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重案组之掐线
作者:毛德远 | 分类:游戏 | 字数:2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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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五章 特殊鞋印
1
丁英在加州有妻子和孩子,他妻子是加州人,比他小12岁,是个迷人的娇妻,丁英非常爱她。丁英是在夏威夷的海边认识她的。当时正值日落时分,夕阳把她的背影描绘得唯美动人,像梦幻中的女神,当时丁英已经参加工作,但没有结婚。
他展开美国式的幽默,上前和她搭讪,从此认识她,继而发展成恋人,然后走进结婚礼堂,不久生下一个胖小子。他答应给妻子最好的生活,她是他冒险的动力,如果不是为了妻子生活得更好一些,他可能不会充当杀手,远赴故国剥夺无辜的生命。
丁英于2016年春节前回加州过年,他回家之前没有告诉罗坚,他担心罗坚会阻拦他,因为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丁英与妻子和儿子分别快半年了,他很想念他们,所以,在春节之前回家与妻儿享受天伦之乐,不理罗坚的感受和要求。
丁英在长江独身太久,压力非常大,他深知1号重案组是他的天敌,随时可能被他们抓获,他不喜欢蜗居在没有妻子笑声的出租屋里,但是,为了从罗坚手中挣到足够的钱,他必须回长江。
快到元宵节时,罗坚给丁英打电话,催促他快点回国,去完成还没完成的任务,虽然丁英口头上答应,但是心里不想回国,每次回国,他都有黄鹤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可是,男人应该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概,否则不算真正的男子汉,如果一个杀手没有荆轲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精神,不可能成就一番事业——这是丁英的理念。他特别崇拜荆轲视死如归的勇气,在他的观念没有是非,只有金钱和勇气。
丁英答应过完元宵节回国。因为只剩下一个任务没完成,罗坚一开始就跟他协定好,五个任务完成之后,就让他回美国,从此形同陌路,不再联系。丁英非常讲信用,任务没完成,他绝不会因贪生怕死而违约,这也是他在众多杀手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所以,2016年元宵节的第二天,丁英回到长江,他没有把行程告诉罗坚,他怕罗坚去机场接他,丁英和罗坚接触将近半年,了解罗坚的性格,他是个固执人,许多细节不按丁英的安排去做,这已给他俩带来潜在的风险。如果不是之前俩人有协定,丁英真不想回长江。
丁英从机场打的回到良村的出租屋,刚刚放下行礼,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大吃一惊:我没跟罗坚说今天回来,怎么可能有人敲门呢?难道是房东?不可能啊,罗坚已把一年的租金和水电费都交了,房东怎么会找他?难道是警察?
丁英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加速跳动的心,走到门边,从猫眼中往外看,原来是罗坚,这出乎丁英的意料。
丁英打开门,罗坚闪身进来,丁英疑惑地问:“罗总,您怎么知道我回国?”
“您不知道有句俗语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罗坚嘴角往上一翘,似乎有点得意。
“你雇人在机场守候我?”
“这方法太蠢了吧?我托人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查询您的归期,我在加州也有生意,您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加州的生意交给您打理,凭您的智商可以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不,我从来不干自己不擅长的事,我是个杀手,最专业的是谋杀……您托人查我的归期很危险,知道吗?”丁英严肃地说。
“不会吧?难道1号重案组会跑到加州去查?即使他们去美国查到我们的关系,又能怎么样呢?中国和美国没签引渡条约,他们鞭长莫及。何况您和加州的议员关系非常好,您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帮助逍遥法外。”
“罗总,您太自信了,随着中国日益强大,中美两国在国际事务要相互合作,美国政府也要给*面子,毕竟我们已经杀了4个人,美国是不会纵容杀人犯的,尤其是谋杀犯!”丁英觉得罗坚太幼稚,把美国想象成犯罪天堂了,美国也许是中国贪官的天堂,而非犯罪天堂。
“您也太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俩的智商再高,也斗不过中国的190万警察,何况还有国际刑警和美国警察……好了,下不为例,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丁英对罗坚的狂妄自大很不满,但他没有太多的责备,假如被警方查出来,先倒霉的是罗坚,丁英完全有能力隐身,他已经准备好退路了,只要干完最后一票,他就回美国,然后彻底整容,声带也动手术更改,除非妻子和儿子,他谁都不见,只要他的家园里有老婆孩子就行。
“我仓库里的货已经堆积如山,员工们等着钱发工资,必须赶紧出货,否则没米下锅了,所以,我要求您在半个月内必须完成下个任务。”
“时间太短了,任何成功都需要时间,没人可以一夜成名,一夜暴富,拔苗助长就是个急功近利的典故,我从来不打没准备战,您的要求我无法接受。”丁英毅然地说,他知道事情没有罗坚说的那么严重,江南制药厂的地皮拿到银行抵押就能贷款五千万。
罗坚觉得丁英缺少冒险精神和魄力,像个胆小鬼,只会蜗居家中泡茶喝酒,他皱着眉头想如何才能说服丁英,他知道丁英和他一样,也是说一不二的人,没有巨大利益很难打动他。于是说:“丁教授,这样吧,我给您加100万的酬劳,从原来的一个目标200万加到300万,事成之后,我立即把钱付清,您就可以回美国过神仙日子了。”
这是丁英从事谋杀事业以来最高的酬劳,世界上没几个人付得起,但是,如果要接下这笔生意的话,只能用比较直接的杀人方法,但这得承担风险,当然,对于丁英来说逃走不成问题,可是对逃不走的罗坚来说,等于在他身边放个*,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还会连累自己,丁英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好吧,我同意,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留下后患,我绝不负任何责任!您要写下承诺书,我才会干。”丁英看着罗坚说。
“没问题,我绝对不要您负责任。”罗坚纠结的眉头终于展开了,露出欣喜的笑容。
罗坚从西装里袋掏出一支钢笔,又拿出一本笔记本,想在上面写承诺书,被丁英阻止了:“罗总,且慢,我这里有氧化钴溶液,还有专门用来写隐形文字的笔,请您把承诺书用这种溶液和笔写,写好之后,让它风干,文字就隐形了,如果要看的时候,把它拿到火炉中烤一烤就显现出来,这样的话,万一被警察查到,不会一眼说被看出来,当然,您写好之后,我还会再作些伪装。”
“丁教授不愧是谋杀大师,特工用的工具您都准备好,佩服!佩服!”罗坚觉得他的心思缜密得像神仙。
“还是那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丁英边说边去卧室拿氧化钴溶液墨水和纸,一会儿就出来了,罗坚在纸上飞快地写起来,他的文字流畅又简洁,很快就写好了,然后交给丁英。
丁英接过来看了一下浅粉红色的字,觉得可以之后,把承诺书放进口袋,丁英知道这承诺书没什么用,罗坚是不会信守承诺的,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会毫不犹豫地过河拆桥,唯一能和他结成同盟的是利益。
随后,罗坚把第五个目标的资料交给丁英,资料一共6张A4的打印纸,比较详细,当然,对丁英来说资料越详细越好。丁英地看了一遍之后,叫罗坚回家,他需要安静地思考对策。罗坚起身走了,他毫不在意丁英的无礼,他就喜欢丁英这么敬业。
罗坚走了之后,丁英走进厨房,倒出一杯红酒,拿到卧室里,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倚靠在床背上,随手拿起酒杯喝一口,陷入了沉思……有句名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而他加州的朋友把这话改成:“丁英一思考,索命鬼就到。”
丁英,一个邪恶死神的名字。
2
丁英买来墨镜、假发、假胡须,准备把自己弄成一个完全变样的人,他觉得这些还不够,又去商店买了增高鞋和加厚的羽绒服,穿上这些之后,他的形象一下高大起来,即使警察能从满大街的监控录像中把他找出来,也无法判断出他的身材和容貌。
平时他只穿三件衣服,从来不穿羽绒服,立春过后,气温就开始上升到10度以上,不需要穿太厚的衣服,但为了伪装自己,他里面穿了四件衣服,外面再套上肥大的羽绒服。尽管这让他的四肢活动受限,可为了逃避警方的法眼,他必须忍受高温的煎熬,幸好这是初春季节,否则无法忍受。
他把自己伪装之后,开始沿着大街四处逛,像猎人寻找猎物一样,他的眼睛只往男人的脚上看,而且只看着装比较低档的人,因为他们的生活更加窘迫,对金钱的需求更加迫切,所以更容易收买,而且他们会严格按照他的话去执行,莎士比亚说得对:金钱就像魔鬼,能使人迷失心智。
丁英希望能找到一个小混混,因为这种人胆子更大,而且有对付警察的经验,不至于在警察的讯问之下惊慌失措,这种人最容易出现在治安管理混乱的郊区,特别是有大批出租房的地方。
当然,这个人要有丰富的社会经验、一定的文化知识和冷静的头脑,最重要的是要符合他的要求。
丁英在罗前村的大街上已经逛了五天,他每天吃完简单的早餐之后,就围绕着罗前村转,因为罗前村是省城最大的出租屋群落,这里有1000多栋出租屋,住着好几万外来的人口,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由职业者最多,是个藏污纳垢鱼龙混杂的地方。
五天来,他已经观察近万个目标,走了将近300公里,这在他的手机计步器里有显示。虽然他发现两个符合要求的人,但是,经过询问和试探之后,都被丁英否定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用这些人的。
第六天下午,他忽然发现一个人符合条件的人,他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这位帅哥,请留步,我是方舟影视公司星探,您的气质很适合我们网剧里的男主角,而且您非常有表演天赋,我想请您加盟我们的团队,可以吗?”丁英真诚地望着他说。
“老总,不会吧?我是跟大哥在街上混的马仔,没有一点表演技巧,我读书少,您别蒙我了。”他26岁左右,个子不到170厘米,一脸的痞气,这正是丁英想要的人。
“金子埋在垃圾堆里是不会被人发现的,您是一匹千里马,只是缺少伯乐而已。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一切费用由我出,不要怕消费高,只要有适合聊天的地方就行。”
“好啊,我们去中央酒店吃海鲜吧,反正我是在街上混的,不怕你吃了我。”他无所畏惧,一个半老头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他们来到中央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叫来了五碟海鲜,点了两瓶五粮液,菜上来之后,俩人互相敬酒,酒过三巡之后,对方已经称丁英为大哥了。
丁英觉得铺垫已经够了,便开始说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其实不是什么影视公司的星探,像我这种年龄当星探是不可能的,我是个看相的,我看您是个讲义气的人,有江湖义士的侠肝义胆,所以很想和您交朋友……您现在干什么工作?”
“唉,别提了,我跟一个海鲜市场的大哥当马仔,整天在臭烘烘的市场里巡逻,谁在我们的市场销售海鲜,我们就去威胁他,不听话我们就打他,名义上叫保安,其实就是打手,有时还客串去夜总会当打手。”
“您长得不太高大,能胜任这个工作吗?”
“我在武术学校学习了五年,一个人打两三个人没问题。”
“好,我佩服!您一个月挣多少钱?”
“市场月薪3000块,夜总会当保安顾问1500块,一共4500块,但除了租房、喝酒、泡妞几乎是月光族,不仅如此,我还向老大借了15000元,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还他。”他心情沉重地说。
“您结婚了吗?”
“没钱哪有女孩看得上我?现在的女孩都非常现实,您懂的。”
“您想挣大钱吗?”
“当然了,谁跟钱有仇呢?大哥,您有什么好财路?拉小弟一把吧,我一辈子对您感恩戴德,我可以辞职跟您干,我什么都敢干,只要有钱。”
“真的吗?您不要喝多了随便吹牛哦。”丁英怕他酒后狂言。
“我没喝多,我能喝一斤半白酒,也没吹牛,不信您可以去问我老大,前年我在江南市场干,我老大和另一个老大抢市场,争吵不休,我老大吩咐我暗中把他做掉,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一个深夜里,我潜伏在对手的大门外,在他回家掏出钥匙开门的瞬间,我一刀捅进他的腰,他惨叫着倒下,我淡定地把刀拔出来,骑单车离开了现场。只可惜他命大,被医生救了一条命,但是,他再也不敢和我老大抢地盘了。”
“您非常勇敢,在我眼里是个英雄,佩服佩服!是的,富贵险中求,这也是我的做人理念,我们处于社会底层,想出人头地,只有拼命……您老大后来给您多少钱?”
“不多,才3万块。”他幽怨地说。
“我有一单生意,需要您这么有勇气的人去完成,您愿意干吗?”
“只要有钱,我当然干。”他毫不畏惧。
“我要您去杀人,他三年前杀了我女儿,但因他太狡猾没有留下证据,警察拿他没办法,所以至今还逍遥法外。我本来想亲手杀了他,但是,他认识我,不好下手,而且我年纪大了,怕用力干不过他,反而被杀害,所以只好拜托您去干,您如果同意的话,报个价吧,如果您不愿意干,就当我没说过,然后我埋单走人,从此再也不要相见。”
“好,我干!给我10万块吧。我保证完成任务。”他诚恳地望着丁英,似乎怕要价太高丁英不接受。
“不——我给您20万,先付您7万,剩下的等完成任务之后付清。”
“谢谢大哥,您是我这辈子遇到的贵人,我绝对服从大哥的吩咐,保证完成任务!”他感动地站起来,双手抱拳不停作揖,眼里含着泪花。
“您不怕完成任务之后,我拒绝付清另外的13万吗?”丁英笑着问。
“您不怕我拿了您的7万元跑路吗?您对我可是一无所知哦。”
“不,我相信您不是那种人,否则我不会看上您,当然,万一您带着我钱的偷偷逃跑了,我只损失区区的几万块,而您却要失去一辈子的名声和我这个贵人。”丁英深信这种嗜钱如命的人不会逃跑,这是他的致命弱点,正好利用。因为很多杀人犯为了几万块佣金杀人,而20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丁英看过一个案例,一个老板付给一个杀手100万,让他去杀一个人,杀手以70万元包给下一个杀手,依此层层发包下去,到真正杀人的凶手手中只有5万元,中间经过了5个人的剥夺,这案子曾经轰动中国,被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也因牵扯的人太多,消耗了大量的警力和时间,从案发到全部凶手和主使人归案,整整用了三年半。
丁英把谋杀对象的相片交给他看,叫他一定要认清人,不能错杀,否则拒付剩下的钱。他接过相片,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吃惊地睁着大眼脱口而出:“这个王八蛋也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真的吗?怎么这么巧?这太好了,我同仇敌忾,送他上西天!”这完全出乎丁英的意料,真是天助我也!他暗自狂喜,但没写在脸上。
“对,他住在祥和小区,两年前我跟踪过他,有一天,我被他发现了,他向我走过来,问我为什么跟踪他。我说没有跟踪他,是他坏事干多了疑神疑鬼,他不信,打电话要报警,我一急,把他推到在地上,跑出了祥和小区,以后,我再也不敢跟踪他,但是,我杀他的心不死,只能把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等待良机杀死他。”
“您为什么要杀他?”丁英听他说出祥和小区,便知道所说的没错。
“唉,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告诉您吧。”他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似乎不堪回首的样子。
丁英相信他不是在演戏,他也没必要演戏,丁英不想让他回想伤心往事,他把手包里的7万元拿出来交给他,他看见7沓厚厚的百元大钞,顿时心花怒放:“谢谢大哥,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谢谢!谢谢!谢谢!”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丁英叫他把钱藏好,不能存在银行,一定要找个地方隐藏,以防万一。接下来,丁英仔细地教他作案的细节和过程,嘱咐他要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否则非常危险,如果违反丁英的教诲,肯定会人财两空。
他听了丁英的话后,非常震惊,丁英的犯罪智商就像神一样高,设下的套子,警察永远没办法走出去,只能不停地在圈子里面打转,他以前想过多种杀死仇人的方法,但与丁英的方法相比天差地别。有了丁英的杀人方法,他完全能逍遥法外,他的信心更加强大,甚至有立即去实施的冲动。
他俩在包间边说边喝,又叫了几道好菜,吃了4个小时,丁英才埋单走人,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中央酒店。丁英没想到会有这么美妙的结果,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巧合呢?
3
长江的春天来得特别快,元宵节过后,从南方吹来一波波熏风,气温迅速提高,公园里、大街边、阳台上各种花朵争宠似地一夜间绽放,柳树最能感应春风的恩情,一下睁开了眼睛,向人们发出稚嫩纯真的微笑,和风吹落了姑娘们的裤子,令她们迫不及待地穿上裙子,人与花争奇斗艳。
然后,在这山水含笑、春风妩媚的日子里,一桩惨案发生了。
2016年3月5日凌晨01:30,一对情侣在歌厅K歌回到祥和小区,男名叫衣小田;女的名叫董琳琳。他们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恋人,因为这天是周六,他们和同学一起小聚,虽然他俩没有结婚,但董琳琳已经怀孕,所以,董琳琳没有喝酒,衣小田则喝得七八分醉,处于微醺的状态,走路也不太稳定,眼睛一片朦胧,头脑不太清醒。
他俩的工资不高,俩人加起来不到10000元,所以,他们只能租住在祥和小区,祥和小区已有25年的历史,房子结构不够人性化,房与房间隔太密,墙体锈迹斑斑,安保条件不太好,当然租金不贵,两房一厅的房子只需1200元。
他们住在7楼,7楼是顶楼,因为楼高难爬,若逢连绵阴雨,天花板上还会渗水,因此,每月只需1000元,但他俩不嫌弃,俩人能在一起哪怕住茅屋也幸福,衣小田正因为董琳琳这点,才对她百般宠爱。
董琳琳掏出一楼大门的钥匙,把门打开,她先走进去,她怕衣小田喝醉摔倒,把门关上之后,与衣小田十指相扣向上走。
当他俩走到3楼时,董琳琳似乎闻到了一股异味,她觉得奇怪,便停下来仔细嗅着,她是学化工专业的,对味道比较敏感,她翕动鼻翼努力地分辨着,感到是一股血腥味。她问衣小田有没闻到?衣小田的嗅觉已经麻木,他说没有闻到,说是董琳琳疑心太重。
董琳琳敏感而胆小,虽然喜欢看惊悚影视,但总要衣小田陪在她身边,她才敢看,看到恐怖情节时会吓得浑身颤抖,手心发凉,直往衣小田的怀里躲。而在衣小田看来并不可怕。
董琳琳对自己的嗅觉非常自信,她把手机交给衣小田,去寻找味源,发现它是从302房里飘出来的,她蹲下去,把鼻子伸到302门底的缝隙一嗅,就确定是血腥味。
她的手开始发凉,对衣小田说:“老公,房里可能有人出事了,我闻到好浓的血腥味,你帮忙敲门看看。”她不敢敲门,万一有人被杀,凶手还躲在屋里,凶手怕他们报警,从里面冲出来,岂能放过她和衣小田?
“看什么呀?万一人家在房间杀国家保护动物,我们不是要被臭骂一顿吗?”衣小田不喜欢管闲事,他此时最想的是睡觉,酒精令他手足无力昏昏欲睡。
“房里没有开灯,肯定不是偷杀动物,如果是杀动物的话,现在已经1点多了,早已把血迹清理干净了,怎么会有那么浓的血腥味呢?”董琳琳觉得自己分析得正确,她喜欢看侦探小说,学了不少的刑侦知识。
“算了吧,我们还是报警吧。”衣小田说。
董琳琳不听,她用手拉一下门,希望门是虚掩的,但是,门被锁上了,拉不动,怎么办?万一房里发生了凶杀案,被杀人还没死的话,岂不错过抢救时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必须想办法弄清房里发生了什么。
董琳琳怕被房里的凶手听见她报警,于是叫衣小田守在3楼见机行事,她走到一楼,拨打了110电话,110指挥中心接警员弄清情况之后,命令附近的民警立即赶往祥和小区。
五分钟后,三个民警赶到302门口,带头的民警叫向华,他蹲下去,往门底的缝隙里嗅,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向华意识到房里可能发生凶杀案,他用力敲门,但没人回应。
向华打电话给物业管理处,但是物业没人,他又打电话给保安队,小区的保安是他们江西分局培训出来的,他认识保安队长,保安队长立即打电话给房东,叫房东拿钥匙来。302房是不锈钢门,一时无法打开。
一会儿,房东从祥和小区另一处赶来,他是个退休老人,身上穿着睡衣,他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让三位民警进去。向华阻止了刚想进去的两个民警,叫他俩在外面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去,然后拿出一张纸巾,把食指包住,他怕万一发生凶杀案,自己的指纹会把凶手的指纹覆盖。
向华的左手打开强光手电筒,找到墙上的开关,摁下开关之后,电灯亮了,只见雪亮的灯光下,客厅里躺着一个人,他浑身是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血从他身边往外流淌,快到门口才凝结住,向华观察着血的颜色,发现已经变成暗红色,死者应该死去一段时间。
为了防止破坏现场,向华脱下鞋子,穿着袜子,避开血迹,向前走去,他要确认一下人是否已经死了。向华走到那人面前蹲下,伸手摸他的脸和手脚,发现他已经冰冷,瞳孔完全扩散,没有心脏和脉动,可以证明他已经死去多时。
向华打电话给江一明,江一明接电话后,召集1号重案组组员迅速向现场赶来,一刻之后,六位组员全部赶到。他们把现场封锁了,铺上勘查踏板进行勘查。
江一明表扬了董琳琳高度的警觉性和责任心,董琳琳有点不好意思,说每个人都会这样做的。
重案组成员工作到凌晨五点才收工,江一明叫大家先回去睡觉,但周日必须来上班,因为很久没有发生凶杀案,必须尽快破案,早日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3月7日下午,江一明召集大家开会。每次开会,江一明都叫罗进先发言,只有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和原因,才能进行案情分析,定下侦察方向。
罗进说:“死者被人用锐器刺破左肺,导致机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为2016年3月5日零点到1点之间,尸斑和尸僵还没形成,胃容物已经排空,全部聚集于大肠中,体内没有毒物和麻醉剂。”
“老吴,你把死者的情况说一说。”江一明虽然问过房东,了解死者的基本情况,但是,不是每个组员都知道,所以,必须重申一下。
“死者名叫刘家和,本市人,1970年7月出生,离异,育有一子,儿子跟他前妻生活,他每月出资1500元抚养儿子到大学毕业。他是个自由职业者,有时帮杂志社拍摄图片,有时写一些小文章,但没有多大收益,喜欢和黑道人物混在一起,尤其喜欢喝酒、K歌、泡妞,所以,生活比较潦倒。这是房东和保安说的。”吴江说。
“他杀还是自杀?”江一明判断刘家和为他杀,但要征求大家的意见。
“肯定是他杀,凶手把凶器带离了现场,死者不可能自杀之后,把凶器扔到楼下让人拣走,因为现场的门窗是关闭的,连窗帘也拉上,说白了就是个密室,他可能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然后走到客厅遇刺身亡,也可能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因为他没穿睡衣,上身穿件保暖内衣和白色衬衫,他的西服脱下放在沙发背上。”小克说。
“老吴,现场有没勘查到有价值的痕迹?”
“有,3月5日下着毛毛细雨,地上积有雨水,现场有比较明显的鞋印,不要用勘查灯,用肉眼就能看出来。除了死者的鞋印外,这是留在现场唯一的鞋印,鞋印为43码,从中可以判断出凶手身高在180厘米到184厘米之间,这种人比较少数,把嫌疑人缩小到很小的范围。我怀疑这是一起财杀案,因为死者的家被翻了个遍,钱包和手机都被带走了。我想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找到他。”吴江自信地回答。
“难道是小偷入室偷窃时被主人发现而痛下杀手?老吴,有没提取到可疑的指纹?”
“没有,除了死者的指纹是新鲜的,别的指纹都是积满灰尘的,但没有参考价值。”
“这么说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的?”
“对,应该是这样。”周挺说。
“为什么凶手不怕把鞋印留在现场,却怕把指纹留在现场呢?”江一明觉得此案没那么简单,懂得准确地刺中肺部的人,应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因为一旦死者被刺中肺部,就无法发出呼救声,不会惊动邻居,毕竟刘家和的上下左右都住着人,凶手肯定会有所顾忌。
“也许凶手有前科,一旦留下指纹,我们能从指纹库中锁定凶手。”小克说。
“嗯,应该是这样。凶手是怎么进入现场的?”
“应该是用*打开的,凶手杀死刘家和后,关了电灯和大门溜走了,凶手应该有前科,否则不会那么胆大从容,凶手走出现场的步伐不大,一般的凶手杀人后都会慌张,迈开大步逃离现场,可他没有。”吕莹莹说。
“罗进,锐器是什么?”江一明转头问罗进。
“我把伤口倒模做好之后,在凶器库上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是双刃弹簧匕首,这是凶杀案中常用的凶器,因为*方便携带,而且不易被发觉。他的形状和尺寸与方松(《1号重案组4之情殇》中的死者)所用的匕首十分相似。”
“可惜凶器被带离了现场,否则可以从中找出凶手的DNA……现场有没找到汗水、毛发、血迹之类的检材?”江一明问吴江。
“没有,现场除了鞋印之外,非常干净,所以,我判断凶手有前科。寻找穿43码耐克运动鞋的人是最好的侦察方向。”
“老吴说得对,此案从今天起立案侦察,一定把这个凶恶的凶手抓捕归案!”江一明说完,开始分工下去,侦查工作开始了。
4
吕莹莹尝试拨打刘家和的手机,但是没打通,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哪个小偷把手机偷走后,会使用偷来的手机与人通话,因为这很容易被警方通过GPS定位找到,除非是手机是捡来的,或者是初犯。
打刘家和的手机号码,系统提示为无法接通,这种情况的原因是:第一,手机没有信号;第二,对方设置了呼叫转移,把电话转移到另一个空号上;第三,对方在没关机情况下取掉SIM卡;第四,对方设置了飞行模式。
吕莹莹估计嫌疑人把SIM卡取出扔掉,而手机没有扔掉,否则不会把刘家和的手机拿走。如果嫌疑人没把手机电池拆掉,可以通过手机的序号进行追踪。但她不知刘家和手机的序号,也不知他是哪种品牌的手机。
刘家和这么喜欢交际的人,肯定会使用高档智能手机,否则他会觉得没面子。
吕莹莹和小克来祥和小区了解情况,小区的保安和房东说,刘家和使用的是苹果6s手机,他俩打开302房,在卧室的衣柜找到了苹果6s的包装盒,里面放着说明书、保修卡和发票。她在说明书中找到了手机的序号。
吕莹莹打开笔记本电脑,使用软件对手机进行追踪,但是弄了好久,没办法追踪到,说明嫌疑人把电池拆掉了,嫌疑人精通他们的追踪手法,智商超出她的想象,只好放弃这条线索。
他俩离开302房,来到小区的监控室,要求调阅14栋大门口的录像,想看案发时段出入人员的情况。保安队长华良伟说14栋门口的电子眼坏了,没有录像。
“怎么回事?坏了多久了?”小克很不高兴,因为监控是物业管理的标配。
“坏了两个月,物业公司的老总把大部分资金用于民间借贷,收不回来,物业没钱请人修理,小区一共坏了34个电子眼,从来没修过,只有51个电子眼在工作。”华良伟委屈地说。
嫌疑人正好利用这点,才敢闯入302杀人,嫌疑人对小区的监控情况非常了解。如果嫌疑人是来小区盗窃的,他是不怕电子眼的,警方不可能因为盗窃而全国通缉他,小偷干一桩换一个地方,一辈子也偷不完。
如果不是小偷开锁入室偷盗杀刘家和,而是被人谋杀,那嫌疑人肯定知道小区的监控器坏了,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开锁入室杀人呢?他何不乘刘家和独自一人时从背后捅死他呢?刘家和是因为发现小偷而被杀,还是谋杀,这是重案组一直争论不休的问题。
华良伟不仅认识刘家和,还与他交往不浅,偶尔会同他一起去喝酒K歌。这让小克喜出望外:“你知道刘家和的朋友中有180厘米以上的人吗?”
华良伟想一会儿说:“他的朋友我很少交往,不知道他有没这样的朋友,他有个女朋友叫杜小丽,我认识她,你们去找她了解情况吧。”
“你有杜小丽的电话吗?”
“没有,我知道她住在哪里。那天晚上我带上我女朋友,刘家和带上杜小丽,一起去逍遥*唱歌,结束后,我和刘家和开车送她到临江小区,一直把她送到家,我们才回家。她住在临江小区18栋1204房。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刘家和跟我说她是他女朋友,我不能确定,刘家和喜欢说大话,一喝大就说他要带杜小丽移民加拿大,他哪有这个能耐?不过是酒后吹嘘的笑料而已。”华良伟发出一声讥笑,忽然发觉死者的坏话不好,赶紧收敛起讥笑的表情。
这是一条捷径,找到杜小丽可能会找出嫌疑人,小克和吕莹莹开车到临江小区找杜小丽。
来开门的是一个少妇,35岁左右,身高超过170厘米,比刘家和高一点,苗条得像竹竿一样,似乎被风一吹就能折断,长得比较漂亮,有几分风韵,脸上散发着一股书香味,不知她为什么会看上比她大11岁的刘家和?
她住的房子宽敞又漂亮,装修上档次,与刘家和的出租屋相比差距太大了,她请他俩坐下喝茶。吕莹莹仔细看她一眼,没发觉她脸上有悲伤之色,按理说男朋友死了,肯定非常伤心,也许正如华良伟所说的那样:杜小丽不是刘家和的女朋友,是刘家和吹嘘的。
“您叫杜小丽吗?”吕莹莹问。
“是的。”她动手烧水泡茶,她的茶具很精致,茶盘是精雕细刻的檀香木,肯定价钱不菲。
“这是您房子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有羡慕啊,您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房子。”
“谢谢夸奖,我也羡慕你年轻漂亮呀。”
“听说您是刘家和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女性朋友,刘哥人不错,我和他原来是市画报社的摄影师,我一毕业就是他带我到处拍摄。生活上也很照顾我,我算是他的徒弟,后来他辞职了,当个自由职业者,五年后,我也辞职了。”她平静地说。
“您现在靠什么为生?”
“辞职后的10年来,我炒股、炒地皮、炒房,有空时也搞摄影,慢慢地积累了一些资金,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她表面纤弱,但内心强大。
“您结婚了吗?”
“没有合适的,良人可遇不可求。”
“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她犹豫了半秒后肯定地说。
“您和刘家和交往那么多年,知不知道他有身高180厘米以上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不喜欢他所有的朋友,他经常与那些渣男交朋友,我这人有个缺点,对交友非常苛刻,不是那样的人我见过一面之后,就永远不想再见,也许这是我至今未婚的原因吧。”
“您仔细帮我们想一想,刘家和是被人杀死的,我们必须找到凶手,好让他瞑目于九泉之下。”
“我真的不知道。”她把装着大半杯的茶水放在茶托上,双手捧着,分别递给他俩。
吕莹莹觉得她表面温婉有礼,骨子里却是高傲,只是不轻易表露出来,这种人最捉摸不透。
“您是否知道刘家和有仇人?”
“不知道,他不会跟我谈这些的。”
他俩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便向她告辞。杜小丽送他俩到门口后,转身把门上,不知为什么,眼泪很不争气地从眼里滚滚而出……
吕莹莹觉得杜小丽藏了很多东西,这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但一时又弄不明白她到底隐藏了什么?
吕莹莹建议和小克一起去走访小区的保安,小克同意,于是来到保安室,向保安严江了解杜小丽的情况。
“请问您认识18栋1204房的杜小丽吗?”小克问。
“哦,认识,开始我们都叫她高妹,后来才知道她叫杜小丽。”
“您认识这个人吗?”小克掏出手机,打开相册,调出刘家和的相片,把手机递给他看。
“认识,这人经常来找杜小丽,有时在她家里过夜,他俩应该是情侣。”
“严哥,不对,杜小丽怎么会看上他呢?杜小丽的男朋友又高又壮又帅。”另一个保安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忽然插进来说。
“哦,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有多高?”小克示意他坐到面前来。
“好像叫郑祖华,对,是叫郑祖华,我们都叫他华哥,身高最少180厘米。”
“您看见过他和杜小丽的亲密的举动吗?”吕莹莹问。
“我看见过他俩手拉手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
“他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小区的健身教练。”
小克叫他带路,来到了小区的健身中心,临江小区位于市区,小区各种设备齐全,购物、生活、运动都很方便。
健身中心很大,整整占据一层楼,将近1000平方,郑祖华正在教学生练哑铃。小克走到他面前,估计他身高在181厘米左右,脚上穿着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大约43码,这符合嫌疑人的条件。
郑祖华35岁上下,英俊的脸上冒着汗水,充满阳刚之美,如果不是他的皮肤略显粗糙,算得上个美男子。
郑祖华有杀人动机:他发现杜小丽和刘家和有私情,心情怨恨,而杜小丽在他和刘家和之间摇摆不定,为了尽快娶到杜小丽,他必须杀掉刘家和,这样才能让杜小丽死心塌地跟他。
小克把他叫到办公室,对他进行询问:“请问你和杜小丽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恋人,怎么了?”他好奇地问。
“没什么,这是例行调查。你知道刘家和吗?”
“知道,他是我女朋友以前的同事。”
“他被人杀死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小丽跟我说了,日报也报道了。”
“你穿多大码的鞋子?”
“43码。”他干脆利落地回答。
“3月5日凌晨零点到1点你在哪里?”
“不会吧?警官,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就那个穷矮矬的老头有能力跟我竞争吗?杜小丽会看得上他吗?我和杜小丽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小克。
“请回答我的话。”小克不理他的惊讶,很多嫌疑人善于伪装,不能被他的表面现象所迷惑。
“我想想……那天是周六吧?我好像和同事在前山酒吧喝酒,对,我和几个同事在前山酒吧喝酒,喝到两点才回家,杜小丽也和我一起去,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他似乎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小克想问他是否有双43码的耐克鞋,但想想又没问,假如郑祖华是凶手,他早已把走进凶杀现场的鞋扔掉了,不会藏在家里让警察去找,因为鞋子上和衣服上肯定有刘家和的血,
要证明郑祖华不在犯罪现场,只有去前山酒吧查看监控录像,前山酒吧位于西南郊区的前山脚下,旁边有个前山公园和省职业中专,是中等的消费场所,虽然不太大,但生意很好,酒吧里肯定安装了监控器。
他俩赶往前山酒吧调查,录像显示郑祖华带着杜小丽,和另外三对男女在酒吧喝酒,他们从3月4日喝到第二天凌晨2点才离开,几个服务员也证明他们在喝酒,因此,郑祖华没有作案时间。但不能排除他有雇凶杀人的嫌疑,毕竟他有杀人动机。
5
祥和小区虽然时间久远,但因为开发得早,占了地利,离市中心只需五分钟车程,它周边是一幢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出小区是车水马龙的大街,繁华的购物中心,以及中小学校。
小区是个中等住宅区,入住率高达99%,住了近万人,占地面积近千亩,来往的人很多,因为安保不严,造成了鱼龙混杂的乱象。
小区共有东、南、北三个大门,三个大门都有电子眼,全天候盯着进出的人员和车辆,门口有两个同时在岗的保安24小时值班,每天从这三个大门出入好几千人,想从中找出嫌疑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但人命关天,别说大海捞针,就算大海捞细胞也得捞。
吴江和周挺负责查看东门的监控,小克和吕莹莹负责查看南门,江一明带领外围组查看北门。
因为凶杀现场离南门最近,嫌疑人很可能从南门进入小区,所以小克和吕莹莹的任务最重,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而且只能查看步行进入的人,才能筛选出嫌疑人,如果嫌疑人开车进入的话,是无法看出来的,因为他坐在驾驶室里,没法判断他的身高。
嫌疑人应该是男性,女性的可能性极小,身高180厘米以上的女性很少,就算男性也只占总人口的0.9%,这是*统计几年前出来的数据,因此,只要嫌疑人出现在监控录像中,一眼就会被看出来。
正常的情况下,嫌疑人应该是夜里进入现场,不管是小偷还是凶手,不可能白天就进入14栋,因为14栋天台上的天窗被锁死了,锁没有被开启的痕迹,除非14栋里有人配合他。
嫌疑人也不太可能白天进入小区之后,躲在小区里等待夜幕降临,因为小区到处是监控器和居民,他不会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所以,他俩从3月4日18:00点开始看,一直看到3月5日01:30,从中查出4个180厘米以上的男人进入过小区,有个男人从4日22:11进入小区,到5日01:12才从大门出来,另外3个男人没有出来。
华良伟说没出来的3个男人是小区的居民,出来的男人他不认识,这个男人的嫌疑最大,必须把找出来。
吕莹莹问其他保安会不会认识此人?他们都说不认识,但他在小区出现过好多次,每次都是坐的士或者摩的来,他从来不跟保安打招呼,好像怕人把他认出来似的。
想要找到此人,一是通过查看交通监控录;二是通过出租公司的司机,他是乘方舟出租公司的车来的,车号为:长A66010。
吕莹莹叫小克一起去方舟公司查,并把录像复制下来,把嫌疑人的相片打印好,随身带着,方便让目击者辨认。
他俩来到方舟出租公司,在经理的帮助下,找到了长A66010的司机,司机看了吕莹莹递给他的照片说:嫌疑人是从华韵竹木公司门口上车的。应该是华韵公司的员工。
华韵竹木公司位于江南区的华东路,是一家加工竹木和销售的公司,公司名气比较大,董事长林升忠是市政协委员,51岁,和市领导关系比较融洽,如果他牵扯到此案当中,比较棘手。这是吕莹莹用手机百度查到的资料。
他俩在华韵公司门口停车,把车靠在一边,一个保安跑出来,想让小克把车开走,因为门口不能停车,一看是警车,他马上噤声。
吕莹莹拿出照片递给保安看,问他是否认识?保安看了一下说:这是他们公司车队的队长方明强。小克问他方明强有没上班?他说在上班。小克叫他带路去找方明强。保安不太愿意,指着不远处的楼房说:他就在一楼门口左边的办公室里,你们自己去找吧。
看来方明强比较强势,保安都得让他几分,否则保安会带他俩去找他,一个队长在公司算是最小的领导,有什么可怕的?小克觉得奇怪。
他俩走到车队办公室门口,看见几个人坐在那里闲聊,不时发出怪笑,他俩看见坐在老板椅上的方明强,他翘着二郞腿在摇荡,脚上穿着黑色皮鞋,悠然自得地捧着保温杯在看杂志。他俩相互点点头,确认他就是要找的人。
他俩向他走去,所有人立即停止言笑,方明强转头发现两个陌生人进来,沉着脸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乱闯生产重地?”
小克掏出*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到证件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两位警官,你们找谁啊?”
“找你。你叫方明强吗?”
“是的,找我什么事?”他觉得蹊跷。
“我们要向你了解情况,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没有,我叫他们出去就好了。”他说完,叫房里人出去一下,完事再叫他们回来。
小克和吕莹莹在不锈钢沙发上坐下,方明强把椅子移到他俩面前来,顺便倒两杯热水给他俩。
方明强年轻帅气,身穿一套黑色阿玛尼西装,脚着黑色鳄鱼皮鞋,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如果出现在高级场所,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大老板,他身高大概180厘米,鞋子43码左右。
“方明强,3月4日晚上22:00点到凌晨01:30你在哪里?”小克问。
“让我想一想,这么多天的事……对不起,我记性不好。”他故作沉思之状。
双方沉默了许久,小克忍不住了:“这才5天前的事,你怎么会记不住呢?”
“哦,那天是星期六,我应该在宿舍里睡觉,对,是在宿舍睡觉。”
“说谎也不用打草稿,有人看见你当晚出现在祥和小区!”小克严厉地说。
“警官,你不要吓我,我不是吓大的。”他轻狂地说着,他可能有大靠山,否则一般人不会这样跟刑警说话。
“方明强,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莹莹,把录像打开让他看看。”小克把头偏向吕莹莹说。
吕莹莹拿出笔记本电脑,启动之后,进入桌面,点开录像播放,再把进度条拉到方明强进入祥和小区的时间,然后把屏幕转向方明强,方明强一看,脸色由白转青,感到巨大的压力,但他不死心:“录像画面非常模糊,怎么能证明那人是我?”
“可以肯定就是你!因为当时你穿的也是一套黑色西服,只不过鞋子是运动鞋。还有,的士司机证明你当时乘他的车在祥和小区下车,如果你还不承认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照片拍下,用识脸软件进行比对,这是目前最科学的辨别方法,没有人可以否定。铁证如山,你快点承认吧。法官绝对会采纳我们的证据。”吕莹莹耐心地劝说,不像小克那么强硬,有时讯问嫌疑人应该有个唱白脸,有个唱红脸。
方明强陷入焦虑与矛盾之中: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说则可能前途尽毁,不说又无法抵赖,而且是面对市局的刑警,绝不可能轻易忽悠过去……
“你涉及一桩谋杀案,14栋302房的刘家和被杀,我们怀疑你是凶手,我们命案必破,你想抵赖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否承认,你都将被判处极刑,早点坦白,对你的量刑有好处。”小克进一步向他施压。
“不不不,我没杀人,我当天是去祥和小区会朋友。”他沮丧地说。
“你朋友住几栋楼?几号房?名叫什么?”
“这……”方明强说不下去了。
“你在撒谎!你肯定进入14栋302去杀刘家和。”
“不,我没有!好吧,我豁出去了……我朋友名叫朱心雅……住在15栋502房……其实我们是情人关系……请你们一定要为我们保密,否则天就会塌下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他沮丧地低下头。
“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保证会保密。朱心雅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多大岁数?”
“她今年38岁,是我们董事长的第二个老婆,祥和的房子是她租来和我约会的,她在我们公司任副总兼财务……我对她发过誓: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关系,因为一旦传到董事长那里,对我对她都是致命的,求求你们了……”他哀求他们,眼里闪过恐惧的光。
“放心吧,我们有铁的纪律,绝对不会泄密,否则我们也将下岗,严重的话,可以判刑。”吕莹莹觉得他很可怜,一个没有结婚的男人,为了谋个小领导职务或者小利益,成为寂寞女人的玩偶,哪有人格和自尊可言?
不能听方明强的一面之词,命案真凶和偷情之间孰轻孰重,方明强很明白,也许他避重就轻,选择说谎呢?必须得经过朱心雅的证实。
吕莹莹叫方明强把朱心雅的电话号码给她,方明强不敢怠慢,把电话报给她,她当着方明强的面约朱心雅出来,朱心雅同意和他俩在上岛咖啡馆见面,咖啡馆离华韵公司不远。
他俩走进上岛咖啡馆,迎宾小姐迎上前来,问他俩是不是朱心雅的客人?吕莹莹说是,她便领他俩进入一个包间,说是朱心雅刚刚打电话订下的房间,看来朱心雅是咖啡馆的常客。
一会儿,朱心雅叩门进来,热情地和他俩握手寒暄,坐下之后,点了三杯麝香猫咖啡,四碟坚果,一个水果盆,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朱心雅把他俩当贵宾招待,三杯咖啡就得900元。
“久仰两位警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个英俊帅气;一个貌美如花。”朱心雅也是个美人儿,虽然年近四旬,但看上去不到30岁,一双丹凤眼生动传神,顾盼之间,流露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身材也没有走样,依旧柔韧苗条,吕莹莹心里感叹造物主不公。
“朱总过奖了,我们想向您求证一件事情,请您配合。”吕莹莹说。
“一定,一定。”她轻启朱唇,含笑点头。
“方明强说:本月4日晚上到5日凌晨01:30去祥和小区拜访您,这是真的吗?”吕莹莹没说刺耳的字眼,她担心朱心雅滋生反感情绪。
“没有,方明强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拜访我?何况我的家不在祥和,在黄金海岸别墅区。”她鄙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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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总,我们不是私人侦探,绝不打探别人的私情,我们是1号重案组的刑警,是侦查命案的。方明强已经承认您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从华韵公司来咖啡馆的路上,已经打电话给物业公司经理,查明祥和小区15栋402房是您租用的,您应该说实话,不要给我们的侦查工作造成干扰,您们之间的事,我们绝对保密,放心吧。如果您不说实话,我们也能调查出来,祥和小区到处都是电子眼。”吕莹莹真诚地望着她。
朱心雅脸上一片羞红,低下头,恨不得变成蚂蚁钻进地缝,许久她才抬起来点点头说:“是的,方明强那晚是去祥和小区拜访我,我们聊到5日凌晨1点多才离开,因为我怕老公打家里的座机查岗,所以必须赶回家,下楼后,我往小区北门出来,他往南门出来。”她端起咖啡,一口喝干,似乎想把委屈喝下去一样。看来嫁入豪门当阔太太不一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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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在祥和小区东门的监控中筛出5个嫌疑人,分别对嫌疑人进行走访,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其中有一对身材相同的双胞胎兄弟,他和周挺对他俩的调查花了最多时间,因为这对兄弟,除声音不太像外,身高、衣服、鞋子都高度一致,吴江怕他俩瞒天过海,互换身份去杀人,但最终证明他俩都不在现场。
江一明和外围组筛出6个嫌疑人,经过细致的排查,都被否定了,案子陷入僵局。席副局长来到重案组为他们加油打气,同时也给他们压力,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心有灵犀,不需多说。
江一明把1、2、3重案组合并一起,投入上百的警力,在祥和小区10平方公里内进行地毯式走访,只要符合身高和鞋印的嫌疑人都要查实,没在家的要记录下来,补充排查。
这样走访了10天,却一无所获。很多案子是旷日持久的走访、询问、记录、看录像才侦破的,当人海战术不奏效时,只有回到原点,或者重返现场。
虽然案子陷入僵局,但江一明很淡定,耐心和持久是侦查工作的战略问题,走访调查则是战术问题,只要战略方向对,战术暂时失败是常态,重案组虽然名声赫赫,但不是神仙,不是每个案子都能很快侦破的。
李昌钰是华裔美国人,刑事鉴别专家,1998年担任康涅狄格州科学咨询中心名誉主席,办过几个全球重大案件,如肯尼迪总统被杀案,他说:“美国每年发生大约18000件凶杀案,破案的成功率为64.8%。”
在拥有高端刑侦科学技术与智囊团队的美国尚且如此,何况是中国二线城市长江的刑警?死案悬案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每个刑警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和钢铁意志。
重案组重返现场好几次,但没有新发现,江一明觉得奇怪:为什么凶手会留下明显的鞋印而不留下指纹呢?会不会吴江在鞋印的提取和分析出差错?应该把吴江叫来细问一下。
吴江接到江一明的电话后,来到江一明的办公室,问:“江队,有什么指示?”
“老吴,我们会不会在鞋印上出问题,把我们拖到死胡同中?”
“不会啊,现场只有一种43码的嫌疑人鞋印,线索非常干净完美。”
“正因为凶手的鞋印太完美了,我才怀疑有问题,会不会小人穿大鞋作案呢?”
“绝对不可能!小人穿大鞋作案留下的鞋印不会完整,如果人小穿大鞋的话,他的鞋沿四周就没有压力,不可能把鞋子的纹路清晰地印在地上。”
“如果凶手在鞋子里放了钢板鞋垫呢?”
“也不可能,如果放了钢板鞋垫,留下的鞋印是均匀的,而留在现场的鞋印前后左右的着力点都不同,所以,这是正常鞋子留下的鞋印。”吴江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江一明没再说什么,又开始思索案子的破绽,吴江怕打乱他的思路,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吕莹莹站在闺房的阳台上,春风徐徐吹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和叶香,这是容城这个季节特有的香味,每到仲春,见缝插针的香樟树就会长新枝嫩叶,叶子像发情的麝鹿会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芳香,可持续20天左右。今夜是农历二月十五,月亮像明镜般挂在天空,偶尔飘过几缕棉花似的云朵,月色迷离惝恍,洒在高楼大厦上,如梦境般充满诗意。
吕莹莹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因为刘家和的案子陷入僵局,她做梦都在破案,哪有心思顾及明月清风?
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是小克的电话,她摁下接听键,小克问:“莹莹,你在干吗?”
“没干吗,在自家阳台上发呆。”吕莹莹浅浅地笑着,语气像月色般温柔。
“多美的月色啊,不要辜负它了,出来赏赏月散散心吧。”小克的声音总是那般富有磁性。
“快10点了,算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已心驰神往。
“我和你一样被案子困扰着,想去祥和小区逛逛,放松一下,那里的七里香开得正欢,好想和你花前月下呢喃私语,赏个脸吧?”
“谁跟你花前月下?想得倒美!”她娇嗔着。
“那就算重返现场吧,也许会有意外惊喜呢。”
“这还差不多,本宫准了。”吕莹莹嬉笑着掐断了电话,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披上一件绿色风衣,下楼了。
小克打的来接她,的士到了之后,他下车为吕莹莹开门,让她先坐进去,他随后坐上车,把门关上,小克很有绅士风度,对她的关心几乎无微不至,让吕莹莹小有感动,但是,不知为什么,在她心里小克还不满100分,最多80分。
的士很快就到了祥和小区,小克付完钱之后,和吕莹莹走进去,小区的林荫道两旁种着许多七里香,正在盛开的花儿在幽暗中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月光从树间洒落下来,幽径变得斑驳迷离,不知谁在远处吹着笛子,好像是《胡笳十八拍》,曲子悠扬婉转,如诉如泣,透着淡淡的悲伤,令人愁肠百转……
吕莹莹少女时代非常喜欢唐诗宋词,她的心头忽然跳出欧阳修的《梦中作》: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感觉美到极致,她突然有一种想闭上眼睛靠到小克怀里的冲动——
“莹莹,你看那是谁?”
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梦醒了,吕莹莹从恍惚中返过神来,看见一个大爷在月光翻着垃圾桶,责怪小克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了生活很多拾荒者都这么卖力。”
“不,如果3月4日晚上他也在这里拣垃圾,他可能目睹凶手进入14栋,他应该住在市郊,我们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走访他,走,我们去问问他。”
她刚才还觉得小克不解风情,说好了花前月下的,竟然破坏这么美好的氛围,但听他一说,她不得不承认小克比她机灵多了,她淡淡的坏心情瞬间转为欢欣。
吕莹莹走近大爷时,以为他应该又臭又脏,没想到他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臭味,他戴着手套,穿着围巾,理着寸头,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年过六旬,根本不像拾荒者。
“大爷,您好,请问您天天都来这里拾荒吗?”小克对他很尊敬。大爷收回伸到垃圾桶的手,把桶盖子盖上,对小克点点头,然后沉默不语。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向您了解情况,耽误您一点时间可以吗?”小克边说边把证件递给他看。
他认真地看完之后,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小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有文化:“大爷,您怎么会来省城拾荒呢?看您不像个拾荒人呀。”
“我以前是乡村医生,后来因为误诊致人死亡,被赔得倾家荡产,还吊销了医生执照,再也没人敢找我看病,所以只能靠拾荒为生,当时,我已经叫家属把患者送到大医院去看,可亲属怕花钱,没及时把患者送走……好了,不说这些,您们想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灯光把他皱纹纵横的脸照得微微发亮。
“您帮我们认真地想一想,3月4日那天晚上10点以后,您有没看见过身高在180厘米以上的人进入14栋?”
“那天10点我没来这里,是12点以后才来的。”
“哦,您在这附近呆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有没看见我说的人出入14栋?”
“哦,我想来了,那天大概12点半,有个很高的人从14栋大门出来,边走边大声笑着,好像发疯了一样,我觉得很蹊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太好了!请配合我们把他的容貌画下来好吗?我们会付给您误工费。”小克有点激动,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好的,我一定尽力。”
他俩带他来到吕莹莹的办公室,他的语言描述能力很强,不断地在电脑屏幕上比划叫吕莹莹修改,或者补充。经过三个小时的工作,才把嫌疑人的容貌画出来,完成之后,他俩开车送他回到莱山脚下的一间平房里。
在网上发布悬赏令后的第三天,有个市民向吕莹莹提供了嫌疑人的线索,小克和周挺赶往罗前村将他带回来。他叫杨鸣,身高符合嫌疑人的条件,更巧的是他穿43码耐克鞋,鞋底的花纹与现场的一模一样,大家听了很开心,不出意外的话,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吴江、小克和吕莹莹把他押到审讯室,锁在椅子上,对他进行审讯:“杨鸣,3月5日凌晨零点到1点半,你在哪里?”
“我去祥和小区14栋。”他镇定地回答。
这么坦白出乎大家的意料。吴江问:“去干吗?”
“没干吗,只是随便逛逛,看看有没猎物。”
“你是怎么打开14栋大门的?”
“我是用*打开的。”
“然后又用*打开302房,杀了刘家和对吧?”
“我是用钥匙打开了302房,但是没有杀人,我本来是想去偷东西的,我已经蹲过点了,可是我进去之后,竟然发现客厅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我大吃一惊,担心会被警察抓住,把我当成杀人犯,于是马上退出来,没想到你们还是找上门来了,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他愤愤不平地说。
“你胡说!现场只有你的鞋印,你就是凶手!”
“随便怎么说,反正我说的就是事实,你们要判我重刑,必须有完整的证据链,除了鞋印是我的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证据?”
吴江相信他是在狡辩,但是要定他的罪凭鞋印是不够的,只有对他耐心审问,才能辨明真相:“好吧,就算你是在刘家和死后走进现场的,那么,为什么你的鞋印没有踩在血迹上?”
“我用手电筒照着地板,怕踩到血迹,避开血迹慢慢走出大门,然后轻轻地把门给关上,到了楼门口,我发觉命运给我开了个极大的玩笑,想想忍不住大笑起来,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用测谎仪检验我。”
“为什么现场没有你的指纹?”
“我傻啊,我刚刚才从监狱里出来,如果留下指纹,到指纹库一比对,马上就能锁定我,不是逃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吗?”
难道真有个同样身高、穿着同样鞋码的人存在吗?这事太离谱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除非有人知道杨鸣当晚要去302房盗窃,他买来和杨鸣一模一样的鞋子,进入现场杀人,这样就可以嫁祸于杨鸣。
“杨鸣,你要去302盗窃的事有没跟人说过?”
“我脑残啊?这事怎么可能跟别人说?”他翻了个白眼。
“你好好想想,这关乎你的性命。”吴江严肃地说。
“绝对没有,我干这行已经八年,历来都独来独往,道上人都称我单飞侠盗。”
吴江把杨鸣的鞋子脱下来拿去比对,又叫吕莹莹和小克押他去测谎。
吴江拿出鲁米诺,喷射到杨鸣的鞋子上,盼望有浅血反应,但结果令人失望,如果杨鸣是凶手,那么鞋子上应该会喷溅上刘家和的血,可是竟然没有血。
他又把鞋子拿去与现场的鞋印做比对,结果跟现场的鞋印一模一样,这和杨鸣所说完全吻合。经过测谎,证明杨鸣没有说谎,正常情况下,人是很难逃过灵敏的测谎仪。难道说凶手真的另有其人?这事也太离奇了吧?
7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竟然有两个同样身高、同样鞋码、同样牌子和鞋纹在差不多的时间内进入现场?如果实事真是这样,那么,杨鸣肯定泄露了要去盗窃的地点,只是他不记得,或者他喝多了,不经意泄密了。
必须排查杨鸣身边的人,于是,他们再次提审杨鸣,杨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凭什么如此坦然呢?
“杨鸣,虽然测谎仪证明你没有说谎,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你的嫌疑,你想洗清嫌疑,只能好好配合我们,否则我们可以让你在看守所里呆上一年半载,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抗我们。你给我坐好!”看他倚在审讯椅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江很反感。
杨鸣知道只有鞋印这个孤证也能关他很久,配合警方调查,早日洗清嫌疑才是识时务者,因为他盗窃未遂,最多判缓刑一年,于是他坐正身子:“好吧,我知无不言。”
“你会不会和朋友喝酒时,把计划盗窃的事说出去?”吴江问。
“我从来不喝酒,也不吸毒,每天都生活在清醒和理性的状态下,这是当盗侠的起码条件,否则难以成就一番伟业。”
“当小偷也算理性?也算伟业?”小克讽刺他。
“我当盗侠不是为了钱,而是一种理想和乐趣,是劫富济贫,没听说过盗亦有道吗?我专门偷看不顺眼的人,就像你们抓凶手一样。”他没有一丝羞耻感,脸上反而洋溢着自豪感。
“少为自己的偷盗行为找借口,你有没有去302其他房间找过贵重物品?”
“没有,我一看到死人,觉得非常晦气,就退出来了。”
“可是刘家和家中财物都被盗了,每个房间都被搜查过,地上的鞋印跟你的鞋印是一样的,这怎么解释?”
“肯定是凶手知道我要去偷东西,然后买来同样的鞋子,嫁祸于我。”
“要嫁祸于你的前提条件是:凶手知道当晚你要去302房行窃,所以,你要好好想想,到底何时泄露了消息。”
“我不相信任何人,除非死人,否则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他一副轻狂的模样,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坦然磊落的小偷,难道他真把偷窃当作一种伟大的理想?
吕莹莹想起许多贪官落马之后,从家中搜出不少玩弄女性的日记,日记还配上每个女性的相片,这给纪委留下铁证。如果杨鸣有记录偷窃的癖好呢?
“你有没有在日记里,或者QQ空间里,记录偷盗踩点和过程的习惯?”
杨鸣怔了一下说:“没有,我又不是荒淫无度的贪官,喜欢写*日记。”
吕莹莹一看就知道他有写偷盗日记的癖好,但他怕日记被警察看到,查到被息隐瞒的偷盗次数,会加重他和罪行。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肯定在QQ空间写盗窃日记,你快坦白吧,否则我将采取措施进入你的QQ空间,哪怕你的密码设得再复杂,我也能轻易解开,如果让我动手破解你的密码,我们视你抗拒坦白罪行,你会罪加一等。你得想清楚啊。”吕莹莹好心相劝。
杨鸣权衡良久,终于承认喜欢把每次踩点和偷窃过程写在QQ空间的私密日记里,而且设置了密码,除非他自己,没人能看到。他的私密日记应该被黑客入侵了,所以,凶手才会知道他将于3月5日凌晨1点左右对刘家和的家进行盗窃。
杨鸣专门研究盗窃,是盗窃行业中的精英,却对电脑网络很无知,所以设的密码比较简单,很容易黑客入侵。
杨鸣把QQ密码和日记密码告诉吕莹莹。吕莹莹用他的QQ号登录,寻找谁入侵杨鸣的私密日记,一会儿就被吕莹莹找出来了,IP地址是本市的海洋电脑公司销售部的。这让吕莹莹暗喜,因为不是被高级黑客入侵,假如是被高手入侵,把IP地址进行加密,她无法找到黑客的IP地址。
吕莹莹和小克赶到海洋电脑公司销售部,找到了相对应的电脑,电脑前坐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他看到两位警察向他走来,愣了一下,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你好,请问这台电脑是你专用的吗?”吕莹莹问他。
“是……是的。”他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刘洋。”
“你站起来,让我们看看。”
刘洋疑惑地站起来,吕莹莹看他身高只有170厘米,鞋码不会超过40码,知道他不符合嫌疑人的条件,微微失望:“你为什么要入侵杨鸣的QQ空间?这是犯法你不知道吗?”
“我没有入侵,可能是别人盗用我的电脑。”他嘴很硬,很无辜的样子。刘洋是电脑行家,他设置的电脑开机比较复杂,难以被破解,电脑被人盗用的可能性很小。
“你不说可以,我们怀疑你涉嫌一桩谋杀案,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市局刑警队,配合我们调查。”小克以硬碰硬,对嫌疑人施压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弄不好会被嘲笑。
“别别别,我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跟你们走会丢掉饭碗的,你们有话好好讲,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他哀求小克。
“好,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你为什么入侵杨鸣的私密日记?”
“为了钱,是这样:有个陌生人交给我一个QQ号码,给我2000元,叫我帮忙入侵这个QQ号,并解开私密日记的密码,让他偷看,我用了半小时完成了他交给我的任务,让他看到私密日记,我根本不知道日记上写什么。唉,我真不该贪图那点钱……”他后悔莫及。
“你不认识他?”
“对,从来没有见过。”
“他长什么?身高大概多少?”
“这……他长得并不特殊,身高不到170厘米……哦,我们安装了电子眼,我可以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你们看。”刘洋坐下来,调出电脑中的录像,找到雇佣他的陌生人身影。
录像中的陌生人从外面走到刘洋面前,和刘洋交谈一会儿,刘洋同意了,陌生人把2000元交给刘洋,刘洋收了钱之后,开始工作。
半小时后,刘洋请他坐下看杨鸣的私密日记,但他对刘洋示意站着看就好。他把电脑屏幕往上拉,使屏幕便斜向上,方便观看,他看了10分钟后,掏出苹果5S手机,把资料拍摄下来,然后从容走出去。
由于监控录像是无声的,听不到他和刘洋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口音,不过他的身高不到170厘米,而鞋子根本看不见,因为他穿着喇叭裤,宽大的裤脚把鞋子给遮住了。
这点非常奇怪,现在很少男人穿喇叭裤,他穿喇叭裤的用意是什么?为了遮掩鞋子吗?还是他就爱穿喇叭裤?显得与众不同?他俩百思不得其解。
“刘洋,这人说话是哪里的口音?”小克问。
“口音?他说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是哪里口音,我对口音的分辨力很差。”
“他穿多大码的鞋子?什么鞋子?”
“应该是黑皮鞋吧,我怎么会注意他穿多大码的鞋子?”
小克知道有点为难他,便不再问。吕莹莹把录像复制到U盘中,准备让大家一起分析。
吴江看了录像之后,认为他是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肯定与嫌疑人有关,应该是嫌疑人雇他来找刘洋的,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他呢?
唯一方法是查看交通录像,查看他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于是大家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查看交通录像。
录像显示他是从东郊长途汽车站方向来的,再往前查看,发现他是从白马县乘客车来,他们赶到白马县调查,发现他是从乡下乘无牌照摩托车进城。因为乡下没有录像,道路纵横交错,无从得知他来自哪个村庄。
他们查看他从海洋电脑部出去后的录像,结果他还是消失在白马县的乡间道路上。
看他的衣着和气质不像乡下人,他肯定经过精心策划,与警察捉迷藏。吕莹莹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发给白马县公安局,让县局给分局和派出所发协查通报,并在市公安微信微博上发布寻人通报。
但是好多天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此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他逃到别的城市,在全市通缉他没用。何况他只是嫌疑人,够不上全国通缉的条件。
怎么办?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吕莹莹坐在办公室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把嫌疑人找出来呢?她把案件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忽然想起刘家和手机被凶手带走的事,凶手带走手机无非是自己用或者卖掉,不可能把手机毁掉吧?
何不死马当活马医,对手机再定位一次?想到这里,吕莹莹开始追踪手机的位置,定位系统很快传来信号,显示手机出现在东城的旧手机交易市场,这让吕莹莹大喜过望,她叫上小克,开车向旧货市场奔去。
吕莹莹定位到手机位于市场二楼102店铺,他俩便来到店铺前,店铺的主人看见两个警察,问他俩是不想买手机。吕莹莹叫老板把货架上的手机取下,老板照做,她看了手机序号后对老板说:“这是我们找了很久的赃物,涉及到一桩凶手案,请问谁卖给你?什么时候收购到这手机?”
“哦,是前天下午一个陌生人卖给我的。”
“他长什么样子?请你把他的情况说说。”她看一下老板的身高和鞋码,确定他不符嫌疑人条件。
“他穿一套黑色西装,理着寸头,本地口音,身高170厘米左右,寡言少语,样子有点凶,好像个有钱人,崭新的手机,只卖我1000元,没还价就拿钱走了。”老板有点沮丧,因为1000元泡汤了,警察不会为证物赃物买单。
她从手机中调出海洋电脑部录像中嫌疑人的照片,递给老板看,问他是不是相片上的人。老板肯定地点头说是。她长舒一口气: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他应该没有潜逃,否则不会出现旧手机交易市场。
吕莹莹把手机放进物证袋后,打电话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带周挺和吴江赶来,调出市场的监控录像,倒着查嫌疑人的踪迹,发现他是从罗前村打的来。他们找到当时载嫌疑人的司机,司机说嫌疑人是在罗前村跃进巷口上车。
江一明带领众人来到罗前村,把分管罗前村的片警李健叫来,李健看到嫌疑人相片后说:“他叫肖克,是海鲜市场的保安。住在跃进17号3楼,我带你们去找他。”
“他身高大约多少?”江一明问。
“170厘米左右吧。”
这不符嫌疑人的条件,肖克应该不是凶手,但肯定是嫌疑人的关系人,除非这手机是他偷来的,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一明叫李健先约房东出来,把情况了解清楚。李健照办,打电话给房东,叫他到巷口来一下,房东很快就来了。江一明问他肖克有没在家?他说肯定在家,刚才下楼的时候,还听见他在房间里打电话。
江一明叫房东带路,房东来到自家楼下,打开大门,向上爬去,来到肖克的门口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我是房东,开下门好吗?”房东边说边向江一明点点头,示意里面的人就是肖克。
“我就来。”门打开了,周挺和小克迅速冲进去,一下把肖克撂倒,死死地压在地上,肖克拼命反击,力气超出周挺和小克的想象,江一明冲上去帮忙,三个人合力把肖克压得动弹不得……吴江迅速把手铐铐在他手上,周挺和小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大家把目光聚焦他的脚上,一看让人大跌眼镜:身高不到170厘米的肖克竟然穿43码的皮鞋!
大家真是无语了,这种人小脚大的人不到万分之一,就是这双大脚,让他们走了无数弯路,消耗了大量警力,搞得焦头烂额,但此时大家都相视一笑,一下轻松起来,因为肖克十有八九是凶手,胜利正在向他们招手。
8
肖克,北市人(位于省城北方80公里处),住在北市郊区吉祥路121号。1991年出生,小学没毕业就在北市街上混,长大后跟了几个大哥,近两年在江北区西关海鲜市场当保安,一个人住在罗前村的出租里,性格内向,不爱说话,除非喝酒喝大了才会多说几句。
重案组对肖克的出租屋进行地毯式搜索,没有搜到杀人凶器和穿进现场的鞋子、衣服,应该是被他扔掉了,这并不妨碍重案组取证。
吴江从手机上提取到刘家和、肖克和旧手机市场老板的指纹。吴江把鲁米诺溶液喷射在手机上,有明显的浅血反应。
鲁米诺又名发光氨,在犯罪现场或者物证上喷洒鲁米诺,血中的铁立即催化鲁米诺发光反应,发光大约持续30秒,可通过长曝光的照片观察出来,但周围不能太亮。
这种检测方法是刑警常用的,它极其灵敏,能检测出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含量血,即使一小滴血落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检测出来,由此可见凶手多么难以把犯罪现场和物证清洗干净。
手机上的血迹很浓,肖克也许只用纸巾擦干就把手机藏起来,并卸下了电池。这说明他非常自信不会被警察找到,所以,他才敢把手机拿走。吴江把血迹提取出来,交给罗进做DNA检测,在没有审讯肖克之前,必须把证据做实,让肖克输得无话可说。
吴江把肖克的鞋子脱下,和现场的鞋印做比对,虽然穿进现场的鞋子不知在哪里,但能从中分析出肖克步态是否和现场的一样。
两天后,罗进把DNA检测报告交给吴江:“吴哥,没错,手机上的血迹就是刘家和的。”
吴江点点头,对他的工作表示赞赏,有指纹、DNA和鞋印,这已经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可以开始审讯肖克。
肖克戴着手铐和脚镣,被锁在审讯椅上,他并不恐惧,也不焦躁,只是静静地坐那儿沉思着,他认为警察拿他没办法,还是铁了心一心赴死呢?有两种情况,如果肖克是入室偷窃被刘家和撞见,情急之下把刘家和杀死,这可能会被判死缓;如果故意谋杀,则会被判死刑。
吴江、小克和吕莹莹走进审讯室,由吴江主审,小克辅审,吕莹莹做笔录。因为很久没有审过嫌疑人,加上春天多雨水,审讯室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三人坐下之后,吴江问:“肖克,你为什么要杀害刘家和?”
“我没杀人,你们弄错了吧?”肖克冷静地回答。
“刘家和的手机上有你的指纹,有刘家和的血迹,你的鞋码和步态完全与留在现场一样,这三种铁证连在一起,已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你再狡辩也没有意义,法官重证据,不重口供,你不说,照样能定你的罪。说吧,抗拒是没有用的,只是浪费我们和你的精力。”吴江不急不躁地说,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好吧,我说,我知道尽早会有这一天,我无怨无悔。”他似乎跟朋友聊天一样轻松,缓缓地道出他的杀人动机——
“我10岁那年,妈妈认识了刘家和,他在北市做生意,经常约妈妈出去吃喝玩乐。我爸爸是个老实人,他管不住我妈,更不敢对刘家和动怒,只能由我妈妈去任性,后来,我妈竟然要跟我爸离婚,跟刘家和在一起,我爸坚决不同意,但刘家和雇人上门打了我爸几次,逼我爸在离婚书上签字,我爸没办法,只能签字。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事情发生时,我都在学校读书。
“法官把我判给我妈抚养,法官认为我妈更有能力抚养我,因为我妈账户上有5万元存款,我爸无力对抗强大的黑帮和法官,只能含泪与我分离。当然,我从小就鄙视我爸的软弱,喜欢我妈对我的宠爱,我要什么,我妈就给我买什么,我自然愿意跟妈生活,我妈花了四万元,在北市郊区买了一套二手房,简单装修一下,一起住进去。
“我以为美好的生活从此开始,没想到却是我噩梦的开始,我妈跟着刘家和混,竟然沾染上了吸毒,刘家和为了控制我妈设计让她吸毒,从此以后,我妈不再关心我,从不去学校开家长会,我被同学骂作没爸妈的野种,我忍受不了耻辱,和同学拼命,我凶狠地把每个同学打扒下,打不过就咬他脸和手,我宁愿被打100拳头,我也要把他咬出血来,后来没同学敢跟我打架。我知道只有拳头硬才不会受人欺负。
“我妈唯一的想法是如何挣钱,开始我妈在夜总会帮刘家和卖散装*,从中赚取小钱,用来买毒品,后来,我妈毒瘾一天比一天大,挣到的钱根本不够吸毒,我妈只好去*,跟客人出去开房,几乎每天忙得不着家,我成了他的累赘,她把我当作乞丐,一个星期只给我10元钱生活费,我只能天天吃劣质的泡面,吃得我经常呕吐。我想去找我爸,但我爸不理我,因为我听我妈的话,曾经把爸爸给我的零花钱扔到地上,跑进房间躲起来,不让他来看我,我伤透了爸爸的心。
“再后来,竟然有六年级的学生带人来打我,骂我是婊子养的免崽仔,我无比愤怒,哪怕他们比我大三四岁,我照样冲上去,认定一个人,咬下他的半边耳朵,因为这件事,我被学校开除了,很多家长强烈要求学校开除我,校长不敢犯众怒,只好把我开除,我不后悔,反正读书像坐牢一样难受。
“有一天,一个警察叔叔来到我家,对我说我妈跳楼自杀了……我突然觉得天塌下来,我赶到天星夜总会楼下去看,妈妈被一张白布盖着,现场被警察用警戒线封住,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掀开白布,只见妈妈的头盖骨裂开,睁恐怖的大眼睛,眼珠凸出眼眶,脸色一片惨白,干瘦的身子浸泡在血泊中,手骨摔断了,我一点都不害怕,紧紧抱着妈妈痛哭起来……
“我妈的丧事是邻居们凑钱办的,我爸也许伤透了心,没来看我妈一眼,我痛恨爸爸的无情,更痛恨刘家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办完妈妈的葬礼之后,我发誓一定要把刘家和杀死,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北市的警察说妈妈因为吸毒过量造成幻觉,爬到8楼的天台上跳下来自杀,属于意外事件。
“可跟我妈一起*的姐姐说妈妈吸毒后,被刘家和带到天台上,想让几个男人轮着嫖的,我妈妈死活不肯,就从楼上跳下,这更加重了我对刘家和的仇恨,他当时口口声声说多么爱我妈,要娶我妈,我妈才会跟我爸离婚的,事实上他是为了挣钱,利用善良又虚荣的妈妈。
“为了报仇,我跟街上的大哥混,大哥叫我打人杀人,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挥棒动刀,大哥说我年纪小,法官拿我没办法,混到16岁,我觉得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于是去武术学校学武术,我边打工边学,用打工挣来的钱交学费,我在武术学校学了五年,毕业之后,来到了省城。我从侧面了解到刘家和是长江人,我边上班,边寻找他,我用了三年时间,终于得知刘家和住在祥和小区,在多次跟踪踩点下,知道他住在14栋302房。
“但是,我不能明杀,那是弱智者的行为,虽然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一刀捅死他,但我极力克制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定要从长计议,精心策划,要善于等待时机,给他致命一击,而且要保全自己的命。经过一年的思考策划,我发现自己的一双大脚是任何警察都想不到的,于是,我决定在近两个月内干掉他。
“因为我在杨鸣进监狱前就认识他,有他的QQ号,他出狱后,我在QQ上跟他聊天,知道他经常在祥和小区作案,也许他会去刘家和家偷盗,我便雇电脑店的人入侵他的私密日记,果然老天有眼,他计划3月5日凌晨1点去偷盗,杨鸣是个很严谨的人,绝对不会提前或者延后去偷盗,于是,我乘他不在家,开锁进去,把他唯一的运动鞋的鞋底进行拍照,把鞋底倒模下来,他只有偷盗时才会穿运动鞋,平时都穿皮鞋。我买来了和他同牌子、同码数、同花纹的鞋子,为了把鞋子磨损得和他的鞋子差不多,我每天跑步10多公里,把应该磨损的地方用沙纸磨掉,达到和他鞋底一样的程度。
“我杀了刘家和之后,拿走了他房间里的手表、手机、钱包,伪装成财杀的假象,出来时看见他睁着恐怖的大眼睛,我感到无比快乐,因为我妈死时的样子和他差不多,我怕他呼救,上网查了要刺中人的哪个部位才不会呼救,网上有人告诉我,刺破人的肺部才不会发出声音。我把门关上之后,哼着小曲出来了,我躲在暗处等,看杨鸣会不会来,没想到他果然来了,我笑了,真是天助我也,来了一个替死鬼!”
说到这里,肖克停住了,脸上浮起胜利的微笑。
“你用什么凶器杀死刘家和?”吴江怕他为别人顶罪。
“瑞士弹簧匕首。”
“你用什么开门?”
“网上买的*。”
“鞋子、衣服、*和匕首藏在哪里?”
“被我扔进前江大桥下面。”
他们带肖克去指认扔匕首的地方,经过打捞队的打捞,找到了匕首,但没有找到鞋子、衣服和*,鞋子和衣服肯定被江水冲走了,钥匙那么小,如果沉入污泥中,一时无法打捞上来,要用高灵敏度的金属探测仪,但打捞队没这设备。
他们带肖克去指认现场,肖克来到刘家和的出租屋,说当时刘家和躺在沙发上睡觉,他开门进去后,打开了壁灯,刘家和一下醒了,他刚刚站起来时,就被他狠狠地捅了一刀,然后慢慢倒下,为了不让他倒在茶几上发出声音,他把刘家和接住,轻轻放到地上。
案子终于结了,办成铁案没问题,故事的背后却让人无尽感叹,好好的一个家、三条人命被吸毒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