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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梦 | 分类: | 字数:5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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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刘整和翠翠
当翠翠第一次见到跟渔村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刘整的时候,不自觉就把眼睛死死的粘在了气质儒雅的少年身上。
而当刘整第一次见到翠翠的时候,他惊讶于在这个遍地都是干黑疲瘦的村子里面,竟然还有生得如此水灵的姑娘。
刘整那时候就留了一个心眼,反正整日除了跟老爹待在小破草屋里读书的刘整,闲暇时候就是在村里村外的游荡,因此刘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翠翠家住的方向。
自打那天起,刘整就经常跟一个鬼魂似的,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翠翠家附近。
不过他等了好久,也没再能见到翠翠出门。
但是十六岁的少年和十五岁的少女,又都是正好怀春的时候,就在一次翠翠父母不在家的时候,翠翠偶然间听见了自家院门外面传来了一句听着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在跟人说话又像自问自答般说了句翠翠听不懂的话。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翠翠听不懂什么关关啾啾的,但是又很好奇,于是就忍不住踩着一张凳子从院墙上伸出脑袋,这一下刚好,就跟最近一直在她家附近徘徊的刘整四目相对。
果然少男少女的世界里,这一下就足以谱写出一部可歌可泣的爱情诗歌。
翠翠一下子红了脸颊,赶忙把头缩回去。
而刘整终于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儿,马上鼓足了胆子跑到翠翠家墙边,正好那里翻了一只破洞的小船,刘整站在船上,踮起脚点,正好能看到院里。
恰好刚才羞红了脸颊的翠翠并没有跑走,只是顺着墙根蹲了下去,这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从外面探进来的刘整的脑袋。
只不过这一次,没等呆若木鸡的翠翠喊出来或者跑进屋里去,刘整就先开口说话了:“姑娘,先不要走。”
翠翠听见声音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看着他。
刘整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吓跑了眼前的姑娘。
“你长得真好看。”刘整说道。
翠翠没有说话,只是脸颊变得更红了,她看出来墙外站着的刘整的窘迫。于是在刘整的目光注视下跑回了屋里。
院墙外踮着脚的刘整 此时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翠翠匆忙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贴面饼子。
翠翠没有说话,只是在刘整的注视下来到墙角,站在凳子上,扭过头将两块饼子递给了墙外的刘整。
刘整在一片愕然中伸手接过,那好像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刘整都会准时出现在翠翠家墙根下,他只须学一两声猫叫,翠翠便会听见,然后趁父母睡着的时候,就来到墙角处跟刘整私会。
一开始两人还是隔着一堵墙,后来胆子大了些,翠翠就会踩在柴垛上从家里跳出去。
不远处沙滩上有一艘早早翻了的渔船,就成了两人私下里相会的场所,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船底的窟窿照进来,照出来一对暗通款曲的少男少女。
这种秘密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到翠翠十八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开始给她张罗亲事。
对于翠翠的父母来说,要娶他们的女儿,首先人得踏实肯干,第二家境要殷实,第三为人要有本事。
第一个被他们排除出去的,自然是那个家徒四壁的刘整。
首先刘家是外来户,其次,听说刘氏父子两个,整天游手好闲,什么活都不做,只是在家里看什么关关啾啾,说是有一天要回去做大官。
天可怜见,他们父子俩个顶个的要做大官,可是苦了刘整的母亲。
这个当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太太,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不但要替丈夫耕那三分薄田,而且一个妇道人家每天奔波在外给人家缝补渔网,挣一点点可怜的海货回家给那对父子填饱肚子。
已经七年了,从刘家搬到这里已经七年了。
刘家大老爷天天抱着圣贤书,嘴里喊着要做官,可是整整七年,也从未见他走出过家门。
刘家的小儿子刘整,跟他爹一样,嘴里之乎者也,抱着做大官的美梦,可是人家见他,身子骨单薄瘦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从未有人给他说上一门亲事。
翠翠的父母用一句话断绝了女儿的念想。
“嫁给刘家那小子,做梦呢,他们家有什么,嫁过去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你没看见刘家夫人的下场吗,要是去了刘家,说不准还得靠你去养活那对吸血鬼父子。”
翠翠的父亲说话言之凿凿,翠翠虽然心里暗暗焦急,可是却没法反驳。
往日里刘整总跟她说什么大道理,说古代的韩信曾经受过胯下之辱,还有小时候要饭长大后却当了皇帝的,刘整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珠子就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翠翠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君子固穷”,之类的,但是翠翠却觉得他说话很好听,她很喜欢听。
可是那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翠翠无法反抗父母,也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
她的情郎刘整,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只跟她说那些鬼话,却到头来根本没有实力带她走。
翠翠跟着父母和媒婆第一次见到了张弘,本村张家的小儿子,听说名声在外,很是响亮,翠翠一看见他,就觉得他跟那些所有的人都一样。
张弘的长相,头发稀稀疏疏的披散着,皮肤黝黑黝黑,脸上黑里透出一点点红,手跟脚大得像蹼一样。
最重要的,翠翠觉得张弘跟她爹一样,身上永远散发着海浪的咸味,以及额头上的皱纹里面永远藏着沙子。
翠翠第一次开始怀念,刘整身上的那种味道,一种淡淡的草木味道,和用以书写的一种带着淡淡臭味的墨的味道。
那是一种与众不同,显得十分独特,在偏僻荒凉的小渔村里独一无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