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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 分类:历史 | 字数:157万

五十一、一句话一辈子

书名: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字数:2137 更新时间:2024-10-11 11:33:16

大哥孟昭、二哥孟曦下午早早就来了,兄弟几个吃过饭,溜了几圈,就坐进秦园书房。

芸娘已经改了发型,换成妇人的发式,身上还穿着新婚的吉衫。二哥有些意外,拿眼睛看了看大哥孟昭;大哥在孟曦的提醒下,也发现问题了。

大哥横了一眼杨孟晗,多少有些责怪;想了片刻,从自己纸扇上,慢慢解下一个白玉坠子来,对着芸娘说:这是家母小时候在娘家时,最喜欢的、从不离身的一把檀香扇的坠子,出嫁就带到杨家了;家母过世后,坠子就落在我这,我也一直带在身边。这个你先拿着,有什么以后再说。

大哥是嫡长兄,他的话,很多时候,代表的是家族的态度;而且,这坠子是母亲的遗物,给芸娘那就意义不同寻常了,代表家族从一定程度上接受她了。

芸娘竟被这小意外搞得有些感动,她本身就没有任何期望,任何小小的收获,都是惊喜。规规矩矩像新媳妇见公婆似的,给大哥二哥敬了茶,竟有些羞涩地不好意思呆在书房了。

临出门时,大哥对着芸娘背影说:你大嫂几个月就过来了,有什么难处,就尽管找她吧。

芸娘眼睛有些红了,噙着眼泪,转过身了,给大哥深深地行了一个蹲礼......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三兄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了,都默默地喝着茶。

二哥沉默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帮孟晗辩解:这女子,倒是有股破釜沉船的勇气,偌大个芍药居扔下不管了,千里迢迢地追过来,三弟没逃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大哥用指头点点杨孟晗:三弟,你这风流性子该收敛收敛了,还没成亲呢,你房里都养几个了?这一次走一趟南洋,又收了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脚妹,我家是书香门第好不好。

二哥一乐:大脚妹在我家做不成正房的,所以方家才不大在意;孟晗心中还是看重方家小妹的,念着恩师的好呐......

大哥没好气地说:算你还有良心,没忘了莲舫公的授业解惑之恩!

杨孟晗有些醉了,还有这种解读......

大哥拿出了父亲的一封亲笔信,信里还有一张果果的儿童画,画中一个小女孩,站在船头,拿着一把剑,朝着东方的太阳在比划着......

杨孟晗把画递给身边的二哥:二阿哥,你看看,是不是我再不回去,果果要杀上门了......

二哥看了笑笑地点头,大哥看了也无声一笑,兄弟三都喜欢这小小的小妹。

父亲在信中说,杨孟晗下南洋,润淼从舅已快马告知。父亲说,他不知杨孟晗此举的用意,但若是破局必须之举,尽管放手施为。润淼从舅已被保举为正五品的海关同知,杨孟晗也被保举为从五品的守御所千总,诏命吿身月余后,直接送至沪上。随之还有一批七品以下空白吿身,任命后上报备案即可。吏部自有润森舅舅安排,兵部亦有常熟翁心存翁二铭大人缓协。

并一再叮嘱,兵要多练勤练,出兵为国效力之日,已迫在眉睫、就在眼前。

杨孟晗看完信沉思了很久,并把信给二位兄长看了。

杨孟晗问两位哥哥:大阿哥,你们的官身下来没有?

大哥回道:年前下来了,都是七品候补知县。

杨孟晗:那你们该有字了吧,以后应酬多了,没字不好呐。

二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过年时,父亲给取了,大哥叫凤鸣,我叫清鸣。

杨孟晗:南洋的事,你们应该多少听说点了,二位兄长怎么看?

二哥:南洋怎么那么多好田地没人种?

杨孟晗:地广人稀,随便种点就够吃;广府、福建的船好不容易跑一趟南洋,谁也不会把赚不了几个钱的粮食运回来,所以多余的就撂荒了。因为是荷兰人地盘,其他西夷不去,荷兰工业一般,国内市场也小,各种物资的需求也不大,光南面的爪哇岛,什么都有了;最后只剩下挖金矿银矿这个简单产业。

大哥:要是有船,只要把粮食运到天津,可就是金不换了;上好精米,人家拿着银子求着你卖。

二哥:看来,经营婆罗洲,港口与船运,是第一步最重要的。

大哥迟疑半晌,好像是下定决心,严肃地问:三弟,是要在南洋建国称王?

杨孟晗淡然一笑:建国有兴趣,称王没想法。一来,称王后与国内朝庭不好相处;二来称王后,反而会引起兄弟阋墙;后辈如果不肖,还祸及满门,不要也罢。我是想仿照美国国体,建共和之国,作为杨家的一条退路,嗯,对与我们共进退的几家,都是退路。

大哥:现在,在沪上的局面,不挺好的吗?又去南洋铺新摊子,多不多余呀?

杨孟晗:目前国内之局,父亲已再三示警,糜烂之局恐怕躲不过去,难以避免。到那时,不举兵应敌,父亲必是失地丢官之局,最好的结局是全家流徙边疆。若起兵则易成权臣之像,必招朝庭猜忌;自大清开国以来,汉官拥兵,结局都不好;前有周培公,后有年羹尧,那些开国时投降带路的藩王就更别提了。所以,不练兵不行,练兵后不预留退路更不行。

大哥深思良久后,缓缓点点头:三弟说得有理,预备的那地方,有多大?

杨孟晗:比两江三省加起来,差不多大一倍吧。

大哥呲的一声,拿眼直愣愣盯着杨孟晗,被惊到了。说得轻巧,还才差不多大一倍。这三弟的心有多野!

二哥也拿眼有点崇拜地看着比自己还小的三弟;怪不得父亲说三弟都盛过他自己,父亲说他自己只能看透危局,苦思却无破解之法;三弟不单看透了,去年已开始布局,学西洋兵法,胡服骑射,练新兵以对危局。

大哥默默地低头喝着茶,半天才闷声道:三弟,你晓得的,这些年,大哥一直埋头在书房里,窗前苦读圣贤书;搞得自己,对世间事务、人情世故,还不如坐在闺中、操持家务的你大嫂一介女流啊......

二哥沉默了一会,看着大哥:大阿哥,这事,你恐怕推辞不了,也不能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