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焘借口肚子疼，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香花便装作妹妹扶着他到一边休息，其余人正发着牢骚，也没空仔细看他俩。

赵焘一边假装揉着肚子，一边小声问香花道：“可有法子看到那两张图画？”

香花道：“我们俩暂时不能过去，收买其他人也不太安全，可能只有一个法子。”

香花靠近赵焘耳边细细说了说，赵焘眼前一亮，道：“就这么办。”

排查的人也站了半个多时辰了，耳边还全都是赶路的人的抱怨，时间久了也有点不耐烦起来，看得也越来越敷衍。

一阵风吹过，一个胖官兵闻到股腐烂的味道，便问其他人：“这啥味道？”

另一个官兵道：“这里是码头，还能有什么味道？死鱼的味道呗。”

“他娘的，熏得老子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少说两句，快点看吧。到了晚上，这里的野猫可多了去了，那还有得受呢。”

两人打起精神继续排查。

可就在这时，一群野猫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在一只黑猫的带领下，朝着这群官兵靠近。

胖官兵不喜欢猫，便对其他人道：“我们这儿没人属耗子吧，这群野猫可是疯了，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其余官兵也面面相觑，不耐烦地挥手赶了赶。

野猫也怕人，被赶就四散开，但一没人注意，就又围了回来。如此三四次，官兵们心里也犯起嘀咕来——这群野猫也太反常了些。

有些急着赶路的人心里早有怨气，这会儿就故意胡说：“差大哥，都说黑猫最有灵性，它们老是来找你们，别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呸！”胖官差啐了一口唾沫，“不过是一群猫，能有什么——哎哟！他奶奶的！”

胖官差正说这话，不防为首的黑猫突然朝自己扑过来，他吓得两手一哆嗦，手里的画像也掉到地上，眨眼便被几只野猫叼走了。

“狗畜生！”胖官差气得下巴上的肥肉都在抖。

百姓们见了都哄堂大笑，道：“你可别骂了，仔细它们再回来找你！”

香花和赵焘早已躲到远离人群的地方，那黑猫将画像叼来给了香花，香花便伸手摸了摸它下巴，黑猫呼噜呼噜的很是享受。

赵焘见状也有点手痒，但刚一抬手，黑猫就转过头对他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赵焘这会儿方信了香花于这些动物上很有几分过人之处。

他讪讪地拿起画像，仔细看了看，差点没笑出声：“这画的是谁呀？”

香花也歪头过去一看，之前画像上倒是两个男女，但面容和他们二人相去甚远——赵焘本是文质彬彬的，不知为何画了两条五大三粗的眉毛，香花五官精致，可偏偏长了一条大厚嘴唇。

“拿着这画像，他们能认出来咱们也是奇了。”香花问赵焘，“赵大人，这些画像都是能随便找人画的吗？”

赵焘笑道：“非也非也。这些画像，尤其是通缉犯的画像都是需要上头审过的，王荣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里头的流程。不过这回事发突然，王荣估计没顾得上，这些画像也都是一张张画的，临摹到后面走了形也是有的。”

香花便点点头：“虽然这样他们也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们还是谨慎些。”

她正四处找黄泥之类的东西，就发现两手撸猫撸得黑乎乎的，再一看方才那只黑猫，背上已经露出白底黑花的本色来。

两人相视一笑，抓住那只“黑猫”好一顿揉搓。过了一阵，“黑猫”已经被薅脱了色，原地多出两个满脸黑灰的难民出来。

香花和赵焘跟着排队的人磨磨蹭蹭地往前，好不容易才轮到他们。

“抬起头来！”胖官差喝了一声。

赵焘和香花齐刷刷把脑袋抬起来。

几个官差见了他们俩的模样都皱了皱眉，嫌弃地问：“你俩怎么这副模样？是从哪里来的？”

牵头的人都没有盘问，赵焘这个想编个谎话，后面的人叫嚷起来：“差大哥，你们再多问两句，船家都歇了，我们还怎么过河呀？快些吧！”

胖官差不耐烦地喝了两声，简短地问：“你们可是从北边来的？”

北边是哪儿，他没有明说。但赵焘和香花都立刻明白了，如今京城动乱，许多人为了躲避多暂时逃了出来，这官差显然以为他们是逃难来的。

赵焘愣了愣，装出一口奇怪的口音：“这位大哥，我们是从乾州过来的，你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这胖官差和身边的几人相互递了个眼色，香花正担心可能要节外生枝，便见这胖官差挪开了肥胖的身躯，给他们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赵焘和香花连忙千恩万谢地过去了。

两人往码头走了很长一段，香花才小声问赵焘方才的口音是怎么回事。

赵焘小声道：“我娘子是乾州人氏，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几句。乾州虽然靠近宾州，但比起这里可差了不少，这会一乱，便遭了大殃了。”

香花便轻轻点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往码头的船边走，这才看清上船的人也在排队等着，每艘船边上还有一个腰间带刀的官差挨个检查。

有了方才的经验，赵焘已经放了大半的心，正打算迈步走去，却被香花轻轻拉了一拉。

“赵大人，你看那是谁？”

赵焘头发披散，闻言便撩起一绺头发定睛一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眼前着手船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看守赵焘的士兵之一！

他们如今的打扮异于常人，很容易被人注意，只要这些将士多留点心，不难认出他二人来。

码头边共有七八条船。还有一个看守香花的将士也在，其余几个虽然不负责看守，但先前也和香花、赵焘打过好几次照面，和方才那几个官差不同。

两人故意走得一瘸一拐， 拖延时间想办法，香花看了一圈儿，终于看到最边上的一只小船，那儿也有一个官差，但看着面生。

“赵大……哥，可见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