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你消息比较灵通，我怎么听说咱们这次服徭役是去定襄呢？”

在原平县衙附近的一处空地上，从原平各县中聚集起来的民夫们已经来了大半，也是在交流起这次的徭役来。

这次在决定下全力支持王泽的修长城计划后，秦家最终也是决定派出一支一千人的徭役队伍，然后按照之前服徭役的惯例，根据各村的人口规模也是下达了徭役指标。

现在原平是秦家说了算，这动员效果可比原先高崇高县令做的动员效果要好多了，要是以前高崇，他下达服徭役的动员令后，下面的村子肯定会推三阻四的，高崇让出多少人，能有一半就算是给高崇面子，但是秦家这次却是动员出足额的一千人来。

秦家前段时间攻破赵家堡垒的行动还是起到了震慑作用，没有人敢不把秦家的命令放在眼中，只是对这么一个命令，原平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个可就不好说了。

反正秦谊将心比心，家里守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却要在深秋天离开原平，前往早已经遗弃掉的定襄郡去修长城，心中肯定是老大不愿意的。

“是啊！王府君下了命令，要让我们原平出两千民夫前往定襄郡，秦县丞也是好说歹说，才把这次的徭役名额给压缩了一半！”而被询问的这个阿新也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秦家现在刚刚掌握原平，过去得罪的仇人也不在少数，因为采取了怀柔政策，很多敌对分子都没有消灭掉。

秦家接手原平政权后，固然带来了很大的好处，顺利灭掉赵家，但同时也是带来了一定的坏处，那就是原平县的一些行政举措，都将会和秦家的风评联系在一起。

像是这次的徭役，恐怕参加的人都会把这事记到秦家头上。甚至还有部分人会在暗中造秦家的谣言，意图败坏秦家的名声。

对这件事秦家也是非常注意，找了各个村相熟的人做眼线，就是要找出谁会在后面败坏他们秦家的名声。

而遏制流言最好的办法还是传播真相，当真相被广为传播之后，谣言的市场就小了许多。这段时间秦家也是把雁门太守王泽签发的命令贴到了全县之中，更是把两千人变一千人的功劳按在自己头上。与此同时还把此次徭役名额分配的原则公布与众，按照人口比例分配到下面各村，由村中自行安排。

这次的徭役可以说是公平公正公开，就是想找老秦家的茬也不太好找。

“真是倒霉！今年夏天的时候征发过一次徭役，当时是在原平县城修城墙，当时村长让我们村的大个子来了，说让我下次去，结果没想到这次竟然要到定襄去！”秦谊的座位起到了作用，至少这个有些埋怨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便没有把罪过栽到秦家头上，只是埋怨自己运气差。

“这事就自认倒霉吧！”听了这个哥们的话之后，阿新也是安慰道这个熟人。

“对了，阿新，这次谁带队啊？”自嘲得笑了两声之后，这个村民也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关键问题。作为已经服过多次徭役的人，这个大哥也是颇有经验，他们这徭役的辛苦与否，还和带队人有关系，有些县吏比较体谅，有些则一点儿都不体恤他们这些劳役。

“听说了，是秦家大少爷，那个刚从外地回来的！”

“他！？估计也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人！我怎么这么倒霉，以后又徭役我就上，免得日后摊到这种远行的徭役！”

正当阿新想和自己的熟人再聊几句的时候，却是猛地戳了一下熟人：“秦家大少爷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谊来到了这篇徭役民夫聚集的地方，然后站上了一处台子。而随着秦谊登上台子，在很多认识秦谊的人提示下，乱糟糟的人群也是逐渐平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秦家村的秦谊，大家叫我阿谊就行，这次将由我带领大家前往定襄去修筑长城！”在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之后，秦谊也是行了一个礼。

“秦家少爷，我们能不去吗？定襄太远了！”而在秦谊做完自我介绍后，马上便在人群中有人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能不去吗？”

“这一来一回，别耽误了明年的春耕啊！”

……

于是乎，台下很快便乱了起来，见到秦谊愿意和他们好生说话，这些民夫也是大起胆子诉说起自己的诉求来。

“我也不想去啊！家里漂亮老婆刚怀孕，我怎么忍心舍得丢下她一个人去呢？”好吧，秦谊怀孕的是小妾，可是这些民夫中又有几个是能纳妾的，秦谊要是说自己小妾怀孕，一下子便和这些民夫距离拉远了，也是直接把刘灵给口头扶正。

“对啊！我也是，老婆怀孕了，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求求秦公子，让我留下来吧！”秦谊一说起来，马上就有一个青年哭丧着脸说道。

“我也想留下来，但是不行！我看了一下，在场的大多都比我年纪大，估计都经历过十几年前鲜卑连续将近二十年入侵雁门的经历，想问一下大家，有谁的亲朋好友没死在那二十年里？我的两个亲叔叔就死在鲜卑人手里！”

被秦谊这么一说，现场的气氛马上便暗淡下来，这次的民夫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岁左右，正好赶上那十几年的乱世，直系亲属可能没有死的，但是旁系亲属肯定有在鲜卑入寇中丢了性命的。

“我们现在这是去干什么，去修定襄的长城，一旦定襄长城修好之后，我们雁门与异族之间就有多了一道屏障，异族想要从西面入寇雁门，他们只有打破定襄长城之后，才能来到雁门。有定襄这么一道长城在，咱们雁门人就有多了一层保护，即便是定襄长城挡不住异族入侵，有这么一道预警，我们也能够从容布置防御，痛打入侵者！我想诸位也不愿意你们的亲属，你们的后代，像你们年轻时那样，面对无休止的鲜卑入侵吧？”

秦谊本来是写了一段非常有感染力的稿子，只是到了嘴边，却是完全没有那份煽情的功力，显得干干巴巴。不过秦谊早已经准备好了，随着秦谊发言完毕，徭役队伍中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托也是开始真臂高呼：“为了我们的后世子孙，一定要修好定襄长城！”

随着这几个托的呼喊，也是越来越多的民夫加入到其中，道理他们也是懂的，大部分人在这种气氛下，也是认可了修筑定襄长城的意义。

——我是舍小家顾大家的分界线——

“初平元年秋，雁门太守王泽复定襄长城，谊举民夫千人从之。”——《季汉书·秦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