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夕阳
作者:欢乐凌水 | 分类:历史 | 字数:3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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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1、审时度势
“你现在的错也是你父亲的错,”史长风故作老道,十分郑重地说,“你现在重蹈你父亲的辙。”
“什么?我重蹈我父亲的辙?”斛律婉蓉很疑惑,“这是哪里的话?”
“愚忠,明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你深思啊!”
“不会深思……”
“那我就告诉你,忠于国君,得看清楚这个国君值不值得忠,不值得忠,就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你在说家父不识时务,忠于了不该忠于的皇帝啦!”
“还用问吗?血的教训。”
这时,斛律婉蓉陷入深思,父亲忠正刚烈,竟落得夷三族的噩运,这是不是在说明他用忠正刚烈换来了杀身之祸?
但她还有另外的想法,他觉得她的父亲没有错,而是他的主子有错:“人生在世总有追求,虽然人的追求各不相同,但善良的人追求的都是一样的,精忠报国。我们的传统观融入了‘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人生理想,因此,历史上才出现了众多的死谏,死战的典型人物,所以,我认为家父没有错。”
显然,斛律婉蓉在替自己的父亲辩护,她认为自己的父亲虽然下场很惨,很冤,但他没有错。如果怕杀头,就像做了好事怕没人点赞一样,思想就会萎缩僵硬,行动就会退避三舍。父亲精忠报国,坚持正义得罪了小人,也是正常。如果世上没有正义之士,小人当道,那么国家和百姓将如何?再说,小人当道,只能一时,不能一世啊!
“这你就错了,商鞅你知道,他有治国之才却没有谋身之智。变法成功,他不应该继续留在秦国做官,他应该马上隐退。可他没有,他还要施展自己的才华。商鞅不会谋身,你父亲也不会。你父亲在他三次击败宇文邕后,功勋显赫之时,不应继续留在任上。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谁都害怕。皇帝会猜疑,奸臣会陷害。”
“也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我不明白我与家父有何相同?”
“哎呀,我的元大将军,还用问吗?你明知你父是被高纬祖珽所害,可你还固执地非要参战。这不是愚忠这是啥?表面上你与你父不尽相同,实质上太相同啦!你们都是‘愚忠’啊!”
这时的斛律婉蓉似有所悟,在史长风看来,她与父亲息息相通,在走父亲的路。他认为报效国家与报效皇帝不是一个概念,不是一个意思。
“我不明白‘报效国家’与‘报效朝庭’是不是同一概念?”
“不是一个概念,但它们有逻辑上的联系。你忠于国家了你也就是忠于朝庭了。但你忠于国家了,不一定被朝庭所容。为何?当你功高盖主时,皇帝忌惮你手中的兵权怕你谋反,奸臣忌妒你手中的权利,就会陷害你。”
史长风耐着性子细说“愚忠”,斛律婉蓉听后沉默了。是啊,精忠报国没错,可精忠报国往往遭来杀身之祸,这真是一个无法统一的矛盾。
这时,段深过来了,他知道斛律婉蓉在生他的气。因为对时局的担忧,也因为对当今皇帝的气愤,他心绪有点乱。正在这时,斛律婉蓉非得说什么参战不参战的事,他实在不理解她是何意?为什么这么固执和盲目,所以,他有些不耐烦。
他见斛律婉蓉不像刚才那个样子,知她已经释怀。
“你走之后,我在想,假如我们参战,你用一百多人怎么对付宇文邕的铁骑?”
段深此时,目光柔和,面含微笑,也许他觉得他将怨气撒在斛律婉蓉的身上实在是不妥,岂止是不妥,是不对。还没有等斛律婉蓉讲明如何应付四十万大军,就将她顶了回去。上次收复平阳解晋阳之围,斛律婉蓉献计献策,一马当先,打退了宇文邕。那是一次什么样的战争?皇家贵胄、豪强显宦,商海名流都在准备逃离邺城,以为北齐必亡。斛律婉蓉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即倒,当她嘶喊着冲向敌人时,就宣告了宇文邕的失败。那时,他对斛律婉蓉敬服有加,盛赞至极。虽然此战过去将近一年,但那震撼人心的战争场面依然萦绕在他的心中。
“你还愿意听我的意见吗?”此时斛律婉蓉语音平和,她听了史长风的一番劝诫后有所思考。“如果你愿意听我愿意讲给你。”
“愿意啊!我来此就想听听你的见解。”
“宇文邕总结了上次失败的原因,他认为我们之所以能取胜是因我们倾尽了境内所有的兵力……”
斛律婉蓉慢声细语地将她的心中所想,将目前形势细细道来,“这一次,他兵分九路,分别控制北齐边境线上的守军,以此切断北齐的救援大军。而他,可以一心一意,毫无顾虑地攻打平阳。他认为如果没有援军,他完全可以攻下平阳。他的谋略不能不说是以失败为母,从某种意义来说,他是对的。可是,世上万事万物总是有一利就有一弊。上次,我们是倾尽全国所有的兵力进行保卫战这是必须的,不这样,我们北齐就亡了。可是,宇文邕倾进全国兵力是为了进攻别国,那么,他就有后院失火的危险,他犯了兵法大忌唱了空城计。也许是北齐,也许是周围小国,皆有可能向北周大举进攻。”
“啊……”段深一声惊呼,惊呼之后不由得大叹,“我们被浩浩荡荡的四十万大军吓蒙了,以为此一战北齐必死无疑。谁知浩浩荡荡的背后还潜藏着转机,岂止是转机?是一个打退北周,削弱他们势力的最好机会。我怎么就没想到?”
“厉害!我们的元大将军!”史长风竖起大姆指使劲地夸赞斛律婉蓉,“我说嘛,元大将军为何要固执己见非要参战呢,原来四十万大军的后面有我们的战机。”
“假如我们让北周的后院起火,我们用什么去点火?”激动万分的段深不由得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让高纬拨出一部分兵力,我们再组织一些民众,去攻打北周的要塞——祁镇,那里离北周的都城长安最近。”
“真是一条妙计!”史长风激动万分,“没有这个办法,我们不是束手待毙了吗?”
“可不是,我以为我们北齐就要完了……”段深也很激动。
段深与史长风两人听了斛律婉蓉的细诉恍然大悟,他们都觉得他们被动地静待宇文邕的入侵实在不可取。有这样的战机为何不用?这不就是老天爷不让北齐灭亡吗?
“我真有点忌妒你,你聪明的大脑为何不长在我的头上?”史长风满脸堆着笑戏谑道。
斛律婉蓉笑了笑,道:“不是我有多聪明,生在将门之家,最不缺少的就是兵书。三代人皆为将军,兵法书能少吗?我虽是女辈,却酷爱兵法,所以我的头脑中装满了古往今来的军事谋略。”
“原来如此,我没有生在将门之家,所以,我就没有八斗之才和擎天的本事。”
“还嫌本事小吗?”斛律婉蓉笑道,“整个啸林不都在你的掌控中吗?”
“元大将军可不要这么说,小弟我承担不起!啸林乃段帮主所建,与我何干?”
“我看好了,段公子不过是名誉上的帮主,而你则是实际上的帮主。事无巨细,你亲力亲为,为段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你才是啸林的大主管呢!”
“噢,元大将军,不但能打仗还很会说话呀,你这叫攻心战,哄死人不尝命。你不就是让我这个傻呆呆的二愣子继续为啸林卖命吗?”
“好了,你们谁都不用说了,都是大功臣。我今天很高兴,觉得啸林的天空一片蓝。所以,我建议我们今日好好喝一杯。”
“好!非常合我意!”
史长风说完马上就去备酒菜。
史长风走后,段深向斛律婉蓉道歉:“大侠恕罪!本公子因肚量狭小装不了大事委屈了斛律小姐,本公子在此躬礼了。说完段深向斛律婉蓉深深地鞠了一躬。
“段公子免礼!段公子忧国忧民何罪之有?”斛律婉蓉笑道,“段公子本是沉稳大气之人突然变得不容人说话也是事出有因,我了解段公子的为人并未在意,段公子一定是为宇文邕的再次进攻而烦恼。”
“是的,我胸闷得很,脑袋好像要爆炸。”
“我们俩个加在一起,不如段老将军吗?”
斛律婉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段深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斛律婉蓉的良苦用意,笑道,“如……怎么不如?不用加我,你一个人就能顶替我的父亲了。我建啸林时,确实想干点大事,没想到干的大事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一般的江湖义士不过是打抱不平出手相助,维护一方百姓的利益。可我们的啸林名气不大,人数不多,却老是在国难之时帮助军队去打仗。”
“这次的仗比上次重要得多,也艰难得多。这次啸林成为了主力,我为什么这样说?假如,高纬糊涂得不拨兵给我们,我们就得赤膊上阵,我们就得造声势,没有声势我们能吓走宇文邕吗?所以,我们必须得招兵买马扩大队伍。”
“哎呀,扩大队伍不太好办!谁愿意送死啊?”
“段公子只说对了一半,有一些人是不愿去打仗的,这是事实,但有一部份人是愿意去打仗的,这部分人除了无衣无食以外他们还有一颗护国之心。只要我们动员好他们,他们是愿意去打仗的。”
说话间,史长风已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
“元大将军,小弟特意为你烙了粘饼,也特意为你炒一盘油菜。望元大将军尽情享用。”
“谢史大人!鄙人领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