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乌日朗宁和奢瓒去而复返，一同来的还有左渐鸿。

“我们回去仔细考虑了你的建议，觉得你说的是挺有道理的。不过……你确定祈雨能成功吗？”乌日朗宁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我确定以及肯定，它会成功。”邬瑶笑着点了点头。

“但这件事，还是得先问问奢离姑娘的意思。”左渐鸿斟酌着开口，失去了傀儡蛊的控制，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正常谨慎。

不过他似乎完全忘了被控制期间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邬瑶之前给他的那一脚了。

这时，奢离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她从中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几人的面前，鼓起勇气问：“我真的可以成为土司王吗？”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左渐鸿点了点头。

“我想，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怎么治理黔都……”

“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会请最好的老师来教授你这些东西，我猜你也一定是个好学的姑娘，对吗？”左渐鸿温柔地看着奢离，一点点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我在阳城听过你的事，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照顾那些素昧平生的疫病患者，实在是让左某我十分钦佩。”

“我也相信，拥有这么一颗仁爱之心的人，一定能够成为合格的土司王。”

听着左渐鸿鼓励的话语，奢离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想当土司王，想要让黔都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吃饱饭、穿足衣服，这就是我的想法。”

她涨红了脸，似乎是觉得说出这种话有些令人羞赧，但下一刻，坐在她面前的四人却齐齐鼓起掌来。

“阿离，你真的长大了……”奢瓒的眼眶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水川的外忧内患都解决以后，奢瓒就即位成为了水川土司，现在的他也的确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即刻起程返回阳城准备祈雨仪式吧！如果这次祈雨能够成功，我们就顺势宣布立奢离姑娘为新任的土司王。”

左渐鸿说着顿了顿，抬眼看向邬瑶，“圣女大人，此事还需要您多多帮忙。”

“放心吧，我会竭尽我所能的。”

……

祈雨仪式最终订在了三日后的上午，而在这三天里，奢离需要和彝族的巫师学习祈雨的舞蹈，她以前从没学过跳舞，初次学习起来颇为困难滑稽。

不过她也不气馁，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如果她真的要当土司王的话，以后要学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姑且就把这次的舞蹈当作是一场资格的考验，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的话，她也就没资格成为土司王。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就到了祈雨仪式当天。

整个阳城的权贵和百姓都会来围观这场盛大的祈雨仪式，甚至还有阳城周边的水川、水东、水西的人都慕名赶来了此处，为的就是观看这场盛大的祈雨仪式。

奢离穿着特殊的祭司服饰，脸上带着古怪而又色彩鲜艳的傩面，在阵阵激昂的鼓点声中一步一步走到了祭坛的正中心。

邬瑶望着上方的奢离，忽地想起了在卧龙苗寨的第一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当时的她对梦的内容模糊不清，只记得其中有一场古代的祭祀活动，穿着华丽服饰、带着怪异傩面的祭司在空旷的天台之上跳动着，嘴里还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再之后的场景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唯一记得的是，电闪雷鸣的天空，和翻涌的浓密乌云。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曾经梦中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邬瑶仰头看着奢离，她已经开始了舞蹈，嘴里还唱着不知名的古老歌谣。

尽管只有三天的时间，但她将这支舞学得极好，随着她的舞动，其身上的银饰也彼此碰撞着叮当作响。

当音乐和舞蹈都抵达高潮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真的开始阴沉了下来，同时开始聚集起了一团团厚重的乌云。

“轰隆——”闷雷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人群中响起了嘈杂的讨论声。

“天呐，真的有乌云了？！”

“难道真的要下雨了吗？”

“哗啦——”雷声带着一道闪电将天空照亮，下方的人群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云层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它穿梭在乌云之间，身上的鳞片在雷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龙！那是龙吗？！”

“有龙，有龙来了！”

“老天爷啊，我竟然见到真的龙了！”

邬瑶仰头看着云中的敖顺，与他遥遥对望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

下一刻，云层中的巨龙发出了如牛叫一般的龙吟声，而与此同时，一滴水，突然砸在了邬瑶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滴、第三滴……第无数滴。

下雨了，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雨水滋养着干涸已久的土地，也滋养了这片土地上生长着的人民。

人们欢天喜地地尖叫起来，仰着头用嘴去接雨水，又或是用手去接然后再捧到嘴里。

这一场雨，给黔都带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