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喝了一口刚泡好的热茶道：“小子，你在万言书中说大明的税收不合常理，同为大明的子民不应该区别对待，人人纳税这是大明每一个子民该尽的义务，若是按每个人的收入多少来纳税，大明的税收将成几何数增长，不仅减轻了普通百姓的负担，也是限制流寇发展壮大最有效的手段，朝廷的财政，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缓解等，有若干利国利民的好处。

小子，你可知道士大夫已成为朝廷不可或缺的一群人，就是朕的诏令都要依靠士大夫这一中坚力量才能得以实施，你小子能说服他们向朝廷纳税吗？”

士大夫若是联合起来都可以与皇权抗衡，甚至能架空皇权，这事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公然跟他们对着干，基本上没办法在大明帝国呆下去，自己还想多活几年，朱慈晨只能摇了摇头道：“不能。”

“万言书中说科举要改革，不能只录取单一的人才，要百花齐放，懂农事就负责农业，懂科技的就负责工业，文章写得好的就负责传扬中华文化，教化万民......只有齐头并进，国家才能日新月异。小子，天下士子钻研四书五经一辈子了，你让他们只是写写文章，做做宣传，他们能乐意吗？你能说服他们吗？”

朱慈晨依然摇了摇头，还是说两个字：“不能！”

朱由检一连问了四五个问题，朱慈晨除了摇头就没有别的动作，朱由检不由得提了高说话的声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小子写这万言书有个屁用。”

朱慈晨在心中鄙视朱由检，做朋友这么久了还拐弯抹角，直接说重点不就完了，不就是想用自己的万言书，在朝堂上提前埋下一颗种子，无论以后能否生根发芽，当务之急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顶锅，辩驳臣子们的质疑，而最合适的人就是自己，且自己也有此意，若是自己一口回绝，他是皇帝，指不定会动粗，没办法，当皇帝的说话办事就是这德性，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面前，也改不了狗吃屎的习惯，但戏还得陪他演下去。

“朱兄，你要立即实施万言书的条条款款，小子办不到，你还是砍了我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朱慈晨明确表态，朱由检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朱慈晨像个愤青一样，想以天下为己任，一时冲动，做不适时宜的英雄，自己不仅失去唯一的朋友，也将失去一位最得力的助手。

“砍了你的脑袋，朕以后找谁说知心话去啊！”

“朱兄，这里只有咱们俩人，又没有外人，不需要弯弯绕绕，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朋友之间交流很重要，猜来猜去的容易引起误会，且小子也没在朝堂上混过，不善于含蓄用词，你要达到什么目的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小子去执行就行了。”明明几句话就可以交代清楚，却非要绕一大圈子，这让朱慈晨有点不耐烦，干脆实话实说。

朱由检的神情彻底放松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幽默风趣：“什么弯弯绕绕，这是说话的艺术，亏你师傅还是世外高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无赖。”

“家师能把一个呆子教育成一个正常人，这已经是一个奇迹，我已经知足了。我现在只想你痛痛快快的给句话。”

“说明白可以，万言书一旦进入内阁，进入朝野，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朕要你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质疑全部辩驳回去，且要批判的一无是处。”

“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个个都才华横溢，就小子半桶水的水平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讲学问，你小子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耍赖，他们却不是你的对手，朕相信你，你一定能舌战群雄，取得最后的胜利。只不过天下纷乱，朕担心没有机会实施咱们的新政了。”

如果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竭尽所能要去完成自己的目标，目标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无论是谁都觉得憋屈。而朱由检又不是一个胸襟宽阔的人，一旦受到巨大的打击就很容易走向极端，所以才有煤山上吊的那一幕。

“朱兄，你告诉我，你的皇权以什么为基础。”

“自然来自于天下万民、万里江山，若是真成了孤家寡人，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称王称帝，那不成了笑话嘛。”别看皇帝们成天说自己是上天之子，其实他们都明白，皇权是建立在天下万民的头顶上，离开天下万民，他们什么都不是。

“说的极好，只要万里江山还在，无论境况糟糕到何种地步，你都还有翻盘的机会。王莽之流只能得逞一时，却不能得逞一世。”为了预防在大明出现最糟糕的那一幕，朱慈晨煞费苦心，他不想看到朱由检的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

“小子，你说朕能守住祖宗留下来的万里江山吗？”朱由检流露出一种无助、彷徨，没有对流寇、建奴有必胜的自信。

这里视野宽阔，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朱由检完全放下了皇帝的架子，以朋友的身份与朱慈晨聊家常，很自然，朱慈晨也觉得很暖心。

“朱兄，你看过西游记吗？”

“这是哪跟哪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朕在跟你说正事，扯那么远干嘛！”

“唐僧取经，一路上降妖除魔，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功德圆满。如今的大明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你也要做好唐僧取经的准备。”朱慈晨不打算再呆下去了，今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不小心把大明最后的结局说漏了嘴，肯定没有好下场，就算关系再铁，不弄死自己也没有自由了。

“小子，别急着走，你跟朕说说大明有哪些妖魔鬼怪。”

“你心里跟明镜似的，还用得着问我嘛！我都好几天没睡觉了，刚刚又喝了酒，这会儿困得要命。”朱慈晨说完便走，就连朱由检在他屁股上踹了两脚也强忍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

......

几天没见宛如了，朱慈晨决定去一趟宛府。将从军器局挑来的两把短铳揣进怀里，就直奔宛府。“

老丈人宛文这次很热情，将朱慈晨迎进客厅，就笑咪咪的告诉朱慈晨，说自己最近琢磨出一种好东西，赚了不少钱。

宛文只顾着跟朱慈晨谈生意上事，竟然忘记了让人沏茶，好在他已经吩咐人去拿最近研究出来的好东西让朱慈晨尝尝。

很快下人就拿来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用白纸包着，拿在手里冰凉冰凉的，竟然是冰棍。对于吃惯了冰淇淋的朱慈晨来说，已经很少吃冰棍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能吃到冰棍，感觉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