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水温很烫，水面白雾缭绕，三人只敢足尖轻点水面，蜷缩着脚趾退回，风无理抓着他们脚一一放进去，惹来三声娇嘤，也算是小小报复回来。

美人弄足，踏波捣水，三人足背没入水中，他握住其中一只脚裸，擦拭足背，搓弄趾缝，盆中水面碎碎圆圆，水面倒映三人嬉闹的脸也泛着一圈圈涟漪。

好似过去的闺中小姐们，笑语盈盈戏水，互相闹着解闷，银铃般欢笑夹杂在窸窣水声之中。

“魄奴你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王西楼责怪着。

“可是这水烫jio。”

魄奴很皮，偶尔把脚放他大腿上，甚至直接搭他肩上，娇娇弱弱说水烫，尺凫有些害羞，她的脚很小，还是小姑娘粉嫩嫩的，被风无理抓着擦拭的时候有些不自然想后缩，但又强装镇定。

王西楼则大大方方，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还发朋友圈配文，乖徒弟长大了，懂得孝敬师父/欣慰/鲜花/鲜花

发出去没一会儿就一大堆评论。

青帝：居然舍得让你的命根子干活？

下面一堆复制粘贴青帝的话的，小僵尸有些气恼踢了踢水。

当然也有些别的评论。

灶君：出来单挑

所幸人没死。

“这不一样！”她皱眉，她斗地主豆子输光了，又拿起风无理放在床头的手机：“性质不一样。”

风无理直接装睡。

“为什么睡不着？”

“那你快救人啊！”

“一路走好。”

“快拿产钳来……”

那晚李谷一老师唱了九首歌，罪魁祸首之一便是王西楼。

“别玩了，睡觉吧，我都好困了。”

“我是妇产科的啊！”

“谢谢尺凫！”

“第一届春晚是多久前来着？”

她笑着说这样的话，扭头一看，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子仰着脑袋，看落在自己鼻尖上的蝴蝶。

“我，我是妇产科的啊！”

魄奴让她脑袋别乱晃：“是吧，现在谁还看春晚的。”

“……”

或许是今晚几个姑娘确实兴奋了点，风无理被吵醒过好几次，反正是没睡得好。

“师父睡不着。”

话又说回来，王西楼讨论起来现在春晚确实比不过前些年的，甚至都比不过第一届。

湘君：妹妹好些时日没来这里坐了

尺凫心情大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吨吨吨地几大口，她吃东西慢条斯理但是没有停过。

王西楼放下手机，又在被子底下滚了一圈，直接滚到某人怀里，笑嘻嘻道：“给师父讲个故事就睡。”

“好啊。”她也笑着答应。

小尺凫便是有点贪吃的，但是她又性格要强，在风无理面前尤为不好意思，其实在风无理看来，贪吃的小尺凫是很可爱的。

“八三年。”一旁的尺凫在炫砂糖橘，神色有些追忆：“林大夫离世那年。”

“不是去过吗？”

“在青帝家里看的，他装了新电视可神气了，大年三十晚邀了好些人过去。”

女孩子家家的，婚都没结，怎么还被叫万婴之母这么个名号了。

“后天要回你老家。”

“快点，你小时候师父每晚都讲故事哄你睡觉的。”

王同学敏学好问：“为什么要去上海当贼王？”

王西楼抱着她那个清朝的手炉看春晚嘎嘎乐，魄奴在给她设计发型，她就任其折腾。

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王西楼急忙问那该咋整，林大夫说快送医院啊，王西楼赶忙问这里是哪里。

“我这哪还记得。”她的智力分配在接触新鲜事物上。

“这里就是医院呀！”

因为魄奴多动，洗完他也弄得半身都湿了，端着水倒了后拿衣服去洗澡，打着哈欠看到墙上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别打断我。”

此后经年，王西楼得知故人离世消息，亦是万分难过，一夜奔袭千里吊丧。

升卿：新年快乐

那边两人才恍惚。

他睁开眼，无奈叹气：“快三点了。”

在那之后，王西楼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个小姑娘。

“还是第一届好看，现在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王西楼掰了跟香蕉，边吐槽道。

……

王西楼还用他家电话给打电话过去，点播让李谷一老师表演。

这种用一个个故人离世年代当记事方法是她老本行了，尺凫这么一说他们也想了起来。

尺凫炫了几个砂糖橘又嗑瓜子，嗑着嗑着瓜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看着一旁绾绾看着自己。

林大夫感觉自己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人，但是看到一脸是血的王西楼，换谁都得慌了神。

“从前有只小僵尸……”

“大夫！大夫你看看，这人要孬了！”

她总是看书，为了学医发誓不结婚，她有一个出诊包，包里一直放着钱，就是为了接济贫困百姓，王西楼佩服不已，行医沾血污，不免容易遇上不干净的东西，王西楼就留了颗牙让她戴着辟邪，她喜欢小孩子，跟王西楼说，以后她在街上遇到的人，说不定就有她接生的。

王西楼哂笑不言，感觉陪那个小姑娘下乡行医还是昨日的事。

王西楼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拿出手机打斗地主，偶尔凑过来扒拉他眼睛鼻子。

反正自己睡得挺香。

涂山氏：王大人，绾绾明年的借宿费用已经打到您卡里了

风无理很无奈，只是抬头看着三女笑语晏晏，也就原谅他们一些无礼的举动了。

这个故事讲得怎么样，风无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哄睡王西楼他也不记得了。

最后一次睁开眼，出去把魄奴和尺凫全赶回去睡觉，拖着小僵尸回房。

“我洗完了，冲凉房还热着，你们赶紧吧。”卫生间门打开，风无理擦着头发出来。

人有七情六欲，每个影子都是她心化身。

大概是今晚外边烟花放个不停，屋子里的小姑娘都尤其兴奋，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春晚。

王西楼招呼：“过来看春晚啊。”

肩上挨了一拳，风无理抿了抿嘴，黑暗中看着一双滴溜溜盯着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没人比王西楼还要烦人了。

“卖核弹的小女孩听不听？”

说到林大夫，相识也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历史是英雄的赞歌，王西楼作为历史长河底下的暗流，有时也会羡慕江面上的一簇簇浪花，可她再次听到好友的声音时，她便知道，自己是成不了他们的。

闹声一阵一阵。

风无理转身背着她。

那时林大夫穿着医生的白衣，她也正巧看到肩上扛着个不知生死的人，一脸是血从医院外边翻墙过来的王西楼。

王西楼皱眉：“你一个年轻人，天天那么早睡。”

相比较那些十二点夜生活才开始的年轻人，风无理真的乖得不行，王西楼感慨，还是自己教得好。

听说，她去世前还接生了六个婴儿，真是让王西楼一言难尽，她取回那颗牙时，耳畔听到小姑娘的声音。

王西楼抱怨道：“也不像现在这些，演个小品还得讲道理，大过年的谁想听着说教。”

风无理白了一眼：“都快十二点了。”

“不看，准备睡觉了。”

当年青帝请王西楼出手办件事，北上救个人，她把那人带到医院后，遇到还是个小姑娘的林大夫。

风无理实在受不了。

“嗯嗯！你讲！”

“绾绾，给你。”

魄奴给她换了一个个发型，“那时候家里没电视吧我记得。”

贪吃，贪玩，贪乐，贪懒，王西楼不是完美的人，她身上有很多小的缺点，也都分散开让所有影子一一继承。

“第一届那时候都是观众打电话过去点播的。”

“你快讲！”她摇着他背，整个人压了上去，居高临下不让他动弹。

随后咧嘴朝她笑：“等一下给人看完病，要不要去听听戏曲儿？”

“认真点！”

后来那个小姑娘学问越做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大，居然传到湘江边了。

略微思索，他便道：“海圆历1491年有一个叫王路飞的人用一个木桶出海，他有个梦想，那便是是要当上海贼王……”

迷迷糊糊间，感觉什么东西印在自己唇上。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黑暗房间内响起一声轻笑。

“新年快乐，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