将将这个进来这里的灵魂彻底变成傀儡。

诺亚不想要停留，她已经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不断地酝酿着。

和眼前的我其实并没有关系，但是却是感受到了另外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不断地苏醒着。

那仅仅只是被灌注的力量，但是已经足够强大了。

而力量的来源完全不言而喻，完全就是属于污泥那边。

诺亚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清楚。

我的契约已经拥有着两部分了。

一部分是就是所谓的正义，或者也并不应该这样说。那是守序的力量，原本仅仅只是能够与我建立这样的力量契约而已。但是现在，污泥的力量出现了，那是混乱的力量，而且更加强大。那并不可能是平等的契约，毕竟，那隐藏在污泥的意志并不可能同意的。

不管从哪种方面看，这种力量可不是表世界应该存在的。

诺亚早就已经感受到了表世界那充满了污泥的力量。

虽然并不是很纯粹也并不是很强大，但是对于表世界的生物而言已经足够恐怖了。而且，在很古老之前的生物似乎就可以开始制造污泥了，而且人类之中似乎有人想要掌控污泥。而现在，血族也在制造着自己的污泥。

整个世界其实都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而且最为坑爹的就是世界意志本身根本没有阻止。那显得其实非常可疑，在诺亚看来，那所谓的世界意志，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觊觎着污泥的力量。但是很可惜，虽然让很多生物产生想要从污泥那里得到力量的念头，但是根本没有成功过。

当然，那其实并不算是完全失败。

最为可惜的就是世界意志本身最后因为和污泥融合的那样的存在而被干掉了。

表世界已经一塌糊涂了，诺亚非常清楚。

所以，她的心中也已经得到了结论。

不再参与这个世界显得复杂到了极点的变化。

诺亚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让自己彻底自由了之后，就立刻离开这个位面。不管是圣光的意志还是这个世界已经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要参与。

“那么，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诺亚如此说道，然后结果了光团，手指微微用力，想要直接捻碎。

那虽然会对她本身的力量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却是最为有效而且最为快捷的一种方式。

诺亚害怕会出现什么变故。

而事实上，在她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之后，我已经感受到了另外一个联系。

整个光团开始改变，成为了诺亚的分身一般。

两者之间的气息，灵魂波动，还有实力都显得差不多。

但是，她们却完全不是同一个意志。

不，或者说原本应该是同一个意志，但是现在仅仅只是分裂了而已。

记忆虽然能够共享，但是意志却并不相同。

先出现的诺亚给我的感觉并不好，但是这仅仅只是通过了媒介而幻化出来的力量化身却是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我的灵魂世界，如果不是得到了认可的存在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出现化身。

“好久不见了。”

对方看着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颤抖。

“您竟然并没有陨落，真的让我意外。”

我的嘴角终于带上了一丝微笑，被威胁产生的布满也烟消云散了。

“你也不是不完整吗？”

“确实是不完整，但是我也不想要重新变得完整了，现在的我其实也算是一个个体了。”

对方看着诺亚。

“虽然有些不同。”

“我需要自由！一个完整的意志！你并不应该阻止我！”

诺亚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怒气。

对方却是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

“你已经独立了，这个媒介以后仅仅只是属于我，仅仅只是属于我而已。”

对方这样强调着。

诺亚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