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坐船逃生

小船距离河边本就几步之远。

段小三回到小船边上。他这才发现，这真的是一条小船，不仅简陋，而且船身极窄，与大唐的船完全不一样。这小船几乎就是一根木头，只不过在木头上凿了几个孔当成客座而已。

这里既是一个渡口，从小船的运载能力，就可以看出这个渡口几近荒废。

但无论如何，这还是一条小船，一条能救段小三等人性命的小船。

段小三肩膀抵住船头，用力推送。

小船既小，重量亦是不重。再加上连夜大雨，地上泥泞湿滑，段小三几乎没怎么用力，小船就开始缓缓滑动。

段小三心中大喜。只要能将小船入水，那么事情将成功一半。

他再次发力，小船船身一半已在水中。

就在他要把整条小船推入水中之时，忽听到室利一声大喊“小心”。

段小三感觉脑后一阵阴风袭来，连忙侧身。

只听得“咚”一声响声，一柄长刀没入段小三眼前的小船船身半寸之余。

还没等段小三有所反应，一个黑衣人已如旋风一般，朝段小三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段小三，将他摔倒在地。

段小三注意力本在小船上，没料到黑衣人突然来袭，顿时被摔了一个嘴啃泥，双眼金星直冒。

就在段小三和黑衣人倒地的同时，室利的长鞭也飞快地卷了过来。

原来是那个黑衣人发现段小三在挪动小船，立马猜出了段小三的意图。在此时，谁拥有小船，谁就有主动权。因此，那个黑衣人才不管不顾，抛下同伴，着急向段小三发动攻击。

室利见那个黑衣人转身离去，也紧随其后。她也十分明白自己的任务，就是缠住黑衣人，协助段小三夺得小船。

三个黑衣人，再加上段小三和室利，一共五个人，立时在河边展开激战。

段小三心中恼怒。虽然黑衣人刚才的偷袭得手，但并没有给他造成严重的伤痛。他抱着黑衣人，一起翻滚，一起翻到了河水中。

河边的泥更稀，水更多。

黑衣人还是紧紧抱住段小三，始终不肯放松。

段小三又急又恼，抓起一把河边的烂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抹上黑衣人的脸。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咕哝”声，想喊又喊不出来。他终于松了手，又抓自己的喉咙。

原来是段小三那一把烂泥，不上不下，刚好塞进了黑衣人的嘴巴。

段小三趁机一个翻身，将黑衣人压在身下。此时他们已滚入河中，河水没腰。

河水浑浊，俩人根本看不清对方。段小三提起拳头，一拳砸向对方。他感觉一拳砸了个空。不及对方反应，他的第二拳就砸了过去。这次，他感觉砸到了对方的鼻梁。他听到对方“咕哝哝”冒了水泡。对方似乎想要从水里脱身站起。

段小三当然不会给他机会。他一手触碰到对方的衣襟。天竺人上衣宽大，在水里更是漂浮如萍。他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襟，顺势往对方的头上套去。

对方在水中双手双脚舞蹈，试图解下自己的衣襟。

他们在水中已是搏斗了一番，胸腔中的氧气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谁能先呼吸到新鲜空气，谁就赢得主动权。

黑衣人本已憋得胸胀头晕，再加上被套住了脑门，心中更是慌张，大失方寸。

段小三强憋着气，又是一脚踢了上去。脚的力量远比拳头的大。这一脚，他感觉踢到了对方的肚子。借助这一脚的力量，他迅速将上半身抬起。他的头露出了水面。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也从浑浊的河水迫不及待地探了出来。

段小三瞅准时机，奋力跃起，一个肘击，击在那颗黑乎乎的脑袋上。

黑乎乎的脑袋重新沉入水中，再也没有浮出之时。

段小三解决完一个黑衣人，一抬头，看见室利正与两个黑衣人斗得难解难分。他几步跑上岸，一手拔出刚才钉在小船船身上的长刀，挥手便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砍去。

那黑衣人不防背后有人偷袭，一刀毙命。

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心神大乱，一个措手不及，被室利的长鞭卷住了喉咙，扔进了滔滔的河水之中。

至此，几个黑衣人全部解决。

但段小三不敢停歇半口气。他不知道黑漆漆的树林里，还有多少黑衣人。如果想要逃命，必须抓紧一分一秒。

段小三向木屋里大声招呼了一下，让王玄策等人赶紧出来。他和室利俩人忙着将小船推到水中。

小船稳稳地停在水面。

王玄策背着蒋师仁从木屋里跑了出来。

段小三只看到王玄策和蒋师仁，并没有看到老梢公，问道：“老梢公呢？”既然他们的行踪已被追兵发现，老梢公留在这里，也是一个“死”字。

王玄策摇了摇头，背着蒋师仁上船。

段小三大愕。他明白王玄策的意思，老梢公一定是在刚才的乱箭中身亡。可这样的小船，没了老梢公，怎么行驶？

正当他呆立之时，忽听到一阵疾劲的破空声。

“来袭。”室利一声大喝，手中长鞭舞起，护住身体。

段小三猛然惊醒，舞起横刀，护住全身。

可这样却是可怜了在船上的王玄策。他完全不会武功，只能拼命趴低了身体，在一阵箭雨中向佛祖艰难祈祷。不过，他在祈祷时，也没忘了将昏迷的蒋师仁护在身下。好像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运气特别不错，虽然利箭插满了船身，但唯独没有射中他。在庆幸的同时，他下定决心，这辈子要一心向佛，与佛结缘。

“快上船。”段小三吩咐室利，自己且战且退，退到小船边上。

室利闻言，长鞭挥向船头，用力一攥，借力拉起身体，跳到了小船上。

现在，还没上船的，只有段小三一人。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倾盆的大雨中，出现一队骑着战马的黑衣人。

每个黑衣人左手持长刀，右手持弩箭。弩箭疯狂地朝段小三等人扫射。

小船虽然已入水，但静止的船从启动到滑行，还需要推力。

“护住他们。”段小三大喊。他一人侧到船身，用力推着小船。

室利没有回答。她无法分心回答。她手中一条长鞭，舞得呼呼生风，虽然有些忙乱，但也暂保王玄策和蒋师仁无碍。

在段小三的推动之下，小船开始缓缓滑行。

黑衣人骑着战马，已然到了岸边。他们纷纷从马上跃下，跳入水中，举起长刀，杀向段小三。

段小三胀红着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推动着小船。

船头开始摆向。连夜的暴雨，使得河水暴涨，也使得河水湍急。只要小船到了河水中央，立时就可以获得和河水一样的速度，那也意味着暂时可以摆脱眼前这些黑衣人。

第一个黑衣人已然杀近，长刀举起，砍向段小三。

段小三不敢松劲，还是拼命推着小船。小船终于有了一点速度。而这时，长刀已快到了段小三的脑门之上。

正在这紧要关头，室利的长鞭卷向了段小三。

段小三感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然后重重地掉落在小船上。

小船剧烈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稳住了。

第一个黑衣人试图抓住船帮，拉住小船。

可现在段小三还倒在小船没能起来，而室利的长鞭还卷在段小三身上。

这个时候，只要耽搁一点时间，小船就会重新被拉回岸边，段小三等人将重新回到黑衣人重重包围之中。

这个时候，在黑衣人的手臂上，突然闪过一道寒光。黑衣人惨呼一声，双手不自觉松开。

船帮边上，半弯着腰的王玄策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不停地喃喃着。他的手里拿着比马的软剑，正兀自晃动。

在最后时刻，王玄策发了神威，居然拿起软剑，一剑砍断了那黑衣人的手掌。

终于，小船没了任何阻力，加速向下游漂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