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人都惊了一惊。

首当其冲的是韩远山。

韩远山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半刻才叫嚷起来：“凭什么就我一份，他们都是两份？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老太太依然不想正眼看他，说：“本来你也该同他们一样，只是你言谈举止没一样成体统，就算给了你，也不过多挥霍两日罢了。”

韩远山大呼不公，可老太太没打算理睬他。

韩年也打算开口，被老太太一嘴堵了回去。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也用不了多少，可这还有给你娘和早逝的爹的。”

最后，老太太才对韩深云说：“这些年深云为这个家做了不少，照理是该多分一些的，只是家产这东西不能偏私，以后从我自己的体己里多分一些给你吧。”

这话说得很狡猾，谁知道老太太的体己有多少？到时候也只能她说多少是多少。

韩深云也明白，不过什么都没说。

韩远山心头还是愤懑不平，他尤其看不惯老太太对韩深云说话的客气劲儿，这会儿妒气冲天，脱口而出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这回你改遗嘱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韩深云身上。

韩深云虽然时时利用韩远山，但平常也都会用各种好处笼络他，让他不至于乱说话。但今日也许真是受了刺激，韩远山什么也不顾了，张嘴就说了出来。

韩深云摆出一副百口莫辩的神情，有些委屈地看向老太太。

仆人们都知道大少爷毛病一箩筐，本事却一点没有，但二少爷完全和他相反，为人谦和有礼，对他们也很好，因此都只当大少爷是包藏祸心，暗中交换眼色。

香花等人虽然猜到了实情，但也无法明说，只能默默转开视线。

韩远山见没一个肯相信自己，几乎气得跳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想想，我如何打听得到这些消息？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样会打听的耳朵！”

杨遇垂眸对香花一笑：他可总算有一句说在点子上了。

韩远山这么说了之后，有些机灵一点的仆人果然开始眼神犹疑起来。

韩深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哥的钱可是不少的。”

众人一听，墙头草又开始齐齐倒向二少爷：对呀，吃喝嫖赌，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能引诱人的呢？大少爷一定深谙其道。

韩远山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手撕韩深云似的。

韩年默默地注视着一切。这些早就该上演了，没想到是以这样荒唐的形式。

老太太轻咳一声，镇住场面：“我如今年纪大了，不知道这宅院内竟然有如此多乌七八糟的事，老二你若是知道，不妨多说说。”

韩深云没想到老太太会如此说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道：“其中缘由，还得细细查来，恐怕冤枉好人。”

老太太便点点头，对在一边看戏的韩年说：“年儿，你二伯事多，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查吧，七日之内告诉我真相就可。”

无辜的韩年呆了一呆，只能拱手答应。

韩远山一看是韩年来调查，心灰了大半：这个只会死读书的臭小子，哪里知道老二的手段，一定什么都查不出来。

韩深云一听，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一点：韩年是个明哲保身的，就算他洞若观火，也该知道不引火烧身。他若是想找茬，最后一定讨不了什么好处。

这场闹剧暂且这样收尾，香花和香苗回屋之后一时半会儿却也睡不着，就说了说韩家的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香苗叹气道，“姐，韩年这回去调查，可怎么办才好呀？他又不像是为虎作伥的人，也不像是给人当枪使的，可他要是真查出什么来，韩深云会怎么样呢？”

香花道：“依我看，韩深云做了什么，老太太不是不清楚。”

香苗大吃一惊：“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香花细细分析给她听，“老太太听着虽然处处针对大少爷，但对二少爷更是绵里藏针。她要是真的放心二少爷，给他三份也没人会说一个不字，可她留了余地。而且在大少爷揭露二少爷的面目之后，老太太没有表态，而且为了避嫌，让韩年来调查。怎么样，你仔细品一品？”

香苗听她姐这么一说才想起来，韩年也说过相似的话，老太太可能不是听不到，只是“不想听到”。

“所以这不仅是调二少爷，也是对韩年的考验？”

香花点点头，笑道：“没错！”

“那他该怎么办？”香苗觉得有些头疼。

香花笑道：“你不也说了韩年不简单吗？我觉着他应该能看明白。”

香苗却想，韩年看应该是能看懂的，可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韩府里，身边只有一个半疯半傻的娘，其他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这不是很可怜吗？

明天出发之前还是和他说一说吧，让他小心一些。

可翌日等他们收拾停当，香苗都一直没看到韩年身影，问了人才知道韩年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了也没人知道。

香花见她一直魂不守舍的，就问：“你要不然给他留一封信？”

香苗摇摇头：“就算留了信，待会儿又托谁交给他呢？白白的让人看了乱想，算了。”

香花问：“你当真想好了？”

香苗笑了笑：“这有啥？本来就是萍水相逢，难不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走吧，上车了。”

话是这样说，可香苗上了车之后也一直在等韩年回来。

然而终究是没等到。

几人一路往回走，正好在金州落脚的时候，胡掌柜就过来交了一封信给香花，说是他们老板让他转交的。

香花一看就两眼一亮，是通关文牒的事儿有回音了！

杨遇看她神色就猜到是什么，默不作声地靠过来一起看。

钱小满在信上说，蜀国的通关文牒关得比较松散，因为蜀国人都比较懒散，鲜少有出去的，如果想要，可想办法弄到。