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碎叶城

阿布?穆斯林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只见陌刀手到来，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对着大食军队就狠狠劈下，一片耀眼的刀光闪现，成片成片的鲜血飞溅，残肢断臂乱飞，只一口气功夫，地上就多出了厚厚一层碎肉。

大食军队是中东的精锐，纵横中东无所遇敌手，即使是波斯帝国这样的老牌帝国也被灭掉，其战力之强，当世罕有匹敌者，可是，他们遇到的是当世最强大的大杀器，陌刀。在陌刀面前，他们的经验，他们的战力，他们的英勇，他们的圣战之心，完全没有用处，不够看，只有被劈成碎片的份。

陌刀手如入无人之境，陌刀上下翻飞，陌刀手所过之处，必是一地的碎肉，一地的鲜血。

此时的陌刀手，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化身为绞肉机，无情的把大食兵士的身体劈成碎片。

“这个……”大食军队虽然早就听当年参与进攻安西都护府的老兵说过当年战事，陌刀无敌，仍是有些不信，如今亲眼见到，仍是心惊胆跳，不住抽冷气。

大食军队身经百战，如同眼下这般杀人如同砍南瓜般的屠杀，还是头一遭亲眼见到，要他们不惧都不成。

“莫慌，莫慌。”阿布?穆斯林大声咆哮：“列阵，列阵。”

大食军队不愧是精锐之师，灭国数十的劲旅，虽然震惊，却是没有混乱，在阿布?穆斯林的指挥下，竭力稳住阵脚，混乱有所减弱。

“传令，斩杀阿布?穆斯林！”高仙芝看在眼里，不住点头，暗赞阿布?穆斯林不愧是名将之才，能从奴隶做到东方总督，果不是幸致，非常了得。

“都护，阿布?穆斯林不能杀啊，要活捉。”有将领立时提醒高仙芝。

说得没错，阿布?穆斯林这样的人，一刀杀了多可惜，要活捉才有意思，才叫完美。

“你懂个屁。”高仙芝眉头一掀，大声喝斥道：“我们虽然伏击了阿布?穆斯林，却是时间不多，一旦他的后军赶到，我们就会陷入危境。要活捉阿布?穆斯林需要很多时间，你以为想活捉就活捉，与其逃走，不如杀了他。只要杀了阿布?穆斯林，大食此次东征就风流云散。你知道不？”

高仙芝明断之人，他非常清楚，要想活捉阿布?穆斯林的难度很大，尽管阿布?穆斯林已经被团团围住。

与其让他逃走，不如杀掉。

若真能杀掉阿布?穆斯林，不仅大食这次东征瓦解，还给高仙芝创造了天大的良机，他可以趁机对大食大举进攻，一定会有天大的收获。

“强弩，对着阿布?穆斯林，给我射！狠狠的射！”高仙芝决心要杀掉阿布?穆斯林，一声令下，强弩调来。

强弩是利器，可是，在这样的伏击中，用处不是太大，是以还没有派上用场。

两百余架强弩被调来，放在地上，就象一头头凶兽，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尤其是矢道上的弩矢，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就象凶兽的獠牙。

“高仙芝，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杀的？”阿布?穆斯林当然知道高仙芝是动了杀机，要置他于死地。可他也不是吃素的，面对强弩，却是不慌。

话又说回来，阿布?穆斯林从奴隶当上位高权重的东方总督，一生经历的风风雨雨，远非常人所能比，他经过的生死危机比寻常人吃的盐多，虽然处境危急，他还真不惧。

“射！”高仙芝亲自下令，右手狠狠一挥，宛若惊雷闪电，异常威猛。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响成一片，弩矢织成一张矢网，如同毒蛇一般，对着阿布?穆斯林所在的地方罩去。

“保护大人。”阿布?穆斯林还没有下令，他的亲卫们就大声咆哮，悍不畏死，站在阿布?穆斯林身前，组成一道人墙。

阿布?穆斯林从奴隶到东方总督，靠的是自己的才干，他很得军心，愿为他死的人很多，不需要他的命令，他的亲卫，他的部下愿为他付出生命。

“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响成一片，弩矢好象毒蛇一般钻入身体，阿布?穆斯林的亲卫和部下死伤惨重，不少人给带得飞起，在空中跳着“太空舞”，格外显眼，格外好看。

大食军队虽然死伤惨重，阿布?穆斯林却是安然无恙。

“该死的。”唐军将领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大声骂起来。

“莫要骂了，这才是阿布?穆斯林的可贵之处。”高仙芝看在眼里，其评价却是不同，重重点头，道：“士为知己者死，阿布?穆斯林能让这么多人用性命来保护他，了得了得！人生在世，能活到这份上，夫复何憾？”

“都护说的是。”同为军人，唐军将领深知要部下心甘情愿为自己付出性命的难度有多大，象阿布?穆斯林的部下这般，不皱一下眉头，没有任何迟疑而赴死就更难了。

“射！就算有再多的人愿阿布?穆斯林赴死，他今天必须死！”让唐军将领意外的是，高仙芝赞叹一完，就大声下令，堂而皇之的要置阿布?穆斯林于死地。

这就是对手，虽然佩服你，却仍是要弄死你。

“咻咻！”尖锐的破空声再度响起，弩矢再度罩去。

结果仍是一样，大食兵士愿为阿布?穆斯林付出性命，组成人墙，抵挡弩矢。

“快，掩护大人撤退。”正在交战的大食将领发现阿布?穆斯林情形不妙，大吼一声，率领部下，向阿布?穆斯林靠拢。

这不是一个人的行为，而是所有大食军队的行为，他们眼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掩护阿布?穆斯林撤退，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陌刀，压上去。”高仙芝手一挥，陌刀手端着陌刀，对着大食军队就压了上去，死死咬住大食军队，使其不给阿布?穆斯林以增援。

大食军队朝阿布?穆斯林靠拢的劲头很足，同样的，唐军咬住他们的劲头也不差，一时之间，大食军队难以给阿布?穆斯林有力的支援。

若是这种情形再持续下去的话，阿布?穆斯林很可能被唐军干掉。

“保护大人离开，我们来开路。”有大食将领见势不妙，大吼一声，率领一队大食军队，对着唐军就迎了上去。

“这不过是送死。”高仙芝看在眼里，不以为意，然而，下一刻，高仙芝就是瞳孔一缩。

因为这队大食军队不要命似的冲上来，扔掉弯刀，和身扑上来，扭着唐军，用牙齿咬，死死缠住唐军。唐军手中的横刀不断劈砍，把这个将领砍得遍体是伤，死得不能再死，他仍是不放手。

他死前只有一句话“大人，快走”。

如此做的并不是一人，而是数千人。如此一来，唐军的攻势就受阻了。

他们用性命为阿布?穆斯林争得一线生机，阿布?穆斯林当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但他并没有慌忙而逃，而是跪下来，冲这些勇士重重叩头道：“安拉忠诚的仆人，我一定会为你们复仇！”

叩完头，这才在亲卫的保护下朝西冲了出去。

当然，大食军队自杀的进攻方向不是面对陌刀，而是其他的唐军。要是面对陌刀的话，他们的自杀没有一点用处。

“追！”高仙芝大吼一声，亲自去追，却是来不及了。

大食军队就是用这种舍身战法，为阿布?穆斯林杀开一条逃生之路，冲出了唐军的重围。

高仙芝当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率领唐军追上去，一连追出十余里地，仍是没有追上，高仙芝下令撤：“撤！快撤！”

“都护，这种良机哪里去找，我们快追。”有将领很是不解。

“追个屁，再追就遇到大食后军了，到那时，我们想走都走不了。趁大食后军未到之际，赶紧撤。”高仙芝果断之人，深知已经失去了干掉阿布?穆斯林的良机，果断撤退。

就这样，在高仙芝的指挥下，唐军匆匆打扫战场，迅速撤离战场。

阿布?穆斯林虽然逃得一命，却是伤亡不小，三万精锐，活下来的不到五千人，可以说是伤亡惨重。

光是为阿布?穆斯林逃生就死伤了六七千，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也说明阿布?穆斯林很得军心。

当大食后军赶到，阿布?穆斯林再度率领大食军队赶来，回到战场，只见满地的尸体，不由得悲从中来，跪在地上，重重叩头，半天爬不起来。

“大人，我们快追。高仙芝走得匆忙，我们一定能追上。”有将领万分不甘心，红着双眼，大声请求。

“传令，暂停前进。”让人想不到的是，阿布?穆斯林竟然停止前进。

“大人，这是为何？”将领万分不解。

“高仙芝撤得很匆忙没错，可是，高仙芝善于用兵，是我平生仅见的劲敌，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往东，越是对高仙芝有利，他熟悉西域的地形地理，若是再度设伏，我们的伤亡就会更大。”这次交手，阿布?穆斯林真正意识到高仙芝的了得，他以前有些小瞧高仙芝了，倍加小心。

阿布?穆斯林这次改变了进军方式，直到所有的大食军队都到了，这才前进。数十万大军，连绵数百里，相互掩护，交替前进。

众将虽然不满，却是不敢不执行他的命令。

众将不知道的是，阿布?穆斯林这一战术为他们挽回了很多损失，因为高仙芝在路上多次算计阿布?穆斯林，却是因为大食军队集中前进，无法下手，只能放弃。

就这样，行军的路上，两军再也没有发生交战，大食军队终于抵达了碎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