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冲进会议室的林尧，看着眼前平静的场景，整个人都楞住了。

他原以为那般暴露隐私的照片出现在记者面前，此时的会议室里应该是一番混乱的场景。

“新闻发布会是在这里吗？怎么如此和谐？”

听见他的问题，旁边一个记者轻声回道：“这还叫和谐，这已经快成修罗场了，你看看前面那些相机！”

此时，林尧伸头看过去才发现，在最前面的方桌上，苏晚晚和苏青两人并肩而坐，无数台摄像机对准了她们的手。

“这是要现场画一幅吗？”林尧问道。

“可不是嘛！也怪这个苏青逼人太甚了，明明都已经有实证出现了，还不肯承认自己是诬蔑，偏要当众出丑！我倒要看看他能画出个什么东西！”

苏晚晚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景色的轮廓，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那是河流和落日的位置，与那一幅在画展上展出的画作并无二致。

可是旁边的苏青手却微微抖着，虽然也在草稿上落下了几笔，但是笔触漂浮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她是受害者，却被你们这么盯着，自然紧张！都别画了，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

柳苏然虽然人渣，但是对于绘画还是很有见地的，他非常清楚，如果拿出真功夫，苏青不要说和苏晚晚现场作画对比，就算是一个速画，一个给一年时间，两幅作品也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底，苏青就不是画画的材料，不然以她的名声和背景，柳苏然也不敢如此轻薄她。

没有本事想成功，还想要靠不正当的手段，贪婪和急功近利可以让苏青完完全全落入柳苏然的圈套中，任他拿捏。

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柳苏然站起身，硬生生将发布会终止了。

但记者们并没有多少不悦的心情，毕竟能采到这么有趣的画面，也算不白来一趟了。他们纷纷收起相机，计算着今天拍到的素材，回去如何写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发布会现场报道。

苏青依旧不甘心，将自己手头画的乱七八糟的底稿团成纸团，狠狠地砸在她身上怒道：“苏晚晚你别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几近颠狂的苏青，苏晚晚默默摇头，冷声道：“你还想怎么出丑？我可以奉陪到底！”

书画协会门外，人流开始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姑娘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站在人流中央，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那些照片已经都曝光了吧，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受尽众人嘲弄的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她这样想着，手都在微微发抖。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道冷栗，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林尧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站在路中间干嘛？挡道吗？”

?摸了摸额头，女孩看着林尧满脸的莫名：“你不用表现出认识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和我说话，我已经是身败名裂的女人了。”

闻言，林尧的眼底写满了不舍，却还是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什么身败名裂呀，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你看看周围哪有一个人看你，别在这傻站着晒太阳了，快走吧。”

被拥着离开，女孩还有些抗拒，这时林尧将一摞照片送到了她面前：“就凭这些就让你身败名裂了？”

看见照片的一瞬，女孩先将脸撇到一边，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片。可是转头瞬间眼角微动，她发现那些并不是自己以为的照片，立刻抓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

“这些……？”

居然有人将这些照片换了，而且都换成了她作画时，脸部特征并不明显的那些照片。

既证明了画作不是苏青画的，也没有暴露她这个枪手的身份。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苏晚晚凭藉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苏青的话没有一个字可信。现在记者们应该欢天喜地地准备回去渲染今天这一场世纪发布会了。”

林尧说着，严肃起来：“季晶，我希望这样的傻事，你以后再也不要做了。”

眼泪终于涌了出来，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季晶，忍不住靠在林尧的肩头放声痛哭。

这些年被柳苏然控制的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干过多少次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为了生计，为了前程，为了所谓的承诺，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了。

直到她的偶像苏晚晚被柳会长盯上，作为抹黑的对象，她再也忍不住了。

无数个快要熬不住的夜，苏晚晚的画几乎是季晶内心唯一的慰藉。

她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作品从众多画作中脱颖而出，成为令世人瞩目的佳作。

除了替柳苏然做枪手之外，临摹苏晚晚的画，成为季晶唯一的消遣和排解。

可也因此，成为了柳苏然找人临摹苏晚晚的画时的第一人选。

看着她伪造的底稿，甚至没有引起苏晚晚本人的怀疑，季晶那一刻的心底，是刻骨疼痛和一点点开心。

她很高兴，自己居然能让偶像都难辨真伪。

可也因此更加仇恨自己。

是她，亲手将自己的偶像，抹成了黑色。

几乎动了自杀的念头，此时，苏晚晚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舆情颠覆，看着她的专刊，季晶又哭又笑，有一种自己也劫后余生的感动。

这一次性命，是苏晚晚给的。

是她不屈不挠，丝毫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精神给的。

所以，当柳苏然让她临摹苏晚晚其他作品的时候，季晶已经无所畏惧了。

她这一次，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苏青和柳苏然，彻底身败名裂，哪怕赌上自己的一切。

季晶将画作悄悄换成了自己和柳苏然在一起的照片，还有从监控里截取的，柳苏然用暴力逼迫她，临摹苏晚晚画作的图片。

“为什么会被换了呢？”季晶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直到，她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留下一句话：照片已销毁，好好爱自己。

林尧瞥了一眼那个号码，默默蹙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