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上有考试，洛森和艾笑只能考试完再回家。

考试前，艾笑突然问：“冰块，你打算考哪里？”

洛森手里正捧着化学书在记公式，艾笑这么一问，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问你呢？”艾笑拿笔戳了戳洛森的手臂，继续追问。

洛森停顿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呢？”

“还记得那次我们骑着自行车经过锦鲤大桥吗？”

洛森努力回忆着，说：“嗯，记得。”

“当时我就决定要考华承师范大学，你不也被这所学府给吸引了吗？怎么……你还有别的打算？”艾笑一边问，一边眨巴着眼睛，似乎已经笃定洛森跟她的选择会是一样的。

“再说吧！”

回复完，洛森沉默了。

“哦。”艾笑点了点头，随后也沉默了。

此刻，她只觉得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原本以为这种失落的感觉只是暂时的，可是没想到，在接下来考试中，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在状态。

好不容易熬完晚上的考试，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班主任说这几天晚上都会有考试，要同学们考试完就直接回宿舍，不要再上自习了。

艾笑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她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艾笑不说话，洛森也不说话。

艾笑在前面走着，洛森就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艾笑问自己，她不太明白，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敏感了呢？

是从爷爷过世以后吗？

短短半个月时间，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敏感的人，这种敏感，只对在乎的人。

以前，爷爷奶奶对她的爱是无私的，不计代价的。

后来，周小乐对她的爱是大大方方的，毫无保留的。

所以，她虽然也曾害怕失去，但是毫不担心会有变质的一天，一切的害怕，只不过是因为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人的生命会逝去，朋友会走失在人海，各奔天涯。

而现在，这个叫洛森的男孩，一句不确定上哪所大学，竟然就让她心神不宁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么说来，她都还没问过周小乐要考哪里呢？

在她心里，周小乐应该跟她是一样的目标吧。

即使不是，那也没关系呀，无论天南海北，寒暑假总能相聚。

平常的时候，如果太想念，也是可以相约而聚的，不论公交，地铁，火车还是飞机，她想，她和周小乐都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对方的城市。

那么，她跟洛森难道就不能这样吗？

总感觉有些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想不出来，她只觉得挺烦的。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分岔路口。

正要过马路，胳膊给洛森拉住了：“是红灯，等一会儿。”

艾笑看着对面红色的小人，怔住了。

忽然，她转身看着洛森：“你到底准备考哪里？”刚问完艾笑就后悔了，她只感觉脑袋一轰，心跳加速，还有点紧张。

洛森其实很想回答艾笑的问题，但他这时候真的没办法直接就给到答案，起码，待他回家商量了再说吧。

可是看着艾笑期待的眼神，他真不忍心让她失望。

“绿灯亮了。”正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的洛森看到对面亮起了绿灯，于是把想说的话改成提醒艾笑过马路。

艾笑转头看了一下绿灯，于是不再多问，对着洛森摆摆手就走了马路对面。

过了马路的艾笑，径直往前走，直到身影消失在了洛森的视线内，也没有回头。

洛森在心里轻叹一声，然后挪动步子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这天晚上，艾笑和洛森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面，是洛森骑着自行车载着艾笑从锦鲤大桥的这一头穿到那头。

还是第一次去的那种感觉。

天还是那样的蔚蓝，风还是那样的慵懒，水还是那样的泛着波澜。

艾笑的笑声，还是跟上次一样爽朗，随着风穿透云层，仿佛全世界都听到了她的快乐。

也许，那不是梦。

不过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在幻想而已，幻想着，那日的情景可以再现，幻想着，那样的快乐可以复制。

洛森睁开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不知道如果明天艾笑再问他的话，他应该怎么回答。

之前全家一起制定的目标是法国的卡基顿法学院，现在他突然改了主意，第一次跟父母协商就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父母那边，他不能太激进，而艾笑这边，似乎又没法交差。

他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艾笑的朋友圈，想着给她发条信息的，又怕打扰她睡觉，想想还是算了吧，明天到了学校再说。

其实艾笑这边同样是难以安眠，不过她此刻的心思放在了奶奶的身上。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奶奶总是频繁的起来上厕所。

艾笑问奶奶是怎么回事，奶奶只是说水喝多了，没关系。

到了凌晨三点多，艾笑想，要是奶奶还是不停起来上厕所的话，她明天就得请假带奶那去看下医生了。

后来奶奶睡着了，艾笑也睡着了。

早上起来，艾笑发现饮水机里面的水少了一大截，饮水机旁还放这样一个水杯，看来，奶奶昨晚确实是水喝多了。

她问奶奶，为什么突然喝那么多水。

奶奶说，昨天白天去社区听了一下养生的讲座，讲师说要多喝水，老年人多喝水可以治百病，所以她就想试试。

艾笑听完以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养生讲座，还好只是说要多喝水而已，要是推销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产品，吃坏了可就糟了。

艾笑做好早餐端到奶奶面前，然后背上书包书包，嘴里含着包子就出门了。

出门前还嘱咐奶奶，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的，喝水适量就好了，千万不要随意购买外面推销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产品。

奶奶一边点头，一边偷偷瞟向自己房间的抽屉，那里面还真有保健品，她还没来得及给孙女展示呢。

洛森比艾笑先到学校。

等到艾笑进了教室，洛森干咳了两声，说：“那个……我过几天再告诉你我考哪里，现在还在跟家里商量。”

艾笑愣了两秒，随后露出笑容，故作轻松的回复：“哦，没关系，谁还没有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学呢？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跟家里慢慢商量吧。”

洛森还想说点什么的，喉咙莫名被堵住了，他看着艾笑若无其事的从书包里拿出书本作业，然后正常的跟前后桌嬉笑攀谈着，竟无法判断她此刻真实的心情，于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以后选择了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