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吸了一口气，头晕目眩地说：“月正元还能过得了这一夜吗？不放他，不答应我跟他学文化，不把柳莲赶走，谁劝我也不吃！”

这时，一丫鬟跑进来了，说是大厅里来了一个瘦脸、花白胡子的阴阳先生，正在大厅里和老爷说你呢。“他是我请来的，带过来吧。”望天杨看了看杨燕对丫鬟说。

丫鬟刚走，杨柳公领着阴阳先生进了杨燕的房间里。这阴阳先生戴着老花镜寻了一圈，嘴里说着五行相生、相克和九宫婚配，走到杨燕床前，推了推眼镜说：“孩子的命是好命，按她的命中来推命。”先生又掐了掐手指，突然冒出一句：“这孩子不是人！”

“胡说八道！”杨柳公生气地喝道。

“她是泉神转世。”阴阳先生不慌不忙地说。

杨柳公说：“柳老伯也给杨燕算过，说是老杨树下的魔鬼附过身。不过那是她三四岁时发生的事情。后来再没有发生一些龌龊的事情。先生，你如果能看得透，多给你一个大洋。”

阴阳先生又看了看窗户，很惊讶地说：“凶灾兮，尔千金命忧兮！”

杨柳公突然感到异常，一腚坐在女儿身边，着急地问：“杨燕到底犯什么啊？”

“老爷找的是官者，命克两妻。前者残而不死，后者死而不残。惜兮，美女兮，标致兮，论五官，看身材，年纪轻轻却……”

“那可怎样破解啊？先生！”

那先生摇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说出来，当爹的去做。”

“除非她命中有文昌星、武曲星相救。这丫头八字明着无，地支倒藏着。不是嫁给抗战英雄，就是特殊教育干部。”

“先生你说得太对了。他二哥给她介绍的就是抗战英雄。”杨柳公想起泉龙杨就心头一亮，像一朵残冬的花遇上几天的暖冬就要开放的样子。

阴阳先生说，“这只是一方面，那英雄还是教书先生。起初幸福，中途坎坷，结局尚好。”

“你说她嫁给一个先生。是不是高个？”杨柳公突然想到月正元就是高个儿。

阴阳先生沉默了片刻，“不好说，但我看得清，姑爹有读书之命，将来也是先生，不然她之命无可救矣。”

杨柳公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怀里摸出一块大洋，微笑着对阴阳先生说：“不瞒你说，我女儿好像对月正元有意思。你觉得他们又多大可能？”

阴阳先生接过大洋放在桌子上，捻着胡须微微一笑，说：“那月正元之八字生得蹊跷，好像是杨树神转世，要配仙女。”

“这么说，杨燕和月正元不会有什么？”杨柳公着急地问。

“这倒不必担心，将来他们只是师徒关系，你放心让她读书就是。”阴阳先生始终没有忽视杨柳公的表情，见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屈膝弯腰的样子，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逼急，逼急，传说重演兮。”

杨柳公非常崇尚大小三圣，听阴阳先生这么一说自然当真。只是犯嘀咕：一个是克双妻的，一个是泉神转世？

“爹！不管嫁给谁，先把月正元放了吧，杨燕跟他读书的事找机会再议。”欺骗老爹对望天杨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杨柳公反对女儿跟月正元读书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她不识字，长期关在府上。现在经杨燕的绝食，大哥的演出，最后杨柳公什么也没有说亲自送阴阳先生去了。

望天杨转过身，等杨燕穿好衣服坐起来，就泄露了柳仙客扮演阴阳先生的秘密。

杨燕开心极了，“大哥，我很想吃东西。”说着把三个油煎包吃了。

不一会儿，杨柳公端着一碗稀粥笑嘻嘻地进来，见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怕吃急了呛着，温和地笑着说：“我也觉得阴阳先生和你大哥说的在理，但放了月正元，爹实在不好交代。你还是容你爹想一个好办法。”

“那我就别吃了！”杨燕把稀粥放在一边，抽泣地说，“爹，这几家府上是您说了算。您通融一下谁不给您面子？”杨燕拽着杨柳公哭得泪人儿一般。

“本来泉村长对杨府有意见，现在不理泉龙杨的亲事，人家自然要拿月先生庙里过夜的事说事。再说，月先生是二哥亲自抓的。”杨柳公替女儿沫着眼泪。

杨燕一听心里更来气了，把老爹那碗稀粥推到一边，洒了满桌子都是，她说：“什么二哥？我看他就是鬼子的奸细！你看他做了一些什么事啊！把我说给泉龙杨，她柳莲嫁他多好啊！”

“你二哥是你二娘抱养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杨柳公把那碗稀粥端到杨燕的面前，被杨燕一把推开泼了满地，差点儿把杨柳公气死，望天杨赶忙过去抚着老爹的胸口。

杨柳公暂时平静下来，指着杨燕说：“好吧，爹以后不管你。你大哥、二哥也不会管你。你跟谁读书、训练、打仗……爱咋咋地，但小祖宗你要吃东西啊！爹算求你啦！”杨柳公抹着一把眼泪。

“杨燕！你这样就不对了！”望天杨劝道。

“我杨燕就不信这邪了！不让我读书，还不让人家教书。这还让人家活不？叶鸣，像没事人似的；柳莲还留在那儿勾迷人！爹，大哥。你们一样没答应，喝这碗粥干什么？他们？是你们！非把他逼到绝路上不可。”杨燕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了情绪竟然把老爹的那一碗粥摔在地上，大喊：“你们这样逼我，逼月先生，还不如让我们死了！”

“我的祖宗来，爹答应你！”杨柳公哭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