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了。

梁明回了道观，着手准备着下一次进阴间。

而宁浩和聂小倩则一并离开了。

宁浩走在路上，身旁依偎着聂小倩。

此时的聂小倩看上去并不虚幻，而是有一股凝实之感——这是她用了法门的缘故。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微笑着谈论先前之事，浑然不觉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危机。

“宁浩，你在幻境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聂小倩看起来十分关心的模样，并不了解宁浩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没有幻境里的记忆，而宁浩有。

宁浩叹息一声，道：

“刚才师父跟我说了这件事的大致过程。”

“嗯，是什么样的？”

“这件事的起因呢，源于千年前的那名前辈。”

他深深看了聂小倩一眼，道：

“我想，我也不用说，小倩你便猜得出来是谁。”

“啊？是燕赤霞前辈？”

聂小倩显得十分愕然。

“对，没错，准确来说，他只是一个前置条件。”

宁浩淡淡地道：

“此方地界，似乎阴司崩溃，轮回有异，也正因如此，你在人间如此之久，未曾有什么阴差拿你，也经常见到各种孤魂野鬼。”

“而燕赤霞前辈感念于此，虽无力再造轮回，但也于阴间设立‘乌鸦’一城，收留迷茫之魂。”

聂小倩听了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里的天地总有些奇异。”

“按那些典籍所言，我等孤魂野鬼本不应长存于世间，除非有着极强的执念，但我却并未如典籍中所述，却也长存于世间。”

“那些山上，我也常见到些孤魂野鬼，让我颇感迷惑。”

“若真如此，倒是解了我之困惑。”

宁浩点点头，接着道：

“那城，本来是极好的，无数亡魂在那里生活度日，可自从一名陷入疯狂的城隍到了那里，一切都变了。”

“乌鸦城变得有进无出，所有亡魂都只得重复着记忆中执念最深重的那一日——并不一定是好事。”

他叹口气，道：

“师父跟我说，他见到一名小女孩，每天都在重复着她被侵犯的那一日，令他无比痛惜。”

“后来，师父找到了一名同伴，得到了击杀那名城隍的方法，于是，他就出手了。”

“然而……事情出了点变数。”

他看了聂小倩一眼，低沉道：

“乌鸦城里，好像有另一个你。”

“啊？”

聂小倩颇感疑惑：

“另一个……我？”

“对，另一个你似乎千年前就在那里，并且有着你的部分记忆，据师傅所说，她的自称也是‘聂小倩’。”

聂小倩眉头皱了皱，忽然，浑身一震：

“如此说来……似乎我千年前的记忆，的确有着些许残缺。”

“但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了，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时间过于久远而忘了，还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部分记忆从我身上流失了。”

宁浩沉吟半晌，道：

“接下来这个只是推测，并不一定为真。”

“说吧。”

“师父认为，小倩你极有可能被燕赤霞前辈选中，作为两界相连的某种道标。”

聂小倩沉默了一下，道：

“有可能。”

“先不谈这个，你先说说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吧。”

聂小倩柔情似水，仿佛正期待着她的英雄讲述着他的传奇。

宁浩笑了笑，道：

“还没说完呢。”

“那城隍，似乎找到了你在乌鸦城里的那部分魂体，并且试图借助你与现世的特殊联系回归。”

“你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影响，变得神志不清，到了兰若寺来。”

“呃，好像忘了说，兰若寺应该也是道标之一，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到这来。“

说完，宁浩顿了顿，叹息道：

“你知道我发现你消失时，有多担心吗？你忽然就那么消失了，若非我刚好有所精进，能够追寻你所遗留的特殊气味，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聂小倩抿了抿嘴唇，微微叹息：

“我也不想的。”

“嗯，我知道并非你之过，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宁浩挠了挠头，道：

“结果，我跟着你一进兰若寺，就倒在地上，进了幻境。”

“在幻境里，我变成了个……呃，小和尚，在兰若寺里生活。”

“在那里我也有个所谓的‘师父’，不过如今看来，那也不过只是城隍迷惑控制我的幻象手段之一罢了。”

“他们给我取了个法号，叫‘正翳’。”

“正翳？”

聂小倩喃喃一声，笑道：

“这不就是在暗示你，这一切都不过如梦似幻，犹如幻翳么？”

“是啊，可惜我当时根本意识不到。”

宁浩笑了笑，道：

“那会儿，我的记忆都丢失了，我满以为，自己就是个清心寡欲，不染凡俗的小和尚。”

“当时，师父和方丈都跟我说我不能习武，更不能往后山去，我没多想。”

“结果有一天，我值完日回去睡午觉，却一觉睡到了大晚上。”

“这当时令我十分奇怪，我就想出门看看情况。”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满是凝重。

“结果，所有人都消失了。”

“每一个人的存在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心下疑虑，想到之前师父和方丈的奇怪行为，决定往后山去看看，感觉他们可能会在那里。”

“当然，他们不在，反而是被他们发现了我在那里……我刚进后山没多久，幻境里的师父便冲了过来，将我捉了回去。”

“他把我丢给了那里的方丈处理，方丈听了我的话语，表示了些理解，也对我进行了些开导与解惑。”

他皱了皱眉：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我有个师弟。”

“可是，当我问师父和方丈时，他们都说我从来没有，怎么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

宁浩显得有些激动：

“从那会儿起，我才对这幻境，起了真正的疑心！”

“一个人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彻底，还留下这么多真实的痕迹？我知道，也许有操纵因果的法宝神通能做到，但我当时根本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在疑虑着一切。”

“就在这时，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