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月影谁与归
作者:江风语火 | 分类:历史 | 字数:1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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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教育要先行
润淼从舅新官上任三把火,心里原来有很多想法,现在可以更放开一点,在更大的空间,付诸实施,施展拳脚了。
稍微花了几天熟悉一下新环境,把有些东西理顺一下。吴大人喝了一年多的神仙茶,许多事情,难免过于无为而治;说难听点,就是放任自流、放羊散养的状态。
如果像早年似的,人人都是田园牧歌似的、渔樵问答似的,节奏都很慢的时候,倒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然而,特区现在一日千里,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原来我大清最富裕的县城,袁又村收税都收到手软、收到心烦的上海县;可以说是落后了,而且是落后一大截。
润淼大先生私下都说过袁又村,吴道台无为而治,你老弟怎么也跟着无所作为呢;别的不说,连教育这一块,都比不上青浦刘松岩了。说得袁又村汗津津的、脸红红的;这几年,袁又村尽发愁、尽操心帮会与鸦片的事了,感觉天天是坐在火山口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其他事真没往深处想,也没心思细细想,顾不上嘛。
可这话,跟上司是说不出口的;只能赶紧想办法,快步跟上来。
上海道台衙门,管政、管军、管海关,顺带着还管外交。
光这管军这一块,不但要管地方驻守、治安,还要管往前线输送兵源、粮饷给养,还要管本地上前线之阵亡伤残士兵的抚恤、安置。杨孟晗现在是江南苏松崇明镇副将;办法多、歪点子多,这一块润淼从舅觉得自己操心不过来,准备甩锅了。
润淼从舅特意带着袁又村、刘松岩,来找杨孟晗。
杨孟晗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沟通好了,才好相互配合。因为涉及到绿营整编和虬北难民营问题,干脆把方子詹、袁翔甫、凌幼樵、何卓人都叫过来,在杨家西跨院书房喝喝茶,一起碰下头,商量商量。
坐下后,润淼从舅也不跟杨孟晗绕弯子,笑吟吟地问:幼鸣,听说你这一次,招兵计划不小?能附带着消化不少难民?
杨孟晗:是的,计划招兵两万四千人,有几千兵,是要派到海外,守卫那些好不容易抢下了的地盘的。这样,在南洋大夏新设的子詹县和马上要成立的翔甫县,军属移民,可能会有十几万,一下子就把它填满了;同时,也能在沪上,腾出足够多的工作岗位;难民营滞留的人口,或许,就能消化得大差不差了。嗯,从舅,我的本意就是争取年前有效果出来;今年中原、两江,水旱蝗灾都很严重,我担心年后青黄不接之际,难民潮又会出现;不预先把沪上难民积存清空了,明年又头疼死人。
润淼从舅沉吟了一会,自失地一笑:吴健彰吴天显大人和我们几位,都愁了半年多的心结;让你小子,轻轻松松,一招就给化解了。嗯,说起来,这一次我们几个升官,都是托你小子的福呀;没有巡防师来得快,切哩咔嚓几下子,就给拿下了;否则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能保住就是烧高香了。
袁又村:嗯,还得好好感谢幼鸣呐!我后来听说,小刀会造反起事那天,那个什么小禁子潘起亮,特意带人杀到县衙,要害某家的性命;说回来,要不是幼鸣把吴道台和某家,有意留在军事管理区;某家这项上吃饭的家伙,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呐!
润淼从舅:总兵叶长春,在前线顶着,一下半下回不来的;这江南苏松崇明镇,该你说了算;我昨天查了兵册,花名册上,有一万五千人呐。可除掉叶长春带出去的两千人,剩下的,能上阵挥得动刀枪的,有两千就不错了吧。
杨孟晗:我也是刚刚理出点头绪,按账面上,是该还要有八千到一万之间,才对得上数;算算损失吧,福珠洪阿提督带到江宁的三个营和我父亲带去的三个营;三个营让陆立夫大人丢在九江以西,一兵一卒没回来;另外三个营也没在江宁之战,名义上剩一个营,但这个营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营了;也就是说,后投入江宁之战的三个营也没了。这样,净损失兵员三千;崇明总兵镇标,叶常春大人领着住在焦山,有两千人;崇明原来镇标营地,都给我们了,换走了十艘红单船。这一次小刀会之乱,留守的绿营,或降或逃;在宝山县城丢失时,吴淞炮台绿营都崩溃了;现在建制较全的,就是驻守苏州的两个营千把人了。后来虽然陆续有两千多人归队,实在挑不出像样的;我的想法,留几个年轻力壮的,充实苏州二营,整编后,交给家父处置,看他拨到那位大人的名下。这样算下来,三千损失了,还有三千可以上前线;有九千兵额,是没法上阵的;嗯,能上阵的占四成,已经算好的了。
陈润淼:后面的防务,怎么办?团练,我也不想要了,顶不了太多事。
杨孟晗:我新招的军队,其中有一旅,就是驻守苏州及以东地区;我建议,现有账面绿营,我们也不较真,只要确有其人的,在南洋都一户给五十亩水田,作为遣散费用;军官可以考虑给一百亩。如果有真不想退伍的,还想吃这碗饭、继续报效朝庭的;就重新整编了,实打实的,一个营头是一个营头;然后开到前线,交给向大人,他天天要人呐。不过,军官肯定安置不了那么多,要开革一大半。
润淼从舅低头默想了一会,抬起头,轻轻说道:应该问题不大,愿意走的肯定占大多数;嗯,不走的,也按幼鸣说得办。以后,等于是军警分离,我可就不操心你巡防师的事了,有事你小子自己兜着吧。
袁又村:道台大人,幼鸣的警察制度,某家觉得非常好,能推广开来吗?
润淼:幼鸣,上海升格为州,下面该怎么管理,你有什么建议?
杨孟晗想了一下:从舅,你能想到,陈家的一间鞋厂,产值、税收、利润,远超定远一县吗?
润淼:这个真没想到,你就是点金手;现在可是陈家的摇钱树啊。每年分到我名下的花红,估计比我当官的俸禄,还要高上些许。鞋厂向特区纳的税也不少吧,实际上现在特区的税收,比上海县要多不少;只是,我们在朝庭,还是黑户,只能留在当地使用;嗯,幼鸣,某家当了一年多特区的家,现在也是钱多了没处花呐。要不是难民来了这么多,存得钱,还要多些。
这从舅,之前还老哭穷,让大夏公司掏了一半粮食;没想到家底子这么厚,哈哈,现在袁又村得便宜了,小日子要肥死了。
杨孟晗:特区的模式,完全可以在上海州内铺开呀?上海知州与特区政府合二为一,海关彻底剥离出来,独立出来。这也是国际上通行的做法;海关没有隶属于地方的,早晚也会收上去;先行剥离开来,反而是好事。
袁又村:幼鸣,你是说,用州—区—街道制;取代现有县乡保甲制?
杨孟晗:城市管理与乡村管理,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的。我们政府人员太少了,机构太简单了,不可能管得过来的;就是现在的特区各职能部门,我都觉得偏简单了。
润淼从舅:幼鸣这个主意不错,特区老是是黑户也不行,不如这一次,就汤下面吧;新的上海州架构,就在特区的基础上来搞,把上海县、崇明县,算他下面二级行政单位。又村,杨凤鸣、翁固亭他们搞的启德港市政管理模式,一开始是学的我们;但现在,人家搞的比我们还要成体系一些。嗯,又村,参考一下启德港,把架构重新理顺一下;官员编制先申请,实在不行,还是原来的老办法。如果非要就着朝庭的体制编制,就那有限几个官员名额,根本管不好上海滩的。
袁又村:我也想办工厂,工厂真是好东西,赚钱交税不说,给这么多人,提供了饭碗。沪上人口翻一番都多了,可是,不但没穷没乱,实际上比以前更繁华了;很多人,来沪上,摆个摊,随便做个小生意,都发财了;说到里,还是这些在工厂做工的人,挣到钱了。
润淼从舅想想:工商业肯定要鼓励发展;幼鸣还说过,以后浦东,也可以单独设区管理,那边地方也不小,可以做很多事的。嗯,发展工商业,教育要先行,没有相应的人才,是发展不起来的。尤其是上海州衙门,我觉得主要精力就是治安、教育和市政交通等方面。特区库房还有点底子,也不用给上面交了,交上去反而说不清楚;留在沪上,搞一个州教育基金吧。以后交税,也不用那么老实,多留点钱发展地方经济、发展教育。教育这一块,要不是有芸娘的观澜女子大学撑场面,翁固亭已经把沪上甩老远了。嗯,在这一点上,又村,你倒要向刘郇膏刘松岩学习学习。
刘松岩:道台大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呐,太仓那边,书生不少,懂新学的,就太少了;而且,那边收不成鸦片税的。比当初在青浦,还不好弄啊。
呵呵,也是,原来设卡收鸦片税的办法,以后巡防师一禁烟,这一招就不灵了;办法只能慢慢再想了。但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你肯动脑子。
陈润淼沉吟一会:幼鸣,那些小刀会,你送什么地方去了?跟从舅不许说瞎话?
杨孟晗:通过旗昌洋行和怡和洋行,全送走了,连有家小的,男女老少全送走了。刘丽川广府的那一帮人,送去了旧金山;胡建仔李咸池那些人,送去了澳洲的新金山,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陈润淼:沪上议员找过我很多次,他们对这一次闹事的两广福建人,很反感;好几次有人煽动,要把他们全部统统赶回老家去。十几万人呐,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多移民一点南洋。唔,这吴大人人才刚走,茶凉的也太快了。
杨孟晗:就是吴大人在,也不一定保护得了他们,是他们惹的事,太大了嘛。我这边,何卓人正在做计划;等新兵入营后,我们就会开始清扫计划;所有与鸦片有染的帮会与人家,抓到了,我们也不杀头,就是两种选择;是去美国西部放牛,还是去澳洲新金山挖金子。还有,所有吸毒的,抓到送崇明合隆沙戒毒。
杨孟晗:能打的,基本上给琦善大人抽走了;账面上说是还有万余人马,实际上有个千把、两千,就是烧高香了。按理说,狼山镇归江南提督管辖,和春那么缺兵的人,都不敢抽调;嗯,可能是抽无可抽了。现在,狼山镇无形中,又扔回给两江总督衙门了。等江南苏松崇明镇年内整顿完毕后,年后也许会动那边;现在,粮饷这么紧,这些吃空饷的,是该着手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