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背手在腰，一个转身的动作，唐华那一刻感觉，以风白羽的俊美，也远远不足媲美这老人姿态的潇洒。

老人说：何为永生？

那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天穹，对着大道发问，他的目光似乎能够洞穿千古。

这一声问，霹雳炸响！

何为永生？

为何永生？

唐华目光微微眯起，双目虚视前方。好像他所看的，不是前方的流动光影，而是道，大道！

永生是为什么？什么是永生？

永生世界之中，人口何其之多？它们为何要求那永生？

永生，这笔画结构释义都很简单的一个词语，在唐华脑海之中，愈发变的深奥。

老人的目光看向他，那是一道无法形容的神芒，像极光路过天际，飞鸟掠过高空，他的身上，一股缥缈的气势，骤然升起，这股气势没有压迫的力量，只有经受了无数岁月的沧桑，云与海的幻变，生与死的轮回，以及——那对于高高在天之上的“永生”的，藐视！

“人真的能永生吗？”唐华喃喃问。

“能，也不能。”老人的声音，平淡无比。有种看穿看淡嘲笑一切的风骚。

“为什么？”

老人笑笑，轻轻叹息了一声。

天歌在后面听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脑袋轰轰鸣响。什么也不能懂，她觉得脑袋无比沉重，居然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双眸中闪烁着困惑不解，也不起来。

唐华转身看她，急忙要扶起来，但面前鲜活的人儿，与周遭境界，全部变得黑暗，光影消失，似乎蒙上黑色的幕布。

唐华豁然转身，却听老人道：“她自然无妨的，你我二人，今日论道一番，也不是她所能参悟，便不要听了。”

唐华思忖一下，却道：“好。”

老人微微一笑，又仰起头来，看向屋顶。而屋顶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他的目光，好像穿越了黑暗，到达了外界，星空，宇宙，直逼本源。

“且不说那问题了。不若先说说你，我知道你的来历，你的一切，也是我将你送到这里……”他悠悠叙述着，目光不曾移动。

“为什么？”唐华也不解问。

“你不也是好奇，所谓的太极，如果化道，能有多么强大？”

“……可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想。所以我送你来。”

“可是，你的境界，不知道比我高过了多少，难道也不能将太极化道么？”

“呵——哪有那么简单呢？”老人的目光，移向唐华，他问：“太极，是什么呢？”

“嗯——”唐华一番思忖，“是……是道吧？”

老人一笑，沟壑更加明显：“是什么样的道呢？”

“……我说不真切，它太宏大了。”

“呵，我琢磨了七八个年头，都没有弄明白，凭你能想到这里，也叫我很欣慰了。”

“那，它是什么呢？是什么样的道？”

“你也见到过吧，它曾分开天地……”

唐华面露骇然，却继续听老人道：“简单说些，便是演化天地的道。但不完整。”

“不完整？”唐华困惑道，“怎么个不完整？”

“你当知道，太极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再生八卦。这所谓天地演化，不仅仅是自混沌分阴阳，更是从阴阳之中，生出天地万物。”

老人的目光，愈发漆黑深邃，“我用了八个年头，证明了太极道，即是天地本源道，可惜我没有时间了……这还不完整，仅仅天地演化的这些内容，还缺了些什

么。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等不到这一年结束了，还好我等到了你，我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

唐华思索着，试图用简单的话语，将道理表现出来。

老人在这幽暗的屋中踱步，房屋很大，老人却一步到达了边缘，那里忽然透出明媚的阳光来。老人与唐华之间的距离，比按着房间的大小，有几十丈的远，但唐华却觉得，老人总在自己神变。

“这和永生……又有什么关系？”唐华发问。

“你果然聪明啊，这么快，就想到这一个问题。”老人背对着唐华，但唐华觉得他能看见老人的微笑，“你的地球之上，有一门‘物理学’，据说你研究很深，必然知道其中的‘守恒定律’。天地宇宙的所谓能量的总和，不管经历多少天地大劫，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有无限的重组，再重组。我总感觉到，天地其实是不死的，一次次的天地大劫，是它的轮回，却不是它的终结，天地本身就是永生的，而人的力量也是如此，不管这时间有多少魂魄、肉体，能量的总和，却是一样的，就算一个人完全湮灭，也只是化为了无数的无比细小微尘，却不会完全消失，而这些微尘，再重组成新的事物，原先的人，就算作死掉了么？我已经是用你最适应的简单的话语来和你阐述这个道理，你明白了没有？”

不知何时老人已经转过身来，目光安淡，看着唐华。

唐华被这理论轰的脑袋鸣响，但虽然震撼，他仍然保持着思索和接纳的能力。

“明白了……所以人和天地，本身就是永生不死的么？可是……可是那意识，却会灰飞烟灭……”

“关于意识的一环，也是我所求的‘道’之中，不能够解释的一环……所以这‘道’还很不完善……”老人又发出苍凉之叹，“所以没有人能够永生……一旦达成永生的境界，他所具有的能量，就再不能够在天地大劫之中回收……世界，就永远缺少了这一份巨大的力量。”

唐华闭目沉思，参悟着这些道理，心中闪现着明悟。

老人的目光，再次流露出赞许。

“你懂了吧，”老人道，“我在这里的理由，就是将我毕生琢磨的东西，传承给你……因为你是最有可能参破那天地之道的人……”说着，他抬手之间，就凝结一道符箓，缓缓向唐华飞去，停驻在唐华的身边。

“这便是我毕生思索的真髓，待你修为到达之时，才能够初解其中的奥妙……里面也有许多法门和记忆，会随着你修为的增长而一一开启。你既然明白太极的道，是演化的道，就应当明白，不仅仅是人和天地，就算是神通，也未必不能够演化……”老人面容平淡，却说出一番无比惊世骇俗的话语。演化神通？唐华听到这一点，已经吃惊到不能言语的程度。

那枚符箓，一个闪烁，就已经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在唐华的识海之中，静静漂浮着，不与那光芒万丈的光脑争辉。

“你所得的光脑，乃是我搜寻十七年之前的文明，所得到的一件帮助推演的宝物，本名是叫做未来之主……可惜我只寻到这一块残片，加以祭炼，如今送与你，或可助你一力。”

老人像是在向唐华交代后事一般，一件件点清自己的遗物。

而唐华还没有反应过来，老人所说的十七年的意思。

“我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风烛残年了，二十个年头，寿命应该早已完结……这第二十一年，也到此为止，活不到头啊。”老人喃喃着，用手一挥之间，唐华的太极图，竟然收到召唤一般，横陈在他面前，“我留给你的，有这一座五行地，它的玄妙，你现在还难以领悟……我解读到这样永生的奥妙，这幅残躯，还有些可取之处

，也一并送与你了……”

唐华一懵，把残躯送给我，什么意思，难道老人家，你还想搞基？

不过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老人的躯体，也渐渐变化，不可思议地成就了一个更加玄奇的太极。

唐华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的震动，似乎这尖塔，已经飞起来，突然这四周的墙壁消失，无数的五彩光芒，从五个地方，汇聚而来，正是这一整座五行地的元气，统统凝聚在一起，在老人所化的太极和唐华的太极图之间，出现一座极度凝缩的五行地。

老人的太极，和那五行地，一下子就进入唐华的太极图之中，光芒璀璨无比。

一切都消失了，唐华怔怔看着，长大嘴巴，一时不能反应。

他突然回忆起老人所说的话语，活了二十年，最后这一年，活不到头了？

老人怎么可能才20岁？只有一个可能，一个混沌是一年，老人是活了20个混沌纪元，最后这个机缘么……好像大劫很快就要到了。

二十个混沌纪元！唐华惊悚无比，我擦，仙王！

还不是一般的仙王，居然还能撑着再活半个多纪元！？老哥您牛笔了……

唐华几乎被震惊到无意识了，本能接过太极图，却发现其中正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华的太极图，正是演化世界之时，属于宇宙的初生阶段，还在不断的完善和扩展，老人的加入，直接好像就亿万倍加快了这速度，太极图内的世界，唰唰唰狂猛扩大，唐华感觉到，太极图的威能，更加的强大。而图上的画面，也由光影交杂变化到一半是黑，一半是白，而黑白的交接之处，还是不断的交织变化，唐华明悟，那是两仪变化到四象的过程，纯白和纯黑，就是四象之中的大阴和大阳，那交织变化着的，就是四象之中，阴中之阳，阳中之阴，少阴，少阳。唐华先前的画面，就是混沌，每一个画面变化，就代表着世界发展的阶段。

唐华直感觉到道图的世界，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大约，能有玄黄大世界的一半？

唐华为此，生生打了一一个大激灵。

唐华连忙进入太极图中，却见一个大阴阳在半空悬浮着，正是老人所化的太极，那太极似乎漏气了一般，黑与白阴阳之气无限地散发着，而太极本身，也在慢慢减少。

散发出去的黑白之气交织，竟然开始凝固。

那太极之间，又散发出另外好几种不同的气息，其中就有纯阳之气，唐华看到那纯阳晶山，变得更大，更多，这下谁也没办法估算他的财富了。

黑白之气，最终完全散尽，凝聚的黑白之气，变化成两个交错的宝轮，一黑一白。那交错的姿态，无时不刻不微微变化着，似乎也在阐述天地的至理。

而五行地，已经在这个巨大世界之中，占了一席之地。

“我能帮你，也就这么多了……天地的大道，还要你自己去摸索……”

随后世界之中，有一阵云散去，唐华知道，那老人是真正归于虚无了。

唐华拍了自己一巴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火辣辣的感觉产来。

他仰天一啸，胸怀之中，涌荡着一股无边豪气。

他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我唐华在此发誓，倾我所有，定然要解开天地之谜，慰你魂灵！”

……

唐华从太极图之中出来，天歌还在地上沉睡，唐华上前，鼓起勇气把她抱了起来，看着她精致睡眼，唇角牵起了微笑。

他真正拥有了超越所有人的资本，再也不要畏惧所有人。为了追逐心中的东西，他会变得更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