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讥讽：“你这人要不要脸?”

天赐叔父面不改色：“你俩口口声声说是陪嫁，别怪我无礼。”

阿三阿四的眼光投向一村之长，看他怎么说。村长面露难色，求助崔护。

崔护一时也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

看村长的样子，西岭这一带确有休妻不退嫁妆的风俗，如此一来，形势对阿三阿四极其不利。小五和天赐拜堂后，陪嫁之箱众目睽睽下打开，箱中装的是阿三阿四。不容置疑，阿三阿四成为陪嫁之妆已成事实。至于坐骑算不算嫁妆，那真没个标准。

出于和阿三阿四相识一场 ，崔护希望阿三阿四全身而退。而对于信义而言，天赐叔父要求留下汗血宝马不无几分道理。话糙理不糙。

村长见崔护举棋不定，眼光瞟向人群中的几个乡坤，乡坤别过头，明哲保身，不想做恶人。

当下冷场。

崔护沉吟道：“休妻不退嫁妆只是西岭一带的风俗，各地有各地的民风，并不是放眼四海而皆准。草原牧民自有他们的生活习惯和信仰。何不让听听他们族群遇此事的解决方法，然后折衷处理，求一万全之策。”

崔护提出见解，村长求之不得。

村长让阿三阿四说说牧民的处事方式，阿三开口：“想要折断雄鹰的翅膀，拿出你的勇气来。”

牧民没有一成不变的死规矩，只凭力气说话。

“有天赋的人犹如雄鹰，靠猎杀为生；无天赋的人犹如乌鸦，靠啄尸为食。” 阿四不忘挖苦。

看样子要光凭口才，无法留住二匹宝马，必须拿出真实本事，赢了阿三阿四再说。

阿三也不打话，拨地而起，干净利落地翻到先前绑过他的柱子上，阿三金鸡独立，岿然不动。

对面的柱子空着，阿四瞟了天赐和其叔父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谁上？

动真格了，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天赐和叔父面面相觑，纹丝不动。

“我上！”有人大声道。话音刚落，一个人凌空从人群中飞过，大鹏展翅，轻飘飘地落在阿三对面的柱子上。

此人一身黑衣，面孔陌生，村民见所未见。突如其来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村民全呆了。

黑衣人威风凛凛立在柱子上，目光如刀，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阿三嘲讽：“你是替叔侄俩出头的吗？”

黑衣人一声不响。

俩人拉开姿势，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毫无先兆，天边轰隆隆一声闷雷，打破大战前的沉寂。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云团裹挟着乌龙在苍穹中肆意作乱，搅起层层黑浪。村道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一些胆小的村民拨脚就跑，生怕被暴雨吞噬，唯剩几个壮汉好奇心依然不减，镇定自若，期待好戏开场。

落叶漫天飞舞，二根柱子上，阿三和黑衣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如两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卷起千重雪。

阿四只觉天地间的一股豪气直贯胸间，喷薄欲出。

一记霹雳照亮大地，电光石火中，屋脊上的绛桃一张脸变得惨白，眼睛里充满恐惧之色。因为她听到一声惊呼，村长的一声惊呼，村长指着剩几个壮汉道：“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半路杀出一个黑衣人已让绛桃如临大敌，何况再冒出几个来路不明的壮汉。危机四伏。

雷霆雷钧显然感觉到危险，手中的刀出鞘。

绛桃打了个唿哨。雷霆雷钧抬头，正迎上绛桃的目光，见绛桃埋伏在屋脊上，雷霆雷钧如释重负，眼角眉梢有了几分笑意，不过这种笑意稍纵即逝。

俩人的表情变化逃不过绛桃的眼睛，见雷霆雷钧脸色一白，绛桃的一颗心立马揪紧。

原来一个壮汉首先发动攻势，向崔护所处的方位扑了过来，雷霆雷钧赶紧护住崔护。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壮汉半空中如陀螺一转，掉头抓向小五，大出雷霆雷钧意外。

小五花容失色，不知躲避。

阿四聚精会神盯着箭拨弩张的阿三和黑衣人，正当他准备为阿三吆喝打气时，忽听背后风声有异，急忙转身，壮汉张牙舞足已扑到小五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阿四突然发力，抱起小五，滴溜溜转了半圈。这下刚好背朝壮汉，成了小五的肉盾。壮汉厉指一抓，只听几下刺耳的裂帛声，阿四后背的衣服被撕成碎片，化为片片蝴蝶。

此刻，阿三和黑衣人交上手，俩人凌空搏击，巧打快攻，巧得看不清招式，快得看不清速度。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如织，组成天罗地网，豆大的雨滴打得绛桃睁不开眼睛。哗啦啦的雨幕中，只听雷霆一声惊呼，声音短促急迫。绛桃吓了一跳，这是一个人濒临绝望时的惨叫， 措手不及的外来打击让雷霆和雷钧难以招架。

绛桃心急如焚，迅若流矢，冲进雨林中。

滂沱大雨中，几把被雨水洗得近乎透明的青钢剑呜咽着出现在崔护的上方，将密不透风的雨柱拦腰刺穿，薄如蝉翼的剑峰紧贴着水流，毒蛇般地噬向崔护。

一声轻咤，绛桃踏水神行，两手暴长，卷起漫天雨花，排山倒海裹向攫取崔护的夺命利器。

青钢剑被挡在雨墙之处。

另一把差不多和雨水混为一体的雁翎刀已经悄然搭上绛桃的咽喉，绛桃大骇之下，移形换位，避开致命一击。刚松了一口气，身后寒风凛冽，几把摄人心魄的月牙刺明晃晃地正对她的后背。雁翎刀同时峰回路转，迎头向她砍下。

刻不容缓间，绛桃反腿一脚，踢飞一把月牙刺。伸手疾探，迅雷不及掩耳抢过雁翎刀。抽刀断水，飞溅的雨滴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分击偷袭者的奇经八脉。

躲在雨水中的偷袭者见雨滴来势甚急，急忙作鸟兽散。

这边，雷霆和雷钧也是险象万生。雷霆一把地趟刀护着崔护，舞得水泄不通。偷袭者转换角度，二把近乎透明的青钢剑反向刺向崔护。雷钧一个筋斗云，弯曲的十指已喙住最前面的二把剑身。

绛桃见状，立即提醒：“不要折断剑刃。”

已经迟了，只听得“咔嚓咔嚓”二声，剑刃被雷钧的铁爪活生生柪断。化险为夷，雷钧正庆幸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二把断剑去势依旧，力道更遒，仿佛剑身上灌满绵绵不绝的内力，直取崔护命门，志在必得。

“死皮赖脸剑法。”雷钧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