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里被一箭干掉的时候，秦谊正躲在城墙上的一处城楼里面帮助李非救助伤员。

作为守军的主帅，秦谊在这场守城战主要的贡献便是和手下的匠人们制作了五台八牛弩，在黄忠抱怨床弩的射程够不到城外高地的时候，秦谊便想着把一千年后的八牛弩给复原出来，毕竟这种宋朝时的守城利器可是有着一千五百米的恐怖射程，北宋靠着八牛弩曾经六百米外干掉了辽国主帅，最终才和辽国达成议和。

八牛弩的射程够了，但是精度却是一个问题，不过精度不够数量来凑，本来床弩这种武器就是齐射用来增加击中率的，再加上秦谊瞄着城外高地试射了好几轮，调整好了位置，保证能够一击必中。

不过秦谊的运气还是不够好，虽然毙伤了十余名鲜卑军的高层，但是魁头却没有死，要不然鲜卑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内讧争老大了。

接下来的攻防战，秦谊也是准备把指挥工作交给黄忠，毕竟这么一个牛人不好好用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只是黄忠却是拒绝了秦谊的这个任命，作为曾经在塞外作战的老兵，黄忠对鲜卑人的射雕手有些不好的记忆，他想着找出鲜卑人的射雕手并干掉他们。

于是秦谊就把指挥的任务交给了陈到，典韦则是穿上了秦谊在雒阳时花高价买的盆领铁铠站在城头上吸引射雕手的注意力，穿着这么一身拉风的铠甲，肯定能够吸引到鲜卑人的注意力，而典韦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不被射雕手干掉。

而作为顶级弓手的黄忠，则是根据典韦的站位，为射雕手选了几个射击位置，然后就站在一个角落里面守株待兔起来，然后不一会儿黄忠便收割掉射雕手社里的性命。只可惜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黄忠收割掉一名射雕手的战绩，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不过即便如此，守城的原平民夫们士气也是非常高昂，这段时间秦谊也是反复向他们宣传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思路，也是让原平民夫们干劲十足，本来便是保家卫国，现在把敌人阻击在定襄岂不是更好，就不用再到原平去祸害相亲们了。

再加上还没有开战，秦谊制作的八牛弩便轰击了魁头所在的高地，八牛弩的威力，原平民夫们都见识到，那么一片弩箭射出去，射倒了一片鲜卑大旗，应该是重创了鲜卑人。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是民夫，但是战斗力并不低，再加上士气高昂，马上便让试图攻城的鲜卑人吃了大亏。

边郡基本上人人都会弯弓射箭，又占据着地利优势，也是抹平甚至反超了与鲜卑人在箭术上的差距，上百只弓箭一下子倾泻下去，也是造成不少杀伤。

而秦谊也是充分吸收了很多没有诞生的历史经验，让守军都把箭矢的箭头捅过粪便，期望用粪便上的细菌感染鲜卑人的伤口，让鲜卑人多死一些。套用后世灯塔国的说法，就是死掉的鲜卑人才是好的鲜卑人。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没有阻挡住鲜卑人进攻的步伐，十几架简陋的云梯也是一下子便搭在杀虎城的城墙上，鲜卑人也是拿出己方爬科技树的新成果来向进攻杀虎城。

秦谊所筑的杀虎城，其实也就勉强不到四层楼高的高度，这对夯土城也算是很高大，即便是后来砖石结构的明长城，平均高度也不过七米多。

“用石头砸！”看着正在试图攀上城墙的鲜卑人，陈到也是赶紧向手下民夫下命令道。

早就预料到这边可能会爆发激烈的战斗，秦谊这边准备的非常充足各种大小的石块通过独轮车和滑轮组运到了城墙上，看着试图通过云梯爬上城墙的鲜卑人，守城的民夫也是毫不犹豫便抡起城墙上的石块向下面砸去。

前段时间刚刚被视察的太守王泽表扬过的陈明也在其中，按照秦谊的打算，陈明这种十四岁的未成年人是不用上战场的，不过陈明的父亲是死在檀石槐最后一次入侵并州的时候，和鲜卑人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也是主动请缨要上城墙杀敌。

而负责的陈到也没有矫情，直接给了陈明一身纸甲，便让他到了城墙上。而看着陈明这么一个半大孩子朝着城墙上面走去，陈到也是心生恻隐之心，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戴在了陈明的头上：“好孩子，小心点儿！”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还是死了爹的那种，陈明的家境可想而知，尽管陈母也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儿子，但陈明的身子一直都很瘦弱，甚至因为营养不良还有严重的夜盲症。

只是跟着秦谊出来服了这么一次的徭役，每天多少都能吃上点儿肉，还有大把的蚯蚓干来补充蛋白质，一个多月下来，陈明的身体竟然壮实了不少，夜盲症也得到很大的缓解，晚上也不再是一个睁眼瞎，能看清楚不少东西。

当披着一身纸甲，戴着陈到的头盔来到城墙边上的时候，陈明也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父爱的关照，如果自己的父亲活着，可能也会像陈到大叔那样会把头盔让给自己戴着吧。

只是正当陈明牟足了力气想要给鲜卑人来上一石头的时候，在女墙上刚刚探出个身子的他叮叮当当便结实得中了两箭。

一箭射在陈明的额头上，一箭射在了陈明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也是让这个初次踏入战场的少年结结实实挨了两下。两处要害的攻击也是让陈明头晕胸闷，一下子没站稳，手里的石头一掉，自己也是摔倒在地上。

“阿明你没事吗？”看着陈明刚在女墙上晃了一下便摔倒在地上，还有两支利箭从陈明身上弹开来，旁边一位正在扔石头的民夫也是赶紧趴下身子来查看陈明的伤势。都是乡里乡亲的，再加上陈明还很会来事，这些民夫都挺喜欢他的。

“咦！我好像没事！？”

当那支利箭射到自己头上的一瞬间，陈明一度以为自己完蛋了，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死在了鲜卑人的手中。

只是在地上摔了一跤后，陈明发现自己的额头和胸口虽然有点儿疼，但是却和在家里时磕伤碰伤的效果差不多，压根都没有流血。

两汉及魏晋士兵甲胄头部的防护水平已经非常出色，由层层叠叠的铁质甲片编织成的鱼鳞甲将额部等易受伤部位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内衬的皮革或丝织品可以减缓箭矢冲击力。

秦谊对自己的手下可是非常厚道，陈到、典韦、黄忠的铠甲都是他在雒阳花高价买的顶级货。

刚才射向陈明脑袋的那一箭射到铁片上打了一个滑，所造成的冲击力也会大打折扣，就这样弹开，没能伤到陈明分毫。

至于陈明身上的纸甲，本来是秦谊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秦谊虽然知道有纸甲这种东西，但是纸甲的制作工艺却是不知道，交给林宏试制了几幅，效果都不如人意。

正当林宏也想着放弃的时候，一个被秦谊从雒阳挖来的漆匠却是建议林宏用桐油浸泡一下纸甲。汉朝的时候，桐油已经作为涂料被大量使用，而这位漆匠也是发现被桐油浸过的藤器会更加坚固，也是试着提出了这个建议。结果实验了一下后，被桐油浸过的纸甲坚固度直接上了一个层次，竟然能够抵御住弓箭的射击。

现在城墙上民夫穿着的纸甲，都是这种用桐油浸泡过的纸甲，是能够硬抗下弓箭打击的。

“真是神了！我看着刚才那两箭也是势大力沉，我还以为阿明你完蛋了呢！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毫发无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明你小子将来前途无量！”而看着陈明马上便站了起来，刚才的那两箭竟然都没有留下一点儿伤口，只有头盔被砸了一个小窝，还有身上的纸甲被凿了一个没有透的洞，身旁的民夫大叔也是大惊道。

而陈明也是愣了一小会儿，随即也是大喜，其实当第一次见到纸甲的时候，他心里面是拒绝的，总觉得纸这种一撕就碎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做甲，别说是铁甲，恐怕就连皮甲都远远不如，可是铁甲和皮甲都交给了秦谊的心腹手下们，他们这些民夫只能穿纸甲。刚才那一下却是证明，这纸甲的防御力也是足够的。

其实不只是陈明，城墙上的很多民夫都是装备的秦氏纸甲，即便是秦谊已经反复说明纸甲的用处，心里面多少有些抵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明靠着纸甲竟然挡下来一支夺命的利箭，再想想之前秦谊拿出来的各种简单却神奇的工程器械，也是让原平民夫精神大振，对这场战斗胜利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我是喜当爹的分界线——

“到怜明孤苦，予己盔于明。赖此盔并纸甲，明身中数箭而无虞。明由是感激，以父事到。”——《季汉书·陈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