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她！

苏青惊讶后，立刻明白了柳苏然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拿到苏晚晚的基础稿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的确是一个打击苏晚晚的绝佳机会。

“柳会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画的，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听着对面激动的声音，柳苏然淡淡一笑，点燃了一根烟。

“你的能力，我当然百分百相信。不过小苏啊，你也知道，这个忙我可是冒着风险帮你的，你怎么也要好好地谢谢我啊。”

脸色微变，苏青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顿了半秒，之后立刻笑着回道：“柳会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帮助的。”

“那我，静候佳音。”柳苏然说着，一脸笑容地将电话挂断了。

看着面前的空白画布，又看了看手机里传来的基础稿，苏青在激动与绝望之间徘徊，几乎到了快把自己逼疯的程度。

柳苏然这个老狐狸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苏青真的画了这幅画，他就有把柄在手，可以对她予取予求。

但凡苏青有所反抗，这个把柄就是足以毁灭她的证据。

不想去伺候那个虚伪的男人，苏青便只能放弃苏晚晚的底稿，自己创作。

看了看满地废稿，苏青狠狠攥着拳头，尊严与名誉之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啊！！！”狠狠将面前的画架推倒，苏青发出了凄厉的吼声。

她爱着傅墨寒，虽然夹杂着自私和算计，但是苏青已经拿出了最大的决心。

好不容易把王超打发了，难道因为一幅画，她要再次踏入泥潭吗？

之前她也曾经那么渴望，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傅墨寒的。

可是现在……

仔细看了看手机里的画稿，苏青剧烈起伏的心情渐渐平息了。又不是第一次靠出卖色相达到目的，几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能把苏晚晚踩在脚下，她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傍晚时分，画展已经布置好了，孙彦站在偌大的展厅里，看着精心布置的一切，心底一阵百感交集。

几年前，苏晚晚还是寂寂无名，就连联系杂志社做插画设计，都要被挑挑拣拣。

现在已经能举办全国性画展，而且备受关注了。

看见苏晚晚依旧站在尽头，那幅凤凰的画作前面，孙彦缓缓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幅画不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堪称典范了，孙彦本来不寄望于苏晚晚临时创作出来的画作，但是现在看来，用它做压轴是相当合适的。

“可能心境变了，看画的感觉就变了。”苏晚晚看着这幅画，回想起最初创作时，到现在与傅墨寒之间的点点滴滴，内心除了不甘之外，还有一点唏嘘。

孙彦早就发现，这几天苏晚晚一直住在老小区那套房子里，傅墨寒也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从那晚之后，他甚至有点不太敢提起这个人。

“即便是心境变了，当初的美好也依旧是美好，晚晚，别否定所有。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孙彦只能点到为止。

“帮我撤下来吧，我想改一下。”苏晚晚看着画，忽然说道。

孙彦有些紧张：“你前两天那么辛苦，把光亮油都上完了，现在要改画，会不会裂开啊？”

油画的厚重感，常常让人忽略，它其实在绘制保存各个步骤，都是很脆弱的。

稍有不慎，就会开裂，不仅影响美观，而且作为新画来说，还会让评审人质疑画家的能力。

尤其现在画展在即，他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对一幅近乎完美的画作，做出这么危险的修改。

“裂开是一定的，我会选另一个颜料浓度。”苏晚晚说着，在画作大致位置上，比量了一下。

孙彦的心都提起来了，虽然他知道苏晚晚的能力，但是故意做一幅必然开裂的油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这是现代画作，不是经年累月的那些经典作品，每一条裂痕都有价值和鉴定意义。

“你想好了？”孙彦又问了一遍。

苏晚晚已经动手，开始挪动画框了。

“想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毁了自己的画展的。”苏晚晚说着，和孙彦一起将画取了下来。

拗不过她就只能支持，孙彦问道：“你去画室还是画家画，我安排车送你。”

裱了画框的这幅画，已经不是一般的车辆能运输的大小了，孙彦担心苏晚晚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改。”苏晚晚将画支起来，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孙彦满脸疑惑：“在这儿？”

苏晚晚没有继续说话，她盯着面前仿佛太阳一般灿烂的画作，在凤凰中心的位置开始动笔。

一抹靛蓝涂抹上去，后面看着的孙彦狠狠蹙起了眉头。

别说是色彩不搭，就连下笔都如此草率，他怀疑苏晚晚是不是伤心过度，已经影响了正常的审美和绘画水平。

有不少例子，知名画家遭受人生挫折之后，画风突转，变得阴暗、诡异起来。

转头看看一屋子的作品，都是积极向上温暖且直击人心的，这一幅如果真的改为忧郁色调的，确实有点不搭调。

“晚晚……”最后一次尝试，孙彦见苏晚晚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只能默默作罢。

若是唯有如此，才能让苏晚晚将内心的愤懑发泄出来，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实在太离谱，也可以不展出。

这些年晚晚太苦太憋屈了，让她发泄吧。

孙彦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夜半时分，苏晚晚提着画笔，终于渐渐坐直了几乎麻木的身体，面前的画面上，在灿烂如火的凤凰核心，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长发飘洒，双手抱在胸前，头低垂着，虔诚又圣洁的模样。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人影，可凤凰图一下子成了她的背景一般，柔和温暖的力量，从她笔直的身形中透露出来，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分明是无比坚韧而豁达的神情。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苏晚晚看着画中的人，淡淡说了一句：“终于，这幅画有灵魂了。”

放下笔，苏晚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时间居然流淌得如此无声无息，她也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后天，不，现在说应该是明天，就是画展开幕的日子了，苏晚晚简单收拾了一吓，准备回家休息。

“叮……”手机轻响了一下。

苏晚晚瞥过一眼，发现居然是司渐淮。

-还没休息吗，我路过看见画展里还有灯光。

-马上就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苏晚晚立刻回了一句，同时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发现司渐淮就在门前站着。

“你怎么这么晚啊？”苏晚晚拉开门，有些诧异道。

“我还想说你呢，怎么弄得这么晚。”司渐淮向里面看了一眼，见画展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忽然来了兴致，“那能不能有请苏画家，让我先一饱眼福啊？”

自从知道司渐淮是师兄的老板，苏晚晚眼里，他也变得亦师亦友起来。

“好啊，还要请传媒大亨提提意见。”苏晚晚将他让了进去，再次关闭了大门。

-傅总，司渐淮现在来画展找夫人了，您看怎么处理？

角落里，一个人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了。

就在他犹豫，这么晚是不是需要打个电话才能叫醒傅墨寒的时候，手机再次亮起。

-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