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反对柳仙客当教师的不仅仅泉村长一人，他们都等着泉村长挑这个头。现在泉村长公开反对，如果不尽快解决，等各村土豪、村长反对就不好收场了。柳仙客没牵住你家的马，让马吃了他家的谷子，他们一定认为您是在报复。两条事联系起来，就不是柳仙客教不上学这事了。柳妈还在柳边手里，只要泉龙杨回来，收拾鬼子的一个小队不成问题。泉龙杨是一个孝子，泉村长一出面，他敢不回来……”

“什么法子快说。”柳大伯急不可耐。

“给泉家攀亲！”月正元不再寒暄直接把解决的办法说了。

“泉香杨太年轻，太漂亮，家庭背景好，我哪敢想啊！”柳大伯苦笑了一下说。

“之前你不敢，泉香杨去了柳泉宫。现在你娶她就是帮她。要不是因为泉清扬是我同学，我才不管呢。”月正元先是脸一阵火烧，后镇静下来看柳大伯怎么说。

“因为我，她爸把她一生毁了；现在土埋到脖子上了，我找啥女人啊！我不能再耽误她！”柳大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擦着眼泪。

月正元看了柳大伯的处境，心里生起几分酸楚。柳大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怜女人走后再也不知女人滋味，一生可能这样过去了。如果柳大伯攀不上泉家这门亲戚，柳仙客学是教不上，恐怕柳大伯的后半生再也碰不着女人边儿。月正元毫不犹豫地说：“要泉家管柳妈的死活和柳仙客的教书……要让柳仙客教书，就看泉柳两家能否结上亲戚。”

“正元，好多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柳家两次遭遇鬼子柳边的抄袭，穷得梆梆响，连吃饭都成问题，再没有地位、再差劲的姑娘也不愿意往火坑里跳啊！何况是泉家的姑娘？”

“这事儿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您和泉香杨的事。你们成了，柳妈和柳仙客的事不就顺水推舟。人家还在乎那片谷子？”

“正元，你的心意老伯领了。你想想：像泉香杨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闺秀，都是有钱有势的争着登门求婚。她是进了柳泉宫，她不是被逼的，就是被骗的。现在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没有生孩子。也不能因为走错了一步，就成了嫁不出去的‘丑婆娘’。她吃尽了苦头，不愿再嫁给门当户对的豪门受罪。而‘出身好’的男子谁不怕影响前途？谁又敢娶她？”

“城里男人肯要她？”

“嗨！怎么啦？乡里人脸上又没刻字。就是在城里随便找一个，也比在大浴河跟着我受穷好啊！”

“柳大伯，您真的不知道？进过柳泉宫这样地方的姑娘都不敢回家，又怎么找到如意郎君？就算像香杨一样家境好，品质好，长得花容月貌，但为了生存，不得不降低自身的条件，不是嫁给了比自己条件差好多好多的穷苦人，就是嫁给或身体有残疾的‘困难户。能给像您这样大一些的富家子弟‘填房，’算是幸福的了。柳大伯！是不是这个理儿？”

柳大伯又把长烟袋摸起来，按上一锅烟沉默起来。

月正元赶忙摧马过了卧佛岗大桥直奔杨树湾，碰上在老杨树下朝拜的杨柳公。柳妈已关了三天了，月正元直截了当地说：“不管怎么说，仙客的大伯愿意娶泉家的香杨。”

泉村长一听就崩了，他拒绝说：“他愿意小一辈，我还不愿当他爹呢。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穷样？香杨一生不嫁，也不丢在粪上！”

“之前，柳大伯对泉香杨的关爱和呵护有目共睹。现在，他愿意顶着压力，哪怕丢了党票，丢了令人羡慕的村长，永远不能被重用。他也认了！”月正元见泉村长去摸烟，帮他打了个火，继续开导他，“凭他的身材、英俊和修行，找个女人，眼睛一闭顺手一抓就是一个。可人家是在等泉香杨！”

“他们一个院子里住着，接触交往多了，难免产生了爱情，即使彼此不承认，但事实终归存在着。”泉村长把烟灰磕下。

月正元用深邃威严的目光望着泉村长说：“她们常聚在一个院子里，没错！但不要乱说。他们除了兄妹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再说，柳仙客不过是他们的侄子，您对他们任何看法，请不要把下一代无辜地牵进来。”

泉村长说：“有什么样的长辈必有什么样的子孙，你也是望老师的得意门生，应该懂得柳仙客当老师的目的是什么——他在打姑娘们的主意！”

“泉叔！我再申明一遍：她们都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人！请不要以最坏的恶意分析一个善良的中国人！”

“你小家雀往那调屁股我能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泉龙杨请回来？这不可能！弃城一定不是他的意思！军令如山倒，他敢不听啊！”

“什么事儿瞒不过您啊！目前，三圣城只是一座空城，鬼子大部队还没有来到之前，柳边凭一个小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进城。据说，泉龙杨还在县城外一条路上。我们三圣山的八路军发现了他的行军。”

“仙客的老师，我可以找各村的头说说；救柳妈，可以让泉金杨找柳边。但让泉龙阳回来，不可能！”

“让泉金杨帮忙，那倒不必了！”月正元跨上红云道别，“希望泉家父子能给自己留条后路。告辞！”

“只要不提两儿子，香杨的亲事可以再议。”泉村长还是给月正元留足了面子，做出了让步。

月正元攥着缰绳问：“柳莲自杀的事你应该知道？”

“知道。”泉村长答应着。

“她比香杨不差吧。”

“柳莲是柳泉宫的头牌谁不知晓？”

“可她觉得没有一个正经男人爱她，想娶她，所以绝望喝了盐卤，要不是我及时回去……”

泉村长顿悟月正元话里的意思，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然邀请：“香杨的事是人生大事。你既然帮这个忙，柳妈和柳仙客的事我也不能不管。这儿说话不方便，我带你到寒舍一聚。”

泉村长这么一说，月正元非常高兴，赶马来到他的跟前，伸手将他拽上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