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

老王敲了敲黑板，直接通知道：“自习课和数学课并在一起上，尽量把这两天的卷子讲完。”

同学们哀嚎着，稀里哗啦的翻找着数学卷，子夜却拿着本新华字典翻来翻去，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

王老师瞄了他一眼，故作不知的继续讲课。自从上次板书事件后，他又尝试着找过几次子夜的麻烦，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处在下风。

后来他慢慢发觉，只要不主动招惹这个煞星，子夜似乎也没兴趣挑战他的权威，于是老王从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就在此时，走廊外忽然来了个穿着校服的胖子，他将肥脸贴在走廊的玻璃上，压低声音喊道：“大哥……有点事！”

老王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怒从心头起，敲着讲台来了一发地图炮：“你们出息了啊，居然跟这种人有来往！是不是也想留级？”

“耶呵……王建设，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把你跟那谁的事跟你班同学唠一唠啊？”胖子何等人物，混迹校园七八年，哪个老师的黑料他都有。

“我叫王鉴奢！你有什么事下课再来！”老王语气渐渐放软，已经有了商量的口吻，毕竟这胖子挺不好惹的。

由此可见，其实学生惧怕老师，完全是因为阶级上的差距，当你真把自己放在跟他平等的位置之后，就会发现老师不仅有犯错的时候，而且有时候……还很市侩。

“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说。”胖子见老王口风松了也没得寸进尺，仍是锲而不舍的往教室里喊话。

“何事非要现在解决……滚出去！”子夜被吵得烦了，字典往桌上一丢，斜着眼瞪了胖子一眼。

“这……是，大哥。”胖子似乎被这一眼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额，既然人家找你有事，就过去一趟吧。”

原来是找他的，王老师暗自点头，索性就让他去吧，省得自己看着烦心。

“嗯？”子夜用不耐烦的语气发出了一个音节，眼神中分明是说“你在教我做事？”

“妈的……到底谁是老师。”老王心中一阵恍惚，往常不都是自己嫌这帮小鬼烦，今儿居然被小鬼嫌弃了，真是……

“还上不上课？！”子夜见老师发呆，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句。

“哎……大哥，那我等你下课啊。”胖子看清了形式，说着话“咕咚”一声坐地上了。

“好，那继续上课啊……第三题不用讲了吧，昨天才说过，这几天讲了不下十遍了。”老王转换话题的速度十分迅捷。

“讲一下吧……”底下有人小声回应。

“这还用讲？不就换了个数字么，举一反三懂不懂？告诉你这是墙角，那三个就不认识了？！谁问的……站墙角听去！”

老王积攒了半天的怒火可算有了输出目标，一顿喷之后心里舒服了许多，抬手敲了敲黑板道：“听好啦！就最后讲一遍啊！”

“呵……这人倒挺适合说书的。”子夜嘀咕了一句，其实他还蛮喜欢学校的，那么多同龄人，那么多小心思，那么多新鲜的东西，以及很现实的人……

“铃铃铃……”

这真是难熬的一节课，在子夜和外面那个胖子共同的努力下，直接给调成了地狱难度，老王化作喷壶大魔王，喷了这个喷那个，连一向受宠的数学课代表都被骂了两句，眼睛里噙着泪花。

“嗯……还有两道题，我占一分钟啊……”老王看了看卷子，习惯性的拖堂。

话音刚落，子夜已经起身走了出去，路过老王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

“什么事？以后我不找你，别来找我！”子夜上去就是一通抢白。

“是是是……”胖子态度好得不得了，掏出手机道：“大哥，那你加下我微讯呗。”

子夜眉头一皱：“自己加！”说着便打开了贺无奇的指纹锁，把手机丢了过去，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胖子的操作。

“原来是这么弄的。”他暗自点头，又学了一手。

“大哥，您的手机。”胖子恭敬的把手机捧了过来。

“嗯。”子夜刚接过来，便听见“叮咚”一声。

一个微讯名叫“胖爷”的发来了一个信息，点看一看却是个写着“大哥威武”的转账信息，327块钱。

子夜不客气的直接收了，随后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保护费？”

“是是是，学生随机收取，一个月五块，帮众会费一个月十块。”胖子谄媚道。

“帮众？你们还有帮会？”子夜心情大好，随口问道。

“是是是，寸头当初建的，叫绿帮！这不打算请您过去接任帮主么。”

“噗……”子夜好悬没喷了，他要是当了这个绿帮帮主，非得被人笑死不可，“这名字不行，给老子改成……熙朝！”

“哎哎哎！大哥真有文化，是不是潮汐反过来的意思啊！”胖子真是个好捧哏的。

“猜我心思，对你没什么好处。”子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是是是……大哥智慧浩如烟海，咱们俗人哪能看的明白，嘿嘿嘿。”

子夜听罢淡笑一声，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寸头留着这么个吉祥物在身边了，不过嘛……要说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倒也不至于。

……

记得子夜来的第一天，中午放学后。

月思幻主动朝他走来，笑颜如花的道：“一起去食堂啊。”

“啧啧，注意点影响啊，当众撒狗粮。”有妹子起哄。

“我的心碎了啊！”许多对月思幻有些小心思的男生，故作怪样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哼。”这种反应是真的很喜欢她，反倒表现的最不明显。

子夜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回道：“姑娘可是要与我诉说离愁别殇啊？”

“呦呦呦……酸死我了！”班里立刻就炸了，虽然月思幻一向都跟他走得很近，但贺无奇历来是比较克制的，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妈的，还没从语文课里走出来吧，还离愁别殇！”后座的一个男生瞪着眼吃醋。

“呵呵，是有话要跟你说。”月思幻一点都没否认，脸上的笑容更是甜得不行，连子夜都有点微微犯晕，“这手狐媚之术还挺厉害，不过她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难道不是她？”

“烦请带路。”眼见苏离殇柔媚起来如此迷人，弄得子夜也下意识的客气起来。

“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后面的男生直拍桌子。

“哦，我还有点事儿，姑娘稍待片刻。”子夜本来已走出两步，忽然转身走到后座男生面前，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面向自己，冷声道：“你骂我？”

“唔唔…老子又没提……你名字！凭什么说……我骂你！”男生有点心虚，今早贺无奇虐老师的战绩还是挺唬人的，张口便想混淆是非。

“呵呵，你怎么想不重要，我觉得你骂了。”子夜说着一把拎起了男生的绿帆布书包，随手扔到了过道最后面，“这绿油油的颜色，正好当白菜。”

“你想死么！”男生站起来，捏着拳头发抖。

“废物，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子夜等了他一息，一把攥住男生的衣领，力量骤然爆发，使得是推扔的发力方式。

“啊……”伴着全班的惊呼声，男生倒飞出去猛的跌在地上，脑袋整个埋进了书包里。

“嗯，拱的挺准。”子夜点点头，本想把他直接惯后面去的，奈何贺无奇的身体太不给力只能借点巧劲，“想必，你已经懂得什么是猪拱白菜了。”

“姑娘久候了，咱们走吧。”子夜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过身，笑眯眯的跟着月思幻离开，只留下震撼的全班同学。

月思幻带着子夜走了半途，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换了个方向。

……

子夜一脸贱笑的靠在学校后墙上，月思幻与他近在咫尺，一只手拄在他脸旁墙壁上，正是“壁咚”的姿势。

他心中有些受用，不论这妹子是不是苏离殇，对自己如此用情行事又主动，他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姑娘是否太心急了些，大白天便要做苟且之事么。”

月思幻不为所动，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少废话，你……到底是谁？”

“额……”子夜一愣，重新摆出笑脸道：“我当然是贺无奇了。”

月思幻美眸之中再无丝毫媚意，一把揪住子夜的脸皮，低喝道：“敢骗你姑奶奶！”

现代人还是挺受影视作品影响的，想扮成其他人，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人 皮面具。可惜，要是真可以这么玩，古人穿越到现代带一手易容术基本就可以逆天了。

“哎呦……”子夜被扯得有些恼，“老子真是贺无奇！”他在心中暗暗补充道：“至少身体是。”

“哼，你是贺无奇？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月思幻虽然有些诧异这是真脸，却依旧底气十足。

“有点意思。”子夜仍是毫不惊慌，将身子渐渐站直，距离月思幻越来越近，一双笑眼透出上位者的威势，似乎顷刻间猎人与猎物便发生了互换。

“你……”子夜这一动，顿时把月思幻酝酿出的压迫感破坏的干干净净，她不愿与他肢体接触，只得慢慢退后，将他解放了出来。

“我，确实不是贺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