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外活动，程初和田晨晨面对面趴在桌子上，程初侧头朝后看了看，李城皓的座位还是空着的，不免有些失落。李城皓请假了，这几天都没有来过学校。那天和肖临科他们打架，姜鑫毅打伤了肖临科的一个同伴，姜鑫毅被学校勒令退学，也将不能参加高考了，李城皓，赵立伟，张涛，蚊子他们也被记了过。

“马上就高考了。”

“你想报哪？”

程初说：“大连。”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周谷灵，她们曾经约定一起去大连上大学。而现在，两个人的心里已经有了无法逾越的隔阂……

程初又转头问：“你呢？”

“成都。”

“听说四川美女多嘞。”

“是啊，赵立伟肯定得美死了。”

“你俩决定报一起了？哎你们好浪漫。”

“嘿嘿……”

外面有同学们吵闹着，“着火了！”

同学们都出去到楼道里看，程初和田晨晨也跑出去，五班教室里面冒出浓烟来，没看到火苗，只有烟从里面涌出来，有老师让同学们赶快下楼。同学们都下楼站在校园里往上看，同学们还是很激动的，高三的学习生活太累了，快高考了，大家的压力都很大，突然出来个着火了，也让他们放松了一下。

“全是烟。”

“第一次见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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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叫火灾，一会儿就灭了。”

“太好了，把书都烧了就好了。”

“不用学习了！”

“消防车会不会来？”

火本来就不大，很快就被管理人员熄灭了，校园里都是同学们的叹息声。

“唉，灭了。”

“又要学习了。”

“唉……”

回到教室，还能听到学校喇叭上播放着的歌曲，“同桌的你”刚刚播完，现在正唱的是“送别”。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每年一到毕业，学校就播放着像“青春”、“同桌的你”、“兄弟”、“送别”之类的很应景的歌曲。高一高二的时候听着还没什么感觉，转眼已经到高三了，一听到这种歌顿时就有了伤感的感觉，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种要离别的气氛。班里有好几个空座位，快高考了，有些同学已经回家去了，让教室又添了几分失落的气息。

晚上，李城皓和姜鑫毅坐在马路边，旁边还有几个空酒瓶。

沉默了一下，李城皓说：“鑫毅，对不起。”

“靠，对不起个毛，咱俩之间说什么对不起，别跟女人似的。”

“你不能高考了……”

“得得得，我考了也考不上。”

李城皓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一人提起一个酒瓶碰了一下，猛喝了一口。

姜鑫毅抽了根烟，把一本书给李城皓，说：“你把这个给程初。”

李城皓接过书，是一本高一数学书，书上有一个黑色的手印，那是高一的时候姜鑫毅帮程初修了自行车，程初把油弄在了他的书上。

李城皓看了看他，说：“你还喜欢她？”

姜鑫毅摇了摇头，“不知道，留个纪念吧。”

李城皓手握着那本书，觉得它很沉很沉，压在他的心上，转头看了一眼姜鑫毅，他低着头，在那个时候，李城皓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即使这个决定让他的心有些痛。

高考完了。

6月8号晚上，李城皓，姜鑫毅，张涛，赵立伟，蚊子五个男生，还有程初，田晨晨，周谷灵，几个人一起去KTV玩。

姜鑫毅端起酒杯说：“今晚不醉不归。”

赵立伟说：“说好了，谁都别伤感，毕业不是永别，以后只要咱想见就能见到！”

大家都端起酒杯干了杯，“毕业快乐！”

赵立伟挨着田晨晨坐在长沙发上，田晨晨旁边就是程初，周谷灵坐在姜鑫毅旁边，李城皓坐在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大家说的话都不多，男生们喝了很多酒。

张涛过来坐在程初旁边，给她的杯子倒了酒，说：“来，干一个，友谊地久天长。”

程初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说：“嗯，永远的好朋友。”

张涛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点着头，说：“嗯，永远的好朋友。”

喝了很多酒，唱了很多歌，最后点了一首“朋友。”大家一起跟着唱。

这些年 一个人

风也过 雨也走

有过泪 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甚么

真爱过 才会懂

会寂寞 会回首

终有你 终有梦在心中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还有伤 还有痛

还要走 还有我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 一辈子

一生情 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

一声朋友你会懂

……

大家都回忆起了这三年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上课一起吃零食，迟到被老师训，逃操几个人都被罚到操场上跑圈儿，唱着唱着就觉得有些悲伤，转眼就要离别了，虽然不是永别，但仍然让人伤感，以后将再也不能一起逃课，再也不能在上课睡觉时让同桌帮忙看着老师，再也不能结伴一起去厕所……

大家又坐下喝酒，最后张涛，蚊子，赵立伟喝醉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谷灵小声问姜鑫毅：“咱顺路，可以一起回吗？”

李城皓在旁边看了看他俩，跟姜鑫毅说：“你先把周谷灵送回家，我去送他们。”

“这样吧，我和周谷灵把蚊子先送回去，涛和立伟他们交给你。”

“嗯行。”

姜鑫毅搀着蚊子，和周谷灵出去了。田晨晨拍了拍赵立伟，赵立伟眯着眼睁开一点。

李城皓问他：“伟哥你还能走吗？”

“能，怎么不能，我送田晨儿回去。”

刚一走就跌在地上了，李城皓把他拉起来，三个人扶着赵立伟和张涛出去了。

周谷灵和姜鑫毅在路上慢慢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姜鑫毅说：“同桌，就要分别了。”

“我们做同桌的日子，你快乐吗？”

姜鑫毅点了点头，笑了说：“快乐啊，以后不能做同桌了怪舍不得的。”

周谷灵笑了，转头看了一眼姜鑫毅，他真好看，他身上有一种男子汉的气度，还有一种，大哥的风范，在她心里是这样……

快走到周谷灵家的时候，周谷灵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姜鑫毅，停顿了一下说：“姜鑫毅，我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有些缺氧的窒息感，她尽量让有些颤抖的声音镇定下来，这句话让她用尽了力气，这么久以来藏在心底的心事在这一刻终于说了出来。

姜鑫毅也看着她，说：“谢谢你谷灵，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周谷灵勉强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强忍着马上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她笑着上前抱了抱姜鑫毅，姜鑫毅也伸手抱了抱她。

放开姜鑫毅，她低头说了句“再见。”转身就跑了，一转身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不止是为姜鑫毅给她的结果，更是为自己的勇气，是被自己感动的泪水，这么久以来让她既兴奋又痛苦的暗恋，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她曾因为他换座位，因为他改变自己，因为他失眠，却从来不敢说出口，这一刻她尽了力气说了出来，结果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她早就知道结果，但那些真的不重要了……

姜鑫毅在原地站着，看着她跑出了视线，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点了一根烟，烟圈在暗黄的路灯下显出一丝压抑……

李城皓和程初把田晨晨也送回去后，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回走，谁也没有说话。

快到家了，程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李城皓说：“上大学了好好学习，别谈男朋友啊。”

“为什么？”

“你这么傻，容易被坏人骗走。”

程初知道，她心里期待着另一个答案，可是李城皓没有再说下去。

她沉默了一下问：“那，你什么时候谈恋爱？”

“……很久以后吧。”

到家门口了，李城皓把姜鑫毅给的那本书递给程初，说：“姜鑫毅给你的。”

程初接过书看了看笑了，李城皓说：“鑫毅喜欢过你。”

程初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她期待的是就在眼前的他啊。

李城皓说：“进去吧。”

程初看了看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一个东西。”

她转身刚要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说：“别走啊。”

李城皓看着她笑了，“嗯，不走。”

程初跑回家里，从抽屉里拿出她的MP3跑了出去。出去一看，李城皓不在外面，左右看了看都不在，“李城皓？”“李城皓！”没有人回答，他走了。她手里握着MP3，那里面只有一首歌——“冬天的秘密”。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喊了一句：“李城皓你讨厌死了！”

李城皓在墙角的另一边站着，没有出去，他怕自己出去了，就忍不住要告诉她，不止是姜鑫毅，其实他也喜欢她，他想和她在一起。

明天他就要去新疆当兵了，李城皓一个人往回走，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的姜鑫毅，走过去和他一起走。这就是他们的默契，分开的时候谁也不用说在哪里见，却总能不约而同地见到，见到了谁也不用惊讶，他们不说，但是都懂。

李城皓说：“明天，走了。”

“多久？”

“三年。”

“去那边混好点，别给我丢人。”

“等哥回来了娶你。”

“走开，我喜欢女人。”

李城皓笑了笑，姜鑫毅也笑了……

李城皓去新疆当兵了，程初最终没有去成理想中的大连，上了湖北的大学。田晨晨去成都上大学，赵立伟和他一起去了成都上了高职，张涛在省内上了高职，姜鑫毅和蚊子都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