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哥带着一排的兄弟赶到的时候，枪声早已经停了，就看到机枪阵地中的祥娃子，正坐在那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冬哥心情有些沉重，尽管听到枪声后他就带着兄弟们急赶，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跳下土坑蹲在祥娃子面前，伸手要合上对方的双眼。

“你要干啥子？”

对方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吓得冬哥跳起来。

“妈个巴子，你特娘活着也不吱个声，劳资以为你特娘翘辫子了！”

冬哥很想踹对方一脚，可看着对方肩膀那快要发黑的血迹，只好气急败坏地继续问道：“公鸡头呢？”

祥娃子龇牙咧嘴歪了歪头：“你才翘辫子咧……下边活着呢，不晓得受没受伤。哎，这就走咧？帮忙掺劳资一下噻！劳资现在是重伤员……”

冬哥没搭理咋咋呼呼的祥娃子，跳出土坑向着坡下望去。

坡下躺着横七竖八的鬼子六七个，西边几十米处还能看到两具鬼子尸体，远处还有道身影正举着镐头追击一个落单的鬼子。

“卧槽特娘的，这差不多有一个班的鬼子了吧？”

冬哥低声嘟囔了一句，对着身后的一排士兵们大声说道：“新兵们都跟在老兵后头，学着老兵怎么打扫战场，不准单独行动。老兵们也照看着点，别让生蛋子着了小矮子的道。公鸡头……你个老梆子别装死了，劳资知道你活着！”

话音刚落，离他最近的一个鬼子动了动，全排士兵的枪口瞬间集中在了那个地方。

“莫得开枪！是劳资！快来个人搭把手，劳资一点力气都莫得噻！”

冬哥赶紧带着几个人赶过去，推开那个鬼子的尸体，就看到底下公鸡头满脸是血地仰躺在那。

“轻点……嘶……劳资滴头莫得事，是腿跟腰！你们这群龟儿子搞错咧！”

……

日头越来越高，雾气已经几乎消失不见，随着能见度的提升，镇内枪声响起的间隔越来越长。

北边一处搭就的简易指挥部内，李景林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根据枪声判断，镇内的鬼子没几个了，装甲营初次露面，首战告捷。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长官部派下来的督导专员，有权对战斗情况有所了解！”

“对不起长官，俺们团座给俺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靠近指挥部！如果遇到强闯指挥部的，俺有权在警告之后向他开枪！”

“你这娃娃咋听不明白话嘞，俺们是上级派来滴，不是坏淫，是自己淫，不信你进去通报一声你们团长。”

“对不起长官，俺没有权利进指挥部！”

李景林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侧头看向二小。

意思不言而喻，怎么把那三个累赘“钦差”也带来了？

二小挠了挠头皮：“老大，我克外面瞧瞧……”

李景林摆了摆手，反正现在战斗也几乎结束了，已经没了什么危险：“算了，让他们仨进来吧，该看的不该看的他们估计都看过了。”

没多久，二小就带着方文豪三人进了指挥部，对方进来之后就表达了自己浓厚不满。

“李团长果然带的一手好兵，连我们三个长官部派下来的……”

李景林浑不在意地打断了方文豪夹枪带棒的话：“兵自然是好兵，要不然我也不能带着他们打一个又一个胜仗不是？方参谋，不对，现在该叫方督导了，要李某给你介绍下我的部下都打了几场胜仗不？”

一旁的那个一脸福相的张姓少校扯了下方文豪，笑眯眯地接过了话。

“李团长误会嘞，文豪滴意思是夸你带滴兵军纪言明，不愧是能打胜仗滴威武之师。对吧，文豪？”

方文豪故意偏过头，没接同伴的话。

李景林也不知道这个方文豪为何总跟自己过不去，两人跟命里犯冲似的，见面不掐几句就难受。

气氛有些尴尬，几人都没了说话的心情，指挥部陷入到沉寂当中。

“叭！叭！”

寂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阵枪声打断，枪声距离指挥部很近，不到三百米，而且是鬼子三八大盖的声音。

二小听到枪声的瞬间，就扑向李景林。

李景林伤势未好，龇牙咧嘴地推开二小，没好气地说道：“慌什么慌！枪声还在二百米外呢！”

他瞥了眼同在指挥部的三名“钦差”，除了姓方的那个小子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其余两个竟然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

指挥部涌入十几个持枪的警卫连士兵，团团围住了李景林。

“大脑袋，外面什么情况！”

当初引着冬哥的那个班长用身体挡在了李景林身前，头也不回地答道：“团座，情况还不清楚，可能是突围出来的小股鬼子与前面的警戒部队交上了火。”

李景林挤开对方拿走了对方手中的步枪，拉动枪栓把子弹上膛，对着周围的十几个士兵喊道：“你们不是一直嫌在警卫连捞不着打鬼子吗？今天我李某人亲自带着你们去尝尝鲜，看看鬼子的骨头到底能不能硬得过咱们的子弹！”

说完他就大步向着指挥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发现姓方的小子竟然也跟在他屁股后头。

“你个军官……”

“你是指挥官，现在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士兵就好！”方文豪握着他那把勃朗宁手枪，神情坚定地截断了李景林的话。

把你当成普通士兵？

“扯卵蛋！老老实实待在这，别特娘跟着添乱！”

李景林气得把二小的口头语都骂了出来，这可不是拍戏，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绝不会相信上面真的会大度地不追究。

到时候真的碰到鬼子，还得派人照顾这小子，还不如就让对方待在指挥部里稳妥。

“我是国民革命军的一名军人，我有权也有义务参加抵抗日寇的军事行动！”

看着对面那倔强的样子，李景林忽然想起了死去的大个儿。

“草，你特娘爱跟不跟！”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对方，带着十几个警卫连士兵，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