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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楼兰

作者:然染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42.7万

第八章 偷窥吗?

书名:梦之楼兰 作者:然染子 字数:3237 更新时间:2025-01-21 01:40:29

从山脚下登上山顶,克里木花去很长的时间,天已经是下午了,太阳的光辉已不再是火辣辣地照在人的身上,而更象一只温暧的手,抚摸着秋日的树林,抚摸着克里木的脸,金黄色的胡杨树的叶子在阳光下影影绰绰,象顽皮的孩子一样眨着眼睛。

脚下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叶子,有黄的,有青的,还有的已经腐烂地成了灰褐色。秋日的树林依然有些燥热,胡杨树巨大的臂膀遮天避日,但也挡住了一股股热气的散发,让人感到闷热异常。

克里木把身上的长衫脱下来搭在肩上,回头看看身后的小艾克尔,只见他倦怠地搭拉着眼皮,小巧的鼻梁上渗出细小的汗水,脸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嘟着小嘴说道:“我早说回去吧,都是你,非要来看什么圣女的芳容,害得我们走了这什么长的路。”

克里木无奈地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接着往前走。穿过一片一人多高的红柳地,再进入一片更加茂盛的胡杨林,小艾克尔忽然停下了脚步,用手往前面一指说:“灵泉就在前面,下了这个坡一转弯就能看见。你自己去吧,我要去采些野果子解渴。”说完一猫腰钻进了树林深处。

“小艾克尔,你早些回来?”克里木喊了一声,却没有听见小艾克尔的回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树林里回应。小艾克尔的离开,正和克里木的心意,他环顾了四处的环境,树林更茂密了,因而显得灰暗一片,寂静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原来是一只受惊的野兔飞快地跃起,窜入树林深处。

克里木接着向前走,厚厚的落叶在脚下传来沙沙的响声,象一个病人痛苦的**。胡杨树粗大的树干在眼前一一闪过,象活生生一般盯视着自己的后背,使他觉得浑身地不自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他承认,圣女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姑娘,那种超凡脱俗的美会令任何一个男人心动,自己也不例外,她的美既有楼兰人活泼与大方,又有中原人的沉静和羞怯,并把二者溶合地那么天衣无缝。每次见到圣女他总是心跳动不已,仿佛要穿过胸膛跳出来一样。

他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轻挽她的小手,可这仅仅是梦想,一旦清醒他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和荒唐。然而他又经不住诱惑,一步步朝前走去,他感到很羞涩,也感到很紧张,为自己这种不光彩的行为,也为即将见到圣女那迷人的姿容。

走下那山坡,峰回路转,又是另外一片天地。首先听见一阵潺潺的水声,接着看到的是深秋很难看见的一片绿色,那是一片松柏聚集的树林,苍劲有力的气势和深深的有点发黑的绿色,让人感到一阵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心情豁然开朗。

快要穿过这片树林时,就看有一股清泉从山间涌出,泉水晶莹透澈,水流不急不缓,穿过山坡上郁郁的青草直落进山洼里的一个小水潭里。小水潭四周被一些矮小的灌木包围着,有已经落了叶的红柳,有枯黄的山藤,还有一些不知名蒿草,和着清新的水气,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芳香。

克里木被这股清香迷住了,也被眼前的景象陶醉了:在清澈见底的水潭中,有一个身披白纱的少女,透过朦胧的水气和薄薄的白纱,看见她的肌肤白得如玉如雪,在水中起伏光滑地不沾一滴水珠,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动间激起层层的水珠,一瞟间就能令人的心灵随之颤动。白纱遮不住玲珑的身材如美玉一般无瑕,荡漾起的水花就足已激起任何一个少年最真诚的情怀……

克里木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陶醉了,仿佛置身无梦中,看到了下凡的仙女沐浴的情景,激起了他心中一种圣洁无比的情感,没有一丝的邪念,让他忘记了身在何处,与其说他是忘情,不如说他是被眼前的美丽所感动了,他由衷地称赞道:“真美啊!”

这一声称赞好似晴天霹雳,激起一声惊呼和一阵水花飞溅的声音,也把克里木从美妙的梦境中惊醒,他的脸腾地红到脖子,首先跃入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就是“跑”,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腿,也许是他对这个梦境太迷恋了,不愿意马上被惊醒。

先是从灌木丛中窜一个年轻的姑娘来,她飞快地跑到克里木的面前,由于愤怒和惊讶使她的脸变得绯红,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是那来的野小子,胆大包天,敢偷看圣女沐浴,难道不怕亵渎神灵,处以火刑吗?”

经过短暂的惊慌,克里木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略带微笑地看着这张愤怒的脸,这时这姑娘也认出了他,“原来是你,亏得我们小姐还称赞你知书达理、博学多才,尊称你为先生,不想你却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金兰,不得对先生无理。”这时,传来一声轻斥,圣女从灌木丛的后面轻盈地走了出来,她穿了一件粉红的衣衫,匆忙之间顾不得整理,就把那件白纱披在身上,她的头发上、脸上还挂着水珠,尤如梨花带雨一般更有一番姿色。只见圣女面沉似水,镇静的背后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愠怒。

“小姐,这人偷看你沐浴,回去告诉老爷,一定把他送上火刑台。”金兰嘟着小嘴狠狠地说道。

圣女瞪了她一眼,说道:“不许乱说,都怪你不好好看着,才引来事端,回去让老爷好好惩罚你。”吓得金兰再也不敢说话,退到一边,眼睛还狠狠地盯着克里木。

克里木微微向圣女鞠了一个躬说:“请圣女不要迁怒于人,这不关金兰的事,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圣女面色一沉,轻启朱唇,露出洁白的皓齿说道:“自上次见过先生之后,我一直以为先生是一个知书达理、博学多才的君子,不想你竟做出这等粗俗卑劣之事,真是令人心寒。”圣女说着,脸上流露出轻蔑和不屑的神色。

克里木并没有急于为自己申辩,只是静静保持着脸上微笑的神色。看到这种情形,圣女脸上的乌云更盛了:“先生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做出这等龌龊之事,竟然神态自若,只可惜玷污了先生的学问。”

克里木忽然反问圣女:“何为龌龊之事?难道无意间一窥圣女如皓月一般的美丽也算是龌龊之事。邪念生于心,我心既无邪念,又怎说是龌龊之事呢?明月之所以皎洁无瑕,是因为她用博大的胸怀照亮了黑夜的每一个角落,我并无意冒犯圣女,只因为您的美丽所动,才不觉喝彩,惊挠了圣女,请您原谅。”说着,克里木又向圣女深深一揖。

圣女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淡淡说道:“既然先生纯属于意,我也就不再追究,但请先生对这件事情保守秘密,以免别人议论。”

克里木赶忙答应道:“我一定对此事守口如瓶!”

圣女用肩上披的白纱擦了擦了湿漉漉的长发,然后把白纱巾交给呆立在一旁的金兰说:“你去把马牵来,我还有事向先生请教。”金兰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圣女转头对克里木说:“能否一块走走,我还有些画技请教先生。”

克里木答应了一声,不觉脸一红,不知是对自己的谎言羞愧,还是对圣女的邀请受宠若惊。他略感拘束地走在圣女身边,低垂着眼睑,望见圣女淡红色的裙子长长地拖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真有股冲动,想伏身捡起那裙边,替她掸去尘土,然后轻轻托在胸前。

只听圣女轻轻问道:“先生,我早年也曾学习作画,可总是费心是否形象,画出来后,往往是形似而无神,请教先生这是为何?”

克里木说:“请教不敢当,我自己倒有一些体会:画贵在于画神,也就是画它的精髓,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有他神之所在,象圣女您,神就在于眼睛,清澈如湖水,明亮如皓月,可谓您美丽的精华,只要画活了这一双眼,神自然会跃然纸上。”

圣女对他毫无遮掩的赞美感到羞涩,脸上飞起一朵霞光,眼睫毛也低垂下来,仿佛有意遮住那双被赞美的妙目。两个人走着走着,不觉沉默了,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金兰牵着马已经悄悄赶了上来,那匹雪白如云的马儿跟在他们后面,不时打个响鼻惊醒沉寂的气氛。

不知不觉走出了树林,来到那条山顶的大路上,俩人的目光被那棵巨大的树王吸引了。树王的树叶也落了一大半,树顶上部已经光秃秃的了,光秃秃的枝杈象老人伸开的瘦骨嶙峋的手,枯黄的树叶在微风中苍白无力地摆动着,还不时有几片飘落下来,整个大树就象一个失去生命的树桩,孤独地站在风里。

在树下正站着一个瘦峭的老人,腰佝偻着,双手扶着干裂的树干,手和树已经成了一个颜色,分不清那里是树,那里是手。圣女慢慢走了过去,呼唤了一声“凡提老爹”,老人仿佛从梦中惊醒,慢慢地回过头,清瘦的脸略显蜡黄,只有那把花白的胡子,还倔强地挺立着,保持着自己的团结与尊严。

圣女向老人鞠了一躬问道:“凡提老爹,你在做什么?”

凡提老爹向圣女一揖还了礼,手捻了捻胡子说:“我来看望我的老朋友。”说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粗大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